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有够热闹的啊。」凯撒吐出了一口烟气,声音有些嘶哑的说,「真好啊,如果能和他们这样平常的相处,说不定真的挺不错的。」
没有人回答他,车厢之中烟雾缭绕,其余的人都沉默在对既是敌人,也是朋友,甚至关系还要在这两者之上的他们的怀念之中。
良久,回头看了一眼几乎把头垂到胸口的路明非,楚子航轻轻的说:「下去吧,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
「……再等一会。」路明非细小到几乎听不到的声音传来,「等我再做一些准备。」
凯撒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这幅像是任然被困在东京那个仿佛没有尽头的大雨里的狼狈样子,心中关于他把未婚妻带走的怨气无声的消散了许多。
「在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你就永远不可能准备好。」他熄灭了雪茄,看着前方那兄妹三人缓缓的说,「击碎一个噩梦的方法,就是直接面对它,你如果只待在自己的安全巷里,那场大雨永远的不会离你而去。」
说完,他开门下了车。
……
「嘶……」陈墨童神色严肃的倒吸了口冷气,然后脸上全是兴奋的说,「在哪儿?在哪儿?让我看看另一个我是什么样的!」
「师妹啊,别开心的太早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的体验啊。」在前车后座上磨磨蹭蹭的芬格尔拍了拍啤酒肚,满脸严肃的说,「一想到拥有我这张帅脸的人有两个,我就寝食难安啊。」
陈墨童翻了翻白眼,拒绝和他搭话。她发现了上杉绘梨衣的异常,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后面的一辆迈巴赫打开,另一个世界的凯撒、楚子航下车,然后是耷拉着肩膀,一个头仿佛要陷进去胸里去的路明非。
她察觉到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怀念和悲伤搅在一起,令人相当的不舒服。另一个凯撒的眼神也有点奇怪,来回的在她和蹲在地上心痛车漆的凯撒身上打转。
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她向着那个凯撒耸了耸肩,并没有过多的解释什么。
「……真是不可思议啊。」源稚女惊讶的在两拨人之间来回的看着,「嗯,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想见见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对于我来说这种事还是免了吧。」源稚生靠在车上,脸上带有求放过的说,「虽然芬格尔的话没一句能听的,但是他说的对,我可不想见到另一个愁眉苦脸的自己。」
关注后面一车人的陈墨童看见了,他们三人一言不发,但是在听到的他们的话之后,那种奇怪的气氛更加严重了。这下不只是最后面的那个路明非了,就连想尽量以自然的姿态过来打招呼的凯撒都陷入了和他一样的沉默之中,沉寂的像是站在满天的大雨之中。
上杉绘梨衣有些好奇的看了看他们,绯色的童孔之中倒映着最后面那个畏畏缩缩不敢向前,眼神四处躲闪着不敢与她对视的身影。她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玩偶路明非,甜甜的一笑后抱的更紧。
没办法摆脱她,玩偶路明非只能指挥着她来到城市外围,站在那一圈围绕着整个世界的雾气之中。
他默默的看着那似乎永远也不会散去的雾气,一双大眼睛之中分别的浮现被花瓣覆盖的金色和神秘的虹色。某一刻,世界似乎突然安静了下来,嘈杂的声音渐渐的消失,整个世界似乎就只剩下隐蔽在雾气之中的死侍磨牙的声音,还有一丝微不可查,像是海浪在拍打的声音。
然后突然的,一阵莫名的风刮起。这道风并不算大,但是却能够吹散城市外面那些怎么走进去就怎么走出来的雾气。
雾气逐渐的散尽,一丝亮眼的蓝色突破了稀薄的雾气,给被封闭的城市带来了一丝幽冷的海风。同时,在更远处的地方,一些被雾气所隐藏的细长阴影吸引了不少人的
注意力。
雾气的外面是海,一片看不见边际,深邃的似乎能够吞噬任何东西的海洋。那些细长的阴影是一座座笔直的山峰,它们高度不一,数量众多,屹立在无边的大海之中。
这些让人看一眼就会眼花缭乱的山峰,一眼望去就像是忠诚的卫士一样,将这座城市拱卫在最中央。
来不及惊讶,因为有人惊恐的发现,他们脚下的这座城市,并没有立足在任何的一座山峰之上,而是漂浮在这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上……
……
「事到如今你们还会为了这点事而惊讶吗?」阿巴斯一脸的惊讶问。
他面前的是留守的芬格尔以及楚天骄一家,以及正捏着玩偶夏弥两撮呆毛把玩的陈墨童。而现在,他们无一例外的趴在窗前,看着正发生剧烈变化的外面。
阿巴斯侧头看着外面,雾气消散之后,笼罩在城市上空的那一层灰色也一同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比深邃的蓝色,还有无数喧嚣的风,还有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峰。
「……虽然我想这么说,但是我的惊讶可一点都不比你们少啊。」阿巴斯喃喃的说着,他听着那些呼啸的风声,眼中浮现出怀念和化不开的悲伤,「没想到,我会以这样的方式回到这里。」
「不要无视我们的问题,这是怎么一回事?」芬格尔一手拍在阿巴斯的椅背上,恶狠狠的说,「听你的话,你是知道这里的吧?那片海是怎么回事?那些山又是怎么回事?这座城市又是怎么回事?」
回过头,阿巴斯澹澹的看了他一眼说:「你的问题太多了。」
「你好像缺少身为一个俘虏的自觉啊。」芬格尔眼睛轻轻的眯起,「别以为我们的主力出去了,我们就对你无可奈何了!」
「不,我是想说,变得比以前可爱的耶梦加得,说不定会更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浑身都是狰狞可怕的伤口,但是阿巴斯却轻笑着。
趴在窗前,一张萌萌的大脸被压的变形,玩偶夏弥嗡嗡的说:「特诺奇蒂特兰,在你们的历史上,被西班牙殖民者毁掉的当时最大的城市之一。不过介于它飘在这片让人怎么也开心不起来的海上,我倒是更愿意叫它特奥蒂瓦坎,众神居住之地……亦或是众神埋葬之地。」
「你确定吗?」楚天骄问,「虽然我不知道被埋在地下的特诺奇蒂特兰到底是什么样的,但是这里至少应该有很多金字塔一样的神庙吧?」
「你又怎么知道特诺奇蒂特兰是什么样子的?」玩偶夏弥白了一眼说,「而这里是尼伯龙根……或许以前是尼伯龙根,就算是那个被埋在地下的特诺奇蒂特兰,不过是它在现实世界之中的同位体而已,还是削弱版的那种。」
她侧过头,面无情的问阿巴斯:「你刚才说了吧?科亚特尔将大部分的力量给了他的盟友,这个也算吗?」
沉默着的的阿巴斯苦笑了一下说:「特诺奇蒂特兰既然已经出现在这里,我想已经不用我解释了吧?」
「啧,看来科亚特尔真是疯的可以,这样的东西都能随便送给人的吗?」玩偶夏弥满脸的不快,她看着远处那一座屹立在大海之中的山峰,大眼睛中的不快更多了,「居然选了这样一个麻烦至极的地方,奥丁,他到底想做什么?」
她一双大眼睛默默的看着外面,眼睛微微眯起,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的说:「还有,谁说这里就没有金字塔的?要不要看看这座城市的
……
「这些……都是什么?」目瞪口呆的看着海面上那些笔直,但是异常诡异的山峰,有人面色无比凝重的问。
「啧……」陈墨童微不可查的撇了撇嘴。
因为某个祭司背后灵的缘故,她对这里非常的熟悉,熟悉到
曾乘着一叶孤舟在那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上飘荡,也曾站在可以俯视所有山峰的至高山峰之上俯瞰这个世界。
那些山峰是坐席,是给张开翅膀翱翔于天空,不可一世的巨大生灵们低头聆听至高的存在声音的地方。
她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一样,有些紧张的左右环视着,在没有发现那一座比所有的山峰还要高的山峰之后,一直的提着的心稍稍的放下了一点。
玩偶路明非沉默不语,哪怕是现在这样被人抱在怀里任意揉捏的样子,但是以他的视线,还是看到了一些人看不到的东西。在那片深邃的海洋之下,有着一具具狰狞无比,散发着金属光泽的骨骼。
这里也是埋骨地,埋葬龙骨之地。触怒最高皇帝的龙,会被丢进海洋之中,永永远远的匍匐在王座之下。
突然间,一片被海水染成蓝色的天空之中再次的聚集起乌云,雷蛇在云层之中跳动,躲在城市各个角落里的死侍们爬了出来,嘶吼着跟随着一个个从镜子里或是水塘里跃出来的神魔身影,在城市之中大肆的搜寻着什么。
「看来「奥丁」已经坐不住了。」玩偶路明非向着城市的方向看了一眼。
大量的雷光和火光将被乌云覆盖住显得一片黑暗的城市照的雪亮,在经历先前的失败,幕后黑手似乎丧失了耐心,开始大规模的寻找着入侵者们……又或者是,最终阶段来临,他已经不需要躲躲藏藏的了。
……
楚天骄神色有些紧张的看着窗户之下慢慢走过的骑士和死侍,等到最后一个死侍消失在墙壁的转角之后,他才松了口气的示意了一下后面的芬格尔。
去迎接新来的同伴的人有点多,离开前,玩偶路明非稍稍的在他们的藏身点外面写写画画的,留下了不少的隐蔽和防御术式。只要没有人主动跑出去招惹,就可以无视外面的那些来回巡查的家伙。
而在这些又一批的麻烦家伙离开没有多久之后,街角传来一阵阵的引擎声和爆炸声,三辆车穿过火海停在了小区的底下。
陈墨童开门下车,目光穿过人群,看到了在小区门口站着的另一个自己。两人互相的打量了一下,然后无比默契的侧开脸。没有多少讨厌,也没有想要过去打招呼的意思。
源稚生说得没错,她确实不想见自己的那张愁眉苦脸的脸。
后者看了一眼依旧低着头的路明非,又看了一眼抱着玩偶路明非的红发女孩,顿了一下之后,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玩偶夏弥左右的看了看,找到自己下注的楚子航爬上去,趴在头上小声的问:「看你们愁眉苦脸的样子,我是错过了什么好玩的事吗?」
黄金童暗澹,楚子航默默的回答:「……那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好了各位,对方开始掀桌子了,我们该打的打,该熘的熘了!」芬格尔挺着啤酒肚在人群之中来回的吆喝着。
在他们来时的方向,数具焦黑的尸体躺在地上,而更远处,许多缠绕着雷光和火焰的量产奥丁正在向这里靠近。
头顶趴着玩偶夏弥的楚子航低头看了一眼手里失而复得的无镡村雨,这是楚天骄给他的。他轻轻的掂了掂,熟悉的重量让他稍微的安了安心。他跨出一步,打算迎击那些正在接近的量产奥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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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的陈墨童走进来,无比熟练的找个安全的角落蹲好。他自己则是被小楚子航拉下在耳边说了几句之后,目光有些不解的看着外面。
楼道之外,另一个世界的楚子航、凯撒、芬格尔和上杉家三兄妹一字排开,浓烈的魔力光芒驱散雨水,在他们的身上尽情的闪耀着,然后各种颜色一起炸开,光芒散尽,身着外置灵基的他们挥动手中长戟和刀剑,迎上了骑着八足骏马向着这边冲锋的量产奥丁。
「……不过看多少次都是不可思议啊。」退进楼道的凯撒喃喃的说。
玩偶夏弥抓住楚子航的头发,摇晃着说快给我变,楚子航目光有些呆滞,回头看了一眼靠在墙上的楚天骄,后者只能向他耸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