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童现在只想冷笑,看来这位“皇帝”还没有搞清楚一切的原委啊。不过抛开那些过于复杂的问题不谈,她确实挺羡慕他的,至少他还有自由可以去追逐,就算那自由只不过是他家族用来控制他而伪造的。
而她则什么也没有,至少前者的家人还愿意伪装一下,而她的“家人”们就连装都不装。她的存在,自始至终、自诞生以来,只是为了那一天而已。为此,她的意识人格都会被无视,或许还会被人觉得碍事。
她握紧了手里的伯来塔92f手枪,这把原本就来自意大利的手枪很受执行部专员的喜爱,但是这种东西怎么看都和身穿黑白色蕾丝长裙的女仆不怎么搭,但是联想到刚才被她打晕的女仆虽然血统并不算高,但也是一位混血种,这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真好啊,你还能够这样的自由,这样的为所欲为的。”陈墨童慢慢的转过身,伯来塔的枪口直直的对准身后有着璀璨金发的男人。
她嘲讽的笑了笑:“我其实挺羡慕你的,你的族人很爱你,就算这份爱可能要被打上引号,但是他们确实做出了行动。”
“等等……我记得你!你是狮心会的人!”凯撒刚才的从容荡然无存,他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能够算得上他对手的狮心会会员会出现在这里,还袭击了他的家族。
陈墨童凄惨的笑了笑,眼里透露着一些悲凉:“看来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真好,至少那样你就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你都在说些什么?还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凯撒不解的问,然后他看着眼中似乎有怨恨的女孩,恍然大悟的说,“等等!你就是那个未婚妻!”
陈墨童没有回话,她的大脑正在快速转动,她已经听到了旁边走廊的脚步声。她咬了咬牙,看着面前一脸错愕的凯撒。
她说:“我有在学院听说过学生会长凯撒·加图索是个有骑士风范的人,与他相处过的女性不管是谁都会对他称赞有加,说他是真正对女性尊重的绅士。”
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凯撒默默的点头:“这并不是什么传言,尊重女性是我的人生信条之一。”
“是这样就好。”陈墨童说,“而现在有一位落难的女性需要帮忙,不知道加图索先生愿不愿意出手帮助?”
“你说的落难女性是你自己?”凯撒看了一眼陈墨童有些不合身的女仆装,即使不用她说他也知道她现在处于非常不好的处境中。
陈墨童点了点头:“在几天之前我还好好的在学院里听着爆炸上着课,然后在某次醒来之后突然发现自己正在异国的华丽庄园之中,你说我所遭遇的这是什么?”
凯撒没有说话,他愣愣的站在那里,似乎还没有从陈墨童的话中反应过来。
随着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陈墨童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几丝焦急。她对凯撒说:“如果你真的有骑士和绅士的精神的话,就放我回去。”
凯撒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陈墨童眼中的急切不像是做假的,但是以他对家族的了解,胁迫女性这种事,无论如何他们也不会做出来……除非,那些所谓的“家训”都是在做给他看的。
“……我可以让你离开,但是首先我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凯撒并没有直接答应陈墨童的要求,如他所说,他至少要知道发生了什么才能选择到底要不要帮她。
枪口微微放下,等着这一句话的陈墨童松了口气。这样的结果对她不算太坏,至少还有她还有交涉的余地。于是就在她要把早已想好的说辞说出来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张不开口。不仅如此,她发现自己举枪的手无比的沉重,就连站立的步伐也维持不了。
她用尽全力的低下头,发现一朵血之花正在自己的胸口绽放开来,那红色的花在女仆装白色的蕾丝上显得格外的显眼。
而在这之后,剧痛才慢慢的传来。她自己也是无力的跌倒在地,手枪落地,包住头发的丝巾滑落,散在地上的红色长发就像是碰洒在地上的血液一样。
而在目睹这一切的凯撒即将暴怒的时候,一个谦卑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了过来:“您没事真的是太好了,刚才这女人用枪指着您的时候可把我吓坏了。”
凯撒忍不住暴怒回头,看见躲过了他的感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悄悄来到他身后的圆脸男人。
“藤原信之介,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也会在这里吗。”凯撒冷冷的看着眼前学生会存在感最低的会员。
誓要将学生会打造成精英社团的他能记住每一个会员的名字和爱好,而这位来自日本的交换生存在感不是一般的低,有时候他都会忘记他的名字和存在。而现在,这个本该和陈墨童一样待在学院里的学生会会员,和狮心会的陈墨童一样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加图索家的庄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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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凯撒少爷您所见,是您的魅力折服了我,所以我已经脱离学院,宣誓之后的一生都要为了您和加图索家服务。”藤原信之介的态度非常的低,就像是古代的小厮面见国家的继承者,而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
“收起你那令人恶心的献媚吧,你就是被他们插在学生会观察我的暗子吧。”凯撒冷笑了一声,说出了他的真实身份。
他看了一眼像是倒在血泊之中的陈墨童:“为什么要对她开枪,你应该明白,仅仅凭她的武器是不可能伤害的了我的。”
“见少爷您受到胁迫,情急之下的下意识反应,保障您的安全永远是我们最重要的工作。”藤原信之介态度非常诚恳的回答,“而且你也不用担心她的安危,我对她用的是弗丽嘉子弹,只是为了防止她闹腾加大了点剂量,并不会致命。”
“我知道,如果是实弹你就没有机会继续站着和我说话了。”凯撒默默的看着后面赶到的女仆们将陈墨童扶起,她确实有在轻轻的呼吸。
藤原信之介愣了一下,接着冷汗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他才发现那把已经被凯撒收好的沙漠之鹰,不知道什么时候对准了他。
回头冷漠的看了一眼态度良好,仿佛真的是在为他着想的藤原信之介,凯撒语气中的冷意就像快要溢出来一样:“还有,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了。无论是作为学生会的一员还是加图索家的一员,你毫无疑问都是失格的。”
“……遵循您的意志。”藤原信之介慢慢的退后,直到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无论是女仆还是保镖,所有的人都在向凯撒鞠躬之后离开了。没过多久,走廊里只剩下凯撒一个人。而某一刻,他突然的出声:“帕西,你在吗?”
“我在的,少爷。”帕西默默的出现在他的身边,藤原信之介不知道的是,凯撒其实并不需要自己自己动手,在他有那个意愿的时候,帕西会为他做好剩下的一切。
“我要去见叔叔,但是他现在大概会躲着我,所以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凯撒的语气听不出情绪的问。
帕西默默的回答:“很遗憾,我并不知道弗罗斯特先生现在在那里,他刚才似乎又出去了。”
凯撒又问:“好吧,那我的‘父亲’呢?我想他应该不会介意回答我几个问题吧?”
“很遗憾,因为网络异常的缘故,家主目前处于失联状态中。”帕西继续回答。
“网络异常?什么时候的事?”凯撒皱着眉头问,难怪他无法登录学院的守夜人论坛。
“不久之前,因为海底的电缆因不明原因受损,现在不仅仅是家族,整个意大利都无法通过互联网通信与外界建立正常的联系。”
“……很好,我现在觉得我就是唯一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人。”凯撒有些烦躁的锤了锤走廊的墙壁。
在他旁边的帕西无声的左右看了看,之后慢慢的靠近他,无比小声的说:“这是家主庞贝的命令,如果凯撒少爷您想要知道些什么的话,就去万神殿看看。”
“万神殿?哪里有什么?”凯撒不解的问,帕西所说的万神殿并不只是指罗马中心的那一座举世闻名的建筑,而是指和这座庄园一样位于罗马的郊外,并且离得不是太远的先贤祠。
“家主说他并没有在那边发现什么,但是他说如果是比他更优秀的您的话,说不定能够发现些什么。”帕西回答之后就向凯撒鞠躬告辞。
凯撒默默的踱步来到一处宽广的窗台向外望去,远处是一栋有着巨大石柱的建筑,那就是彷造市中心的万神殿而建的加图索家的先贤祠。在他的记忆中,那里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除了一群让他很讨厌的家族老人们。
而在此刻的夕阳之下,先贤祠被拉出长长的阴影。那阴影就像一只阴森恐怖的巨手,缓缓的伸向这边,仿佛要将这边位于光明的他拉入黑暗一样。
就在他皱眉看着那边的时候,窗台看到了里面那无比显眼的红发。
……
在奥金涅兹绝望的眼神中,那直直对着他们的坦克的炮口内部似乎有火光在闪动。于是他听到了,炮声真的响了起来。
巨大的火花在雪原之上炸开,良久之后,那公路旁边缺少了上半身的坦克车身上的火焰渐渐的消退,它高高飞上空中的炮塔才慢慢的坠下,直直的插在旁边,就是它的墓碑一样。
奥金涅兹有些发懵的看着这一幕,这算什么?分赃不均的内讧吗?但是下一秒让你给他脸色发白的画面出现了,数辆样貌有些陌生的坦克压过之前坦克的残骸,向着列车行进的轨道接近。
那些陌生的坦克他认识,还在莫斯科时,他有幸的去参观了兵工厂,见到了那些编号为t-95的最新型主战坦克的试验机。而这些现在应该在流水线上等待被制造出来的最新锐坦克,却成群结队的出现在了这荒郊野外,直直的冲着他们而来。
而更该死的是,列车现在正在减速,突然刹车带来的巨大惯性让他差点抓不住窗口。从维什尼亚克对车头驾驶室暴怒的吼声中,他知道了,前方的铁路被人设置了路障,再不停下的结果就是车毁人亡。
在无比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列车缓缓的停下,列车上的人们也是松开固定身子的物件。路明非松开捂住耳朵的手,侧头望去。在列车的另一边,有好几辆t-95坦克从压过松树,也是直直的向着无法动弹的列车而来,把列车上的人唯一能离开的路侧底的堵死了。而看不见的后面,大概也有新式的坦克包围过来。
他侧过头,看向奥金涅兹站着的那个窗口。面色铁青的奥金涅兹正看着外面停下的漆黑钢铁战车。能够调动这种实验中的战斗兵器,拦下他们的人能量非常的大。而刚好,他就认识那么一个人。
战车车队中最前方的,是之前击毁那辆要对他们进行炮击的坦克。而现在那辆坦克的炮塔打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钻了出来,他站在炮塔之上隔着一段距离看着窗口处的奥金涅兹,并不算高大的身材有着强大的气势。
奥金涅兹紧握着枪,咬牙切齿的看着那个老人。如果可以,他真的想要把这个将他的一切都夺走的混蛋一枪崩了。但那是他做不到,他相信在他表示出想要开枪的意愿时,不知道藏在哪里的狙击手会在他之前开枪。
那老人跳下车来,立即有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全副武装的士兵上前。他们破坏列车的门锁,簇拥着老人走上了进了车厢。
没有理会一边戒备的奥金涅兹三人,老人径直的走向神色有些闪躲的克里斯廷娜身边。他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的女孩,良久之后声音才有些哽咽的说:“……你已经长大了啊,克里斯廷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