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泽然现在忧心的已经不是那个继母了,他已经长大了,不会再为不相干的人浪费自己的情感了,他现在忧心的是他的雪妹妹。
一想到要与素雪分离,汪泽然的心就像被人切开来生生分成两半一样的难受,他要怎么样才能留在她的身边呢?或者怎么样让她一直陪着自己呢?
汪泽然已经朦胧地知道,他想要跟她永久地在一起中间隔着很多,现在谈那些时机还没有成熟,但他还想象现在这样与素雪形影不离,该怎么办呢?
汪泽然的苦恼没有人能理解,也无人可诉,他更不敢在素雪面前提起。
不过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汪泽然忧心的事忽然就有了转机。
素雪织布坊的棉麻混纺生意要拓展到京都去了,合作社也准备在京都设点经营。
素雪从大泾县回来后,不到两个月就将棉麻混纺布料试织成功了。
她与金大娘子、孙何氏她们,不但能用亚麻与棉织成亚麻混纺布,还能用普遍种植的麻与棉织出棉麻混纺布料来。
东坡出品的混纺布不但价格便宜,而且手感细腻光滑、上身舒爽,卖相也比粗布、棉布好看许多,刚一推上市场,就在青原县掀起了一波抢购潮。
现在混纺布不但风靡了整个秦州府,还引得许多外府商人也来订购,布料一直供不应求。
后来,素雪根据空间里查到的资料,改进了纺车和织布机,使得织布的效率提升了数倍。
随后,又从周围村子招收了许多妇人来织布坊做工,织布坊的规模一扩再扩。
即使这样,混纺布的产能还是满足不了市场需求。
素雪听从了洪亚欣的建议,准备在秦州府以外的地方再建几个织布坊。
洪亚欣成亲后,已经把洪家的生意全部交了出去,手里只有自己的私房生意和洪家给她的嫁妆铺子等,比起原来轻松了许多。
所以,她有些空闲的时间,没事便也去织布纺转转,时常帮素雪她们出出主意。
素雪跟四盛商量了几天,最后决定去京都建织布纺,同时把合作社的其他营生也在那里复制一份。
以后,京都将是合作社营生外扩的第一个据点。
汪泽然听到这个消息后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当即便咧着嘴去找高夫子去了。
新年刚过,一个车队便从东坡驶了出来,穿过了陈家滩的街道,驶上了去京都的官道。
跟五年前来到陈家滩那个开荒落户的车队相比,这次要远行的队伍整齐得多,队伍里全是清一色三匹马拉的宽敞大马车。
这次去往京都的人除了四盛和鲁有庆两家以外,还有金大娘子母子和赵老三夫妻、赵老大一家,再有就是叶永福夫妻。
叶永福就是叶家的大小子,如今已经娶妻生子了,是合作社里不可或缺的木匠,织布坊用的纺车、织布机都是出自他的手改造的。
现在已经再没有人再唤他大小子了,大家都尊重地叫他一声永福,年轻一辈的人叫他永福哥或是永福叔。
永福媳妇是离陈家滩不远的一户富裕农家的女儿。
这个媳妇是王老太替大孙子选的,老太太就喜欢这闺女人长得圆润,未语三分笑,天生得一副喜相,干活也泼辣麻利,最让王老太满意的是,永福媳妇会识字。
永福媳妇成亲后就在织布坊做工,不出半年竟成了金大娘子最得意的弟子,将纺线织布的手艺学了个十成十。
因此这次去京城新建织布坊,金大娘子点名要带着永福媳妇一起去。
一路无需多言,大家在路了走了快一个月,终于进到了京都地界。
明天就要进京都城了,车队在城郊的一个小镇停下来过夜。
洪亚欣是京都人,便请了大家伙在镇上最有名的一家餐馆吃饭。
餐馆名气大,人自然很多,他们到餐馆时包间已经被坐满了,四盛便在大堂里要了两个大桌。
满满的京都特色菜摆了上来,大家一动筷子都连声叫着好吃。
素雪尝着倒也一般,吃了两口便被旁边桌上的说话声吸引住了,那一桌有五六个男子,一边喝着小酒,一边操着本地口音在闲聊。
“哥儿几个,你们有没有听说文安公府家的热闹事?”
“嗨,这么轰动的事儿能没听说吗?整个京城都传遍了,我刚才去方便的时候,一路上就听到三伙人都在说这事呢。”
“汪公一世英名,不想却被这个孙子给毁了。”
“也不能说是被这个孙子毁的,打根子里说,是被他家儿媳妇的娘家人给毁的,这是典型的娶媳妇不慎毁三代呀。”
“张老弟算是说对了,汪公子这回还真是被他娘舅给坑的,他抢那头牌还不是替他老舅出头吗?他那个老舅跟人抢花魁抢粉头可不是一次两次了,要不怎么会落个混世魔王的名头呢?只不过王家没有汪家显赫,混世魔王以前闹的事虽然比这个荒唐,却并没有传得这么沸沸扬扬罢了。”
“那照你这么说,这汪公子还是代人受过了?”
“那倒不是,汪公子的确去了怡心院,也确实为了抢头牌把礼部侍郎家的公子给打得下不了床了,只是,他一个才十来岁的小子头都没长齐呢,能知道什么,怎么还敢去花楼跟人争风吃醋呢,还不是被混世魔王给挑唆的吗?”
“这就是了,有个那么荒唐的娘舅,这外甥迟早会被带到糜子地里去,难怪你说是汪公是被儿媳妇的娘家给毁了,这话没说错,汪家娶儿媳妇没看娘家,现在带坏了孙子能怪得了谁?”
“可怜这汪公子还是汪公的长孙呀。”
“他哪里就是汪家长孙了,这个是汪老爷继室生的,只是个二公子罢了,汪老爷不是还有个原配生的嫡长子吗?”
“哪里还有呀,那孩子早几年就走丢了,直到现在都没有音信,估计是回不来了。”
“那不是跟没有一样吗?唉,要是那个大公子不丢,汪公遇到这事儿也许还能好过一些。”
“你们也不用替汪公可惜,他家那个大公子也不是个争气的主,就算有他在家也不一定能让汪公省心,我听说他在家时不喜欢读书,整天就只好些打打杀杀的事,把家里给请的夫子赶走了无数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