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前面镇子上看有没有骡马市吧。”
爷俩赶着十几匹马,像马贩子远远多过于淘金工。
“到镇子上之后咱们也好好的收拾一下,要不然回了家,娘还以为咱们吃了多少苦。”
朱传文看着朱开山说道,从老金沟出来的时候,两个人穿的不好但算是干净,还算有基本体面。
在野外餐风露宿、摸爬滚打生存这么多天之后,两个人已经很是狼狈。
如果不是赶了许多的马匹,实在不像吃不起饭的样子,拿个碗的话两个人就可以无缝衔接的融入丐帮。
“本来也没少受苦。”
朱开山嘟嘟囔囔说道,这是对朱传文有了一些怨念。
在老金沟的体验说不上好,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场复仇行动,越往后对朱开山来说越接近配角。
朱魏氏慢了一点,也很快从屋里迎了出来。
“文他爹,这次回来,你们就不走了吧。”
朱开山倒不是抠门,只是看不惯朱传文的得瑟。
“传文哥,你们回来了。”鲜儿第一个从院里跑了出来。
建房子今年赶不上趟,但是牲口棚必须给扩一扩了。
“好……咱也不求什么富贵,一家子在一块平平安安的就行了。”朱魏氏拉着了朱开山回道。
对于朱开山的酸话,朱传文不至于毫无办法,大黑丫头这个老娘们,完全可以算是朱开山的黑历史。
路上无聊的时候,逗逗这个“爹”也是挺好玩的。
除了能去酒馆吃吃喝喝,老金沟也真没朱传文能花钱的地方。
总不能跟金夫一样,把钱都送给窑姐和赌坊去。
“不走了,咱们以后就安定下来了,建它一座大院子,置上他几十倾地,咱家以后就可以过上踏实日子了。”
“掌柜的,给我们来两间上房,打两桶热水,派伙计到裁缝铺,给我们买两身衣服去。”
在客栈梳洗干净,换上新衣服,两个人又去理了发,刮了胡子,看着才算是比较有人样。
买这些礼品自然都是朱传文的主意,朱开山做主的话,没有这个意识不说,买也是买一些实用品。
到大门外,朱传文就喊了起来,还是想两个人了。
“娘,鲜儿,我们回来了!”
爷俩一人一身锦缎长袍,一人赶着一辆马车,车上装着各种货品,多少有了一点衣锦还乡的模样。
朱开山穿的跟一个大地主,朱传文穿一身乞丐装回去,当然也是不可能的。
表现就是忍不住的就是怼朱传文几句酸言酸语。
“那俩小子呢?”
大部分听朱传文的指挥不说,朱传文动手还快。
“娘,咱们进屋吧,我和爹带回了不少的东西,你们看看喜欢不。”
惟一一点可惜的是,朱传文和朱开山的一番人模狗样,并没有第一时间就被鲜儿和朱魏氏看着眼里。
这种档次朱传文真不接受。
“你不要有点钱就烧的慌,省着一点知道吗?”
这样加上家里原本的两匹马,家里现在已经有六匹马,对于一般家庭来说,已经足够用。
在老金沟大半年的时间,没有花过几个钱。
几个人的情绪过于激动,站在门口聊起来没完,朱传文忍不住提醒道。
“就算受了那么点苦也不能让娘看出来,要不然她不该怪我没能照顾你了吗。”朱传文淡淡的回道:“你别说你受了苦,我也不说外面有老娘们看上了你。”
抢人头都没抢过,儿子已经超过老子,对朱开山来说除了欣慰之外,心情难免也有些复杂。
“知道了,不就是省一点吗。那就只给你买衣服,我就这破衣烂衫的回家行不行?”朱传文对着朱开山回道。
简单点来说,朱开山的思想还没有转变。
到了镇子上的客栈之后,朱传文就张扬起来。
朝廷和天灾人祸也会把百姓逼的没有了好日子过。
朱开山的期待当然很美好,但是这个年代是封建末世。
不说这片土地外面有一群毛子和日子惦记,就是没有外患。
这么多的山东人都被赶来了东北,不得不说关内已经是人多地少,土地兼并太过严重,百姓不好生存的情况。
“哪来那么多怪话,快点赶路。”朱开山羞怒的说道。
“……”朱开山。
“进屋,进屋,咱们进屋再说。”说是要进屋,但是还是要把马车先赶回家,下了套,把马赶回牲口棚。
然后在骡马市卖掉大半的马匹,又采购一波各种礼品,布匹茶叶胭脂水粉。
回屋坐下之后,朱开山想起来还有两个儿子。
“他们在春和盛学徒呢,咱们家传杰可出息了,现在已经开始在铺里占柜台了。”朱魏氏说着就忍不住骄傲起来。
“不错,传杰是有出息的,没有辜负我去给他们拼命挣家业,传武呢?”
朱开山这一波,和现代在外务工的家长,回家问孩子学习成绩的时候心态一模一样。
孩子学习好了很欣慰,孩子学习不行,那当然就很失望。
“传武也挺好的,吃的好睡的好,越来越欢实了。”
朱魏氏也就只能这么帮传武粉饰道。
“等他回来我再收拾他。”
朱开山当然听得懂朱魏氏的潜台词,传武除了身体好,就没啥值得夸的了。
“哎呀要找人去镇上捎个信了,传武现在每天还回家住,但是传杰在铺里已经站了柜台,平常都是住铺里的。”
朱魏氏拍了一下大腿,就准备下炕找去要去镇上的人,帮着带信过去,让传杰一起回来团聚。
“文他娘,不必了,也不差这一天,我这次回来以后就不出远门了,明天再让传杰回来也是一样的。”
朱开山拦住了朱魏氏。
“那你们爷俩歇一歇,路上肯定没有吃好,我去给你们做点饭。”朱魏氏又说道。
“娘,我帮你一起。”鲜儿跟着说道。
虽然鲜儿很想跟朱传文单聊一会儿,但是明显还不是时候。
“你们先别忙活了,我们路上吃的也挺好的,我们带回来的东西,先收一下吧。”
朱开山指着一屋子的货品说道。
“文他爹,你跟文儿都穿上锦缎了,是发了大财吗,淘金就这么赚钱吗,你们也才出去大半年。”
这个时候,朱魏氏才主意到两个人的衣服和带回来各种货品的价值。
锦缎从来不是穷人穿的衣服,就是有几百亩田的小地主,穿的也都是棉布。
如果是只有几十亩田的自耕农,也就穿一穿麻布。
棉布的价格一般是麻布的三倍左右。
锦缎的价格,直接就是麻布的十倍。
“淘金哪有那么容易,淘金要真那么容易发财,不所有人都去淘金了吗。这是你那儿子败家非要买的缎子,就为了衣锦还乡一回。
咱家在这放牛沟才安了几天假,要衣锦还乡也是回山东的时候。”
朱开山这样跟朱魏氏说,明显是有点告状的意思。
“娘,你和鲜儿看看,我给你们一人也买了一匹锦缎,你们留着一人做一身衣服。”
至于传武和传杰,还是长身体的时候,整天摸爬滚打,就不用惯着了,穿一身棉布就不错。
“我们哪需要这些,传文,你真是忘了去年,咱们连饭都快吃不上的时候了。”
朱魏氏蹬了一眼朱传文说道。
如果还是以老朱家去年的经济情况看,朱传文的做法确实挺奢侈。
“娘,咱家还是赚了一些钱的,以后多置办一些家业,找两个佣人伺候你,你就等着享福吧。这些东西只是开始,你要学会适应这些,不能当咱们还是在山东的时候了。”
朱传文笑着解释道,还不好暴露家底,朱传文只能这么模棱两可的说道。
“你有这份心气,娘就知足了。”朱魏氏显然是有一些不相信。
朱开山已经去过一次老金沟,带回来了多少金子,没有人比朱魏氏更清楚。
没有对爷俩带更多金子回来的期待。
“哪能听一听就知足,还要过上了才是福气。”
回到放牛沟之后,老朱家并没有立马就过上好日子。
首先就是要先把家里的粮食给收了。
虽然家里的地暂时还不多,只有十几亩。
但也让朱传文体验了一下这个年代的耕种水平。
除了耕地、播种能使用一下畜力之外,其他的都要人工。
要当地主的话,多招一些长工,就太有必要了。
朱开山琢磨着散财,照顾一下贺老四和其他“兄弟”的家小的时候。
朱传文在丈量放牛沟的土地,老朱家要当地主,起码要种上三四十倾上千亩的地。
除了要跟村里其他买地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开荒。
山东人过来东北,没有太被当地人排斥的原因。
主要就是山东人,没有太过于挤压本地人的生存空间。
得到的土地,大多来自于野外开荒。
满清倒是也有开荒的政策,甚至会有一下良种、农具的贷款和补贴。
但就算不考虑当地官府能不能执行到位,这些也跟满清通缉的朱家没有关系。
“朱大哥,传文,听说你们回来了,本来早该来看一下你们的,但是号里这段时间比较忙,就耽搁了一些时间。”
刚忙完秋收,夏元璋就带着传武和传杰,来到了放牛沟朱家。
“夏掌柜,你太客气了,回来后我们本该去镇上拜会一下你的。但是忙着秋收,实在没有时间,没想到你就先过来了。”朱开山跟夏元璋客气道。
“咱们之间不必那么客气,谁来看谁都是一样的。”
“还是我该去镇上拜访你们,不说其他,单是你们把传武和传杰照顾培养的这么好,我就该替去他们谢谢师去。”
传武和传杰在人家商号学习,传杰还得到了大力培养,怎么样都要感谢一下。
只是朱开山还有许多事情忙,要把从老金沟带出来的金子,给需要的“兄弟”们分上一些。
当然最重要是怎么安顿贺老四的家眷,所以才把这个事情耽搁了下来。
“夏掌柜夏叔,有什么你就直说,依咱们两家的关系,不必这么客气。”
朱开山还在抱歉,但是朱传文已经发现,夏元璋的脸色不对,朱开山越感谢夏元璋面上就越惭愧。
“朱大哥,传文,是我对不起你们啊。”
夏元璋脸上愧色更重,看着传武和传杰站着的方向说道。
“你们两个,是谁在铺里惹祸了?”
夏元璋这个演技派,表示的这么直白,朱开山在看不懂就是智商有问题。
所以朱开山就使出了“死亡之瞳”蹬向了传武和传杰。
“爹,我就吃了一根草,不好吃不说,还激的我还留了好多的鼻血。”
铜铃一样的大眼珠,瞪着压力还是很大的,传武顶不住死亡凝视,开口为自己狡辩道。
“爹,二哥吃的不是一根普通的草,他吃掉的是老掌柜收藏的一根老山参。”
传杰没有犹豫就把传武给卖掉了。
要不是有传杰,传武从小惹的好多祸,都没人知道。
“胡闹,老山参是多珍贵的东西,就被你当草根子给糟蹋了。”
朱开山从炕沿上坐了起来,就准备找家伙。
传武跟一个傻子似的,天天喊着东北三宝。
但是在做山货的商号里面,学了半年除了认识做鞋底子的乌拉草,其他的都不认识。
只能说都学到了狗肚子。
但是朱开山又不是小白,当然知道一根老山参的价值。
因为满清最有钱的一波,就是满族人。
这些人又是从东北发的家,最为推崇貂皮和人参这样的东北三宝。
有需要受追捧,价格自然就高。
这些宝贝的价格,也算是历史最高的一段。
朱传文很有眼色的,拿着一把朱魏氏做衣服的木尺就递了过去。
“爹,我也是听他们说那玩意大补给吃的,谁能想到那么难吃。”
传武本就是三观不完善的人,没有完整的是非观,很多事情都认为没有自己错,被朱开山打也并不服气。
“不管那东西补不补,好吃不好吃,那都是商号的东西,你就自己拿着就吃吗,不问就取是为盗,你就这么做人的吗。”
朱开山拿着尺子,把传武摁在炕上,啪啪啪就朝传武屁股上抽了起来。
“朱大哥,你别打了,你打这孩子,不就是在打我的脸吗?”
看朱开山真的下手,夏元璋急忙的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