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闻,这些人非常能干,也很孝顺。
然而想想慕濯,他在溪下村名声也非常好,结果却一言难尽。
很明显,大伯养孩子的方式确实有些问题。
堂哥们,也未必有传言的那么好。
当然,慕耀也承认,人有亲疏远近,因为更熟悉和亲近大伯和慕濯,会下意识就对堂兄们升起防备。
“这次夏收,老大他们一点忙都没帮,粮种都是我掏钱买的,干活也是我和慕濯负责。”
“结果呢?”
“这四个人竟然只想给我们留下一年的吃食,剩下的全拉去店铺卖。”
“你说说,我能同意吗?”
慕耀沉默了,“长房以前不是也拉到铺子里去卖?”
“他们这次想赖掉给慕濯的分成,觉得他什么活没干,不该躺在家里捡钱。”
“不对啊,”慕耀疑惑,“慕濯说铺子没他的份,他的东西全在村里啊。”
“分是这样分,但是每年卖粮食,慕濯那份产出会单独拎出来,卖的钱全给他,今年老大他们只愿出本钱。”
听完,慕耀终于懂了。
铺子虽然没慕濯的份,但是他可以把地里产出放在那寄卖多得钱,兄长们觉得吃亏,今年就不愿意了。
说实话,这种做法也不算错,毕竟亲兄弟也得明算账。
但是,也真的伤情份。
良久,慕耀试探地问,“大伯不愿意?”
“我凭什么愿意?”慕族长提起这个就气的跳脚,“店铺是我买的,田里庄稼是我种的,他们捡现成还敢这么多逼事,惯的他们!”
“这群逆子,也就是我现在提不起大刀,否则腿给他们打断!”
提着大刀打断腿?
这是什么逻辑?
无力吐槽。
不过,慕耀总算明白自家大伯的心结,“要不你干脆彻底分家算了,省的像现在这样牵扯不清,气到自己不说,还家无宁日。”
“你当我不想?”慕族长胡子都不受控制的翘起来,“他们不愿意自己承担徭役而已!”
慕耀表情裂开,“不是说店里生意很好,总不会抵徭役的银子都拿不出来吧?”
“一家二两,四家一年就得八两,除此之外,分家后不能名正言顺让小五干活躲不了懒,他们脑子又没进水!
你知道吗,不知道赵嘉入征前,他们连这次的十两银子都准备平摊,包括老头子在内,每人出一两二钱。”
说到最后,慕族长已经悲愤难耐。
塑料亲情下,是血淋淋的现实。
他正是明白这些,才如此伤心。
自问没有对不起儿子,却被人当成生产队的驴用,不伤心才奇怪。
听完,慕耀久久不语。
家家户户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这句话他是知道的,却没想到不怎么缺钱的长房,都如此斤斤计较。
让慕濯摊银子还能理解,亲爹那份都不肯出,是不是也太凉薄?
“还是分家吧,”慕耀揉揉眉心,“这也太糟心!”
大伯现在的心情,大约就跟自己当初听南崽要换爹一样吧。
哇凉哇凉的,明明六月酷暑,却跟掉进冰窟窿似的。
听完,慕族长吭吭哧哧半天,不敢接话。
“还有什么顾虑?”
“慕濯那混小子的性子你也知道,等我百年,若是没兄弟帮扶,能不能活下去都难说。”
“先不说你至少还能活二十年,”慕耀哭笑不得,“就说现在,你还在堂兄们已经无所顾忌,你去世,更不会念着什么兄弟情分!”
“我可以留下遗命,他们若是不听,就是不孝,会被天下人不耻,做买卖都没人愿意进店里买东西。”
嘶!
这是个狠人!!
慕耀诧异地看着慕族长,良久,纳闷地问,“大伯怎么就确定阎王爷肯留下让你说话的时间?”
“就是啊,义父,”李念也目惊口呆,“这种事,谁敢保证一定能行?好些都是一口气没提上来就去了,别说留遗言,自己都反应不过来!”
“你们俩臭小子,非要添堵是吧,”慕族长心梗,“我就硬提着一口气不行?”
这也太不靠谱,慕耀无奈开口,“你该对慕濯有点信心,他聪明又识时务,不靠别人也能让自己过好。”
“让我再想想吧。”
慕族长犹豫不决。
虽然恨铁不长钢,气愤四个儿子太小家子气,可到底是亲生的,也做不出把人赶出门的事。
“爱咋样咋样吧,”慕耀决定放弃管别人的破事,“除了说慕濯的事外,我还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消息?”
“平阳县令要换人,衙门也会多出一些空缺,我有把握送进一两个人。”
“耀哥,”慕耀话音刚落地,李念就迫不及待开口,“你看我有机会吗?”
“给你留了一个位置,不过,回头得跟着赵嘉丁一他们一起认字,即便皂吏,也要识文通墨才行。”
“我可以的!”
李念拼命点头,生怕错失机会,少顷,弱弱地问,“只能两个吗?要不我还是算了,让赵嘉和丁一来吧。”
“赵嘉要入伍,跟你不走一条路,而丁一,很大概率会跟着他。”
听完,李念怔然,良久,失神地喃喃,“原来这样啊!”
果然,他们兄弟终究还是渐行渐远。
慕耀没安慰。
他没有心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嘉和丁一虽然没说,他其实也能猜到,北行的事,两人肯定试探过李念。
慕耀尊重李念的选择,也不会因此有任何不满,但是相比较而言,肯定更重视赵嘉和丁一。
两人明知前路艰难,却愿意同行,即便结果是好的,也不能否认当初的勇气和担当。
“另一个名额你想给谁?”
慕族长察觉氛围不对,连忙把话题转移到一边,“慕濯吗?”
“皂吏子嗣不能科举,慕濯不太合适,大伯,你可有推荐的人?”
“你准备把人放在哪个位置?”
“刚进去先押司干着,熟悉公文和流程后,取代师爷也不是不可能。”
听完,慕族长不敢置信地问,“慕耀,老实说,新任县令跟你什么关系?
还有,你怎么那么确定现在这位会下台?难道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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