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这话,落安镇配不上你们咯?”
慕濯声音阴恻恻的,甚至含着一丝恶意。
仿佛就等俩憨憨承认,然后光明正大收拾人。
赵嘉和丁一早就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毛小子。
跟聪明人打交道久了,自己多少也开窍一点。
“你别那么多戏,”丁一否认,“我只是客观陈述事实!”
“不信!”
“爱信不信,耀哥和嫂子已经走远,我也要走了。”
轻哼一声,他快步向前。
慕濯有些恍惚。
读书真的能改变人!
以前这俩夯货啥都不懂,随便说几句就能忽悠的他们大门都找不到。
现在学的东西多了,越来越精明,自己已经占不到便宜。
好可惜啊!
遗憾地摇摇头,慕濯也大步向前。
四方客栈位于西区,三进的院子,前院吃饭,后院住宿。
周围各种商铺坊市,不远处还有戏园子,地段非常好。
天字一号房,不仅宽敞明亮,布置也奢华。
被褥全用丝绸,桌椅也选用黄花梨木。
特别豪气!
“爹,”南崽探究地打量房间后,忍不住咋舌,“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客栈比咱们家还气派?”
“想什么呢,”慕耀有点怀疑儿子智商,“屋里所有东西都是新的,肯定是刘家特意布置的。”
“这样啊,”南崽哑然,半晌憋出一句,“他们还真是用心良苦!”
商人的心思就是灵活精巧。
哪怕明知他们别有所图,看着处处妥帖的安排,也很难反感。
甚至,会有一种这人值得深交的错觉。
“明天我们买座院子如何?”
苏黛突然提议。
这件事,慕耀也想过,“秋闱之后,如若没有意外,我们就会留在府城,买房子确实有必要。”
“就算住不了多久也可以卖掉,府城那么多人,肯定不缺买家。”
南崽也很赞同。
客栈是好,可他总觉得不该理所当然接受。
“那就这样决定了,明天逛街,顺便去牙行打听下房子,现在,都赶紧洗漱!”
说完,苏黛迫不及待招呼小二送水。
大热天赶路,人都发馊,她都有点不敢闻自己。
一柱香后,收拾好的众人聚在前院。
“慕相公,”酒楼掌柜亲自过来招待,“小店招牌八宝鸭,此外,红烧鱼和茄盒也不错,你们要试试不?”
“这三样都来一份,另外加一盘凉拌黄瓜,”慕耀说着,看向对面,“你们有什么想吃没?”
“没有!”
一路奔波,根本没啥胃口。
慕濯声音都有气无力。
慕耀点头,“这些除外,再随便加两样就行,劳烦快点。”
“慕相公放心,只需一刻钟便好。”
“做人真好!”
慕濯忍不住感慨。
当初他来府城,被人家使唤的团团转,一天做工八个时辰,掌柜的还觉得浪费饭。
“什么意思?”苏黛被逗笑了,“你以前不是人?”
“吃别人家的饭,什么委屈都的咽下去,决不能把自个当人,”慕濯难得正经,“我以前没意识到,其实活着还真没那么容易!”
他能这么自在,也多亏有好爷爷好爹。
不用像大多数人一样,为了三餐低声下气,委屈求全。
难得不靠谱的堂哥有点觉悟,慕耀没有说什么打击人的话,“饭来了,赶紧吃!”
与此同时,刘府也在吃晚饭。
饭后,刘老爷把所有儿女叫到书房。
“爹,你要说什么?”
刘卉略略疑惑,又微微不满。
舟车劳顿两天,只想抱着女儿赶紧睡。
见状,老刘除了糟心还是糟心。
这傻闺女,经历这么多,依旧没有一点长进!
他想起行舟禀报的事。
然后,整张脸都垮下来,“不想听赶紧走,正好不想看见你!”
“有没有搞错?”刘卉觉得亲爹无理取闹,“我这才刚到家,又没得罪你,就不耐烦?”
确定是亲生的?
“无药可救!”
咬着牙挤出这句,老刘不在理会他,“叫你们过来有两件事:其一,中秋文会时,咱们家要推出玉扣纸,只准成功不准失败。
其二,慕家在府城,你们一定要时时关注,万不能让他们有一点不顺心,那是咱们家的机缘所在。”
听到这些,刘卉瞬间无奈,“爹,君子之交淡如水,你就不能像普通人一样,别这么上赶着巴结?”
“刘卉,”老刘面子挂不住,“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当哑巴,老夫绝不会把你扫地出门!”
他不是讨好,是报恩。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慕家对刘家恩重如山,敬着点怎么了?
别人想报,还没机会呢!
“被我说中心虚了?”刘卉纠缠不休,“爹,你好歹也考虑下我们的心情,凭白低人一头,很难受的。”
“行舟,送小姐回去休息,最近三天都别让老夫看到她!”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女儿走后,老刘长长呼一口气,“不止姝姝需要教养嬷嬷,我看她也得找一个!”
“爹,你别总是惯着,免得她越发不知道轻重。”
刘大非常不理解。
自己身为长子,尚且战战兢兢,每天都小心翼翼侍奉老爷子,生怕给他添一点赌。
妹妹一个外嫁女,哪来这么大底气随时随地耍脾气?
“这丫头气人归气人,品性却不差,跟慕家也合得来,”老刘不知道劝别人还是安慰自己,“随她去吧。”
谁让自己这个当爹的没本事,让她待了六年火坑呢!
又是这句话,刘家兄弟默默低头。
所有人心里都酸溜溜的。
别人家都是男嗣重要,老头子就刚好相反,更喜欢姑娘。
所有人都是联姻,凭啥只看到女儿的委屈?
对待男孩,老刘可没什么耐心,察觉儿子心里有怨气,茶杯重重砸在桌子上,“你们不服气?”
“不敢!”
“那就对了,不服也得给我憋着。”
说完,他悠哉地喝起茶。
准备润润嗓子再继续说。
刘二是庶出,跟嫡出并不亲近,犹豫片刻,他选择豁出去,“爹,真计较起来,我们为这个家牺牲的并不少,您为什么眼里只有四妹?
难道,儿子做什么、付出什么都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