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大厦将倾

“能不能再给点时间?”

吕舍不想走。

即便知道拜师无望,他也不想死心。

空入宝山而无所得,只有遇到的人才知道多抓狂。

“不能,”慕耀很绝情,“这事过后,咱们恩仇两消,互不相欠!”

“恩人,”吕舍无奈,“老夫真的没有恶意,不用如此防备?”

“呵呵!”

冷笑一声慕耀大步离开,去隔壁找老刘商量具体事宜。

送这群大夫回府城这件事,刘老爷其实挺纠结的。

他不敢信任这群人,能为钱坑蒙拐骗,肯定会被更多的钱收买。

但是刘家理亏在先,又不能破坏两方关系,即便忐忑,只能咬牙答应。

“明日我多派点人寸步不离死盯他们,每顿吃多少米都要了解的清清楚楚!”

“倒不必这么紧张,”慕耀解释,“这群大夫胆子不大,脑袋也不聪明,吓唬一番就稳了。”

“他们太贪财,”老刘还是没法放心,“自古鸟为食死人为才亡,不能太过相信人性。”

做生意最怕遇到得就是这种流氓,找不到法子拿捏,用银子砸又觉得膈应自己!

“没事,”慕耀笑咪咪开口,“走之前,咱们把他们身上的银子全扒干净,再押着签下十万两银子的欠条,双管齐下,不怕他们不乖乖就范。”

慕耀不觉得自己说出的手段都恶毒,然而话音落地,室内立刻寂然,刘老爷放在肚子上的手,更是半晌没敢动,“慕相公,这主意谁给你出的?可是吕舍?”

这老阴比,真不是一般恶毒。

即便赌坊贪心,也只是下套让人名正言顺背债,到他这,直接成了无中生有!

“对,”慕耀面不改色,“此人不仅脸皮厚,手段也花哨。”

“行舟,“老刘听完,立刻嘱咐,”听到没?这个人得重点看守,他身边人多加一倍!”

“是,老爷。”

“对了,”老刘想起一个问题,“这次去府城,慕相公可要一起吗?”

自己倒是想凑热闹,可惜牵一发动全身,暂时不能招摇。

“不能,”慕耀跟老刘想法类似,“乡试之前,我不打算踏足府城。”

慕家没半点根基,躲着那些大人物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一时冲动就往上凑?

“我猜也是,”老刘有些失望,却没有表现出来,把分寸把握的非常好,“对你来说,还是学业更重要。”

“嗯,”慕耀没有否认,“等明天送走这群人,我便着手处理入学的事。”

“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缺钱用不?要不要给你从府城带些书过来?”

得知连累慕家后,老刘就致力于修复两方关系,第一时间就送去大笔赔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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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有了隔阂后,双方表面无事,却始终隔着一层,直到今天,她才感觉这层膜彻底消失。

当即,趁热打铁。

不过,刘家是商户,认字是为了看账本,并不怎么注重读书,打交道的夫子大多是落第举子,对科举没什么用。

即便想通过请名师卖好,也无能为力,只能另辟蹊径。

几经波折,基本确信老刘可以信任,犹豫一瞬,慕耀没有拒绝这番好意,“我家银子够用,若是方便,书可以带几本。”

原本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突然峰回路转,意识到慕耀的改变,老刘喜形于色,“我这就让人把十年内的乡试策论全找出来。”

“不急,”慕耀拦住他后,抛出另一个话题,“刘老爷,这次的事看似告一段落,其实不然,得知你身体康复后,府城那些可能会狗急跳墙,你们家可有准备?”

听到这话,老刘立刻挺直脊背,“慕相公,我把你当自己人也就不瞒着,刘家现在的处境非常不好,生意多,各行各业都掺和一脚,可正因为这样才良莠不齐,没一样拿手的东西,就连投靠人,人家都不想接手。”

“那你们难道坐以待毙?”

“非也,”老刘解释,“家里那几个小子最近一直奔波,想给家里重新找一个靠山,这是最快解决问题的办法,不过时间太短,也没有打动人心的利益,暂时无法让那些大人物侧目。”

现在的刘家烈火烹油,看似繁花似锦,实则大厦将倾。

刘老爷做了两手准备,一方面让儿子积极争取活路,另一方面偷偷处理产业,把赚钱不多的产业换成现银保留底蕴。

“我有一桩生意可以帮刘家渡过这次难关,刘老爷可要听听?”

“口气这么大?”老刘暗叹初生牛犊不怕虎,有些不信,“说说看是什么生意?”

“做生意,说到底围着吃穿住用,盐铁最赚钱,握在朝廷手里,其次便是酒和茶。”

“这些话倒是没错,”老刘点头附和,“我家最赚钱的就是酒铺和茶铺,其次便是布庄、粮店,水运也不错,但是损耗高风险大,得看老天爷给不给面子,最难做的是卖碳,辛辛苦苦几个月,盘账后却发现赚的银子不够吃一顿酒。

怎么?你想插手酒业和茶业?”

“不,”慕耀野心更大,“我看上的是造纸!”

酒也好,茶也罢,只能赚一些银子。

纸不同,当朝重文轻武,但凡有利教化,就会无脑推崇。

不仅暴利,还能落一个清贵的名声。

“造纸?”听完,刘老爷想也不想拒绝,“想法很好,但是不行。”

“为什么?”

“因为沾不得,”刘老爷拍拍胸口,平复情绪才缓缓开口,“造纸的手艺不难,无非是做出来的东西好点差点的区别,但是里面水太深,只有豪门望族才能护得住这门生意。”

老刘也曾打过着主意,搞了个小作坊,悄咪咪放到铺子买。

然而,好景不长。

两个月便被锦州郑氏察觉,之后再没有一天安稳日子,直到关掉铺子遣散作坊,他们才收手。

豪门望族的手段,犀利而血腥,至今想起,依旧心有余悸。

“刘家朝中没有人脉,确实不行,”慕耀没否认,话音一转,发出灵魂一问,“那,倘若位高权重之人亲自下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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