第六十一章 成松之悟

既有妖,武亦能超凡,有诡物算什么?

吴讳对此并没有太过惊讶。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若是真的遇到了诡物,还没有入境的他能否自保,亦或者能否保护家人。

听他复问。

秦玉弩安慰道:

“此前我便说过,你无需担忧。

以秋日枯草作比诡物,武人之血气,对诡物来说便犹如熊熊烈火!

个中道理涉及灵气,你修为太低,知道并无益处。

你只需知道血气如柱可挡凶魂,虽无法擒之杀之,但自保无虞。

九牛二虎震荡血气可驱厉煞,血焰覆体之后,若是拳招腿法精妙,甚至可用血焰将其灼伤。

当然,凭九牛血焰,足可击杀凶魂。

但若想斩灭厉煞,九牛修为仍旧差上些许,只能驱之。

血肉雷音,即是炼体后期的武人,展开雷音血狱,轻易便可斩灭凶魂厉煞!

至于诡魄,则需看诡魄身前是何种境界,一般来说,若是同境,则诡魄更强。

因为诡魄经御诡邪法炼制,两只利爪堪比刀兵,加之其无知无觉、力大无穷,同境武人万难抵挡。

以你雷音巅峰的修为,除非是遇到生前同样是雷音巅峰的诡魄,不然皆可斩灭。

当然,若是遇到鬼王和入境级别的诡魄,你就赶紧撕衣扯裳,咬指留言吧。

不过据我推测,那白袍邪教能炼出先天境的诡魄便算是顶了天了。

且这种级别的诡魄轻易不会动用,因为一旦损伤,修补炼制所需要的资源同样不少。

至于鬼王,是万万不可能有的。”

秦玉弩很自信。

听完这番话的吴讳也很镇定了许多。

将碗中还有余温的肉粥仰头吞了,吴讳便准备动身去撼山拳院。

与周熊杜九儿去红杉客栈聚餐至今才是短短四日,可吴讳却觉得像是过了大半个月一般。

因为这四日间发生的事情,着实太过丰富和玄奇了。

以至于他借钱买来的屠氏秘药都还没来得及用。

突破雷音、上山捡漏、独斗虎妖、追杀白袍。

这一桩桩一件件,吴讳自己并未觉得,可若是让九峰城除秦玉弩之外的其他人知道,必然会被惊掉下巴!

修为都和威远镖局的杜总镖头相当了。

这特么十四岁?

这特么入拳院六个月的学徒?

那屠星汉自己都才是雷音后期,手下学徒都是雷音巅峰了?

常言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吴讳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

可若是周熊见到他的老吴,定然会大吃一惊。

落凤山下斩过妖、吴家院外杀过人,近日谈笑往来的又是秦玉弩这位大高手加朝廷命官。

吴讳整个人仿佛蜕变了一般,双目极亮,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和凌厉。

这是肉眼难见的变化。

最为直观的是,短短四天时间,吴讳整个人就长高长壮了一圈!

准确来说,只是用了他吸刀法时的两个时辰……

最先发现这种变化的,是吴成松。

吴讳吃完早饭后,进门和老爷子打招呼,说他要去拳院一趟,并不厌其烦的交代院子里有陷阱,进出小心云云。

交代完毕之后,吴讳才大步出门。

看着吴讳渐行渐远的身影,即便中过秀才、早年也算见过世面的吴成松心中,也难免涌出了阵阵唏嘘。

他今晨吃饭时未见吴讳,还是得外面那位谈吐不凡的客人解释,他才知道吴讳是出去办事了,以致半夜未归。

从那时起,吴成松便已经思量清楚。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路。

现在的吴讳不仅武道有成,还为朝廷做事,吴成松虽不知他做的是什么事。

但这些时日吴讳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

他所能做的,是尽量不要成为孩子的负担。

如若不然,换成他以前的脾气,吴讳还未及冠就敢夜不归宿,他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问完还要好生教育一番。

门外吴讳的身影早已消失。

可手捧书卷的吴成松仍是愣愣望着门外,无神无光的眸眼渐渐被回忆蒙上了一层浑浊。

犹记那年他刚从水沟中将吴讳捞出来时,后者还是个浑身淤泥、哇哇大哭的婴孩。

连裹身襁褓都没有,拉得一屁股屎,小小的人臭气熏天。

那年恰逢吴成松考场失意,家财又薄,连为心仪之人赎身都做不到,正是万念俱灰之时。

偶遇一名无人肯管的弃婴,腰背还挺如松竹的吴成松恻隐之心大动。

那时他想,苍茫人世茕茕孑立,这大炎虽是繁荣鼎盛,可与他吴成松却没有半分关系。

如不能与心仪之人厮守,那娶一陌生女子何用?

同他一起家徒四壁吗?

吴讳的出现,正好填补了吴成松对吴家无后的遗憾!

就这样,他用教书所得的微薄银钱将吴讳抚养长大。

多年来视如己出,倾注全部心血,教他认字读书,想让吴讳学文入仕、博得官身,弥补他少年时留下的遗憾。

昨夜,吴讳用那鲜红入血的武道异象告诉他。

子的存在对父来说,并非是弥补遗憾的工具。

他有选择自己人生道路的权利!

事实证明,吴讳选得很对。

他当初不顾自己用养育天恩相挟,坚持要踏入武道,是正确的!

当年他花了大价钱请来替吴讳测看根骨资质的武人,看错了!

这个被他从水沟中捡来的弃婴,必是那传说中百年难遇的武道大才!

不然何以解释,吴讳成长至今从未出过九峰县城,却能被朝廷的人看重?

凉风吹来,吴成松陡然回神。

紧了紧前些时日吴讳替他买的过冬棉衣,只觉温暖无比……

愈发荒凉的南城长街。

吴讳戴着自己做的口罩,正朝内城方向大步疾行。

赶路途中,满目荒凉,许是县衙人手吃紧,许是疫病猖獗,今日路旁裹成柱状的草席又多了许多。

一同增多的,还有毛色光亮、大如鞋靴的老鼠。

路过一些门户紧闭的外城房屋时,他还能听到痛哭啜泣之声。

经守城衙役登记检查之后,吴讳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衙役巡街、商户开门,行人皆以白布罩面,彼此相隔甚远。

仅是一墙之隔,内城与外城却像是两个世界!

见此情形,吴讳不由想到了如今的九峰形势。

“不容乐观啊!

外城多是散户,不易统筹管理。

而内城多的是不缺钱的地主老爷。

以刘、何、宋这三大家族为首,家中甚至还养有家族医者,防范措施做得比外城好上数倍。

县衙也在内城。

医术好的医者也多在内城。

官民协同、整治得力,因此内城情况要比外城好上许多。

必须尽快搞钱搬到内城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