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官宣第十七天

叶云轻在楚家长大,自然有自己的房间,但成长中的大部分时间,他都会和程景曜互相“串门”,指不定哪天就睡在一张床上。

这种情况大幅度减少是在初中,叶云轻很少再串程景曜的门,偶尔程景曜赖在他房间,他也会赶人。

没人说得清为什么。

也许只是少年人的领地意识突然增强。

但高考过后,程景曜总是以“现在不会打扰你学习了”为由,厚着脸皮霸占叶云轻一半的床。

后来戳破窗户纸,更是没皮没脸、没羞没臊。

终于在某天早上,被楚岚撞见两人一块从叶云轻房里出来,后者脖子上还有一枚极为显眼吻痕。

楚岚:“……”

美貌贵妇抄起拖鞋抽了程景曜一顿,然后拉起叶云轻的手问他要不要报警。

程景曜:“???”

叶云轻:脸红.jpg

得知程景曜真的走了狗屎运追到叶云轻,楚岚欣慰不已,但还是勒令程景曜不许欺负他。

后来两人上大学,搬了出去,偶尔回来一趟,基本都是程景曜把人拐回自己屋。

今天倒是莫名其妙绅士起来,问叶云轻想住哪间。

叶云轻还没回答,楚岚笑眯眯牵着吞吞往楼上走,“吞吞今天陪奶奶睡吧。”

吞吞虽然有点不舍得爸爸,但也很久没见到奶奶,更何况奶奶今天超级厉害,心里正是崇拜奶奶的时候,自然乖乖地说“好”。

叶云轻更不好意思了,瞋了程景曜一眼,转头往外走:“我去隔壁睡。”

程景曜:“……”不至于吧老婆?

楚家隔壁——叶家。

程景曜三岁那年,父亲程徽出国开拓海外市场,大哥程景暄出国留学,楚岚带着他搬出程家,住到了如今的楚家。

程景曜因此认识了隔壁两岁的漂亮弟弟。

后来,漂亮弟弟家中变故,程景曜把他带回楚家,分了一半床给他,也分了一半母爱给他。

一开始叶云轻情绪很不稳定,爱哭,很黏程景曜,楚岚便没有让他们分开睡。

后来有一回儿,两小孩闹别扭,程景曜躲回房间摔上房门不理人,直到保姆敲门问他们吃不吃点心,才发现哪也找不到叶云轻,急急忙忙打电话给楚岚。

最后在叶家别墅铁门外的花坛里,找到蹲在那里哭鼻子的叶云轻。

那天程景曜挨了一顿打,叶云轻哭得更厉害了,程景曜一边忍疼,一边向他道歉,安慰弟弟不要哭,不要一个人跑出去,他以后再也不跟他吵架了。

最后俩小孩和好了,但楚岚还是给叶云轻收拾了一个属于他自己的房间。

这会儿程景曜听他要回隔壁,条件反射地拉住他。

却见叶云轻眼里带着笑意,压根没生气,“好久没回来了,陪我过去看看。”

程景曜想起今天发生的事,心底一软,握紧叶云轻的手,道:“我去拿钥匙。”

叶家已经空了很久,楚家的保姆偶尔会过去帮忙打扫,钥匙便留在楚家。

推开沉重的铁门,走过熟悉的花园,仿佛一瞬间回到了过去。

屋里,家具摆设依旧是儿时记忆中的模样,只是都盖着防尘布,连同他的幸福童年尘封在岁月之下。

穿过客厅,右手边是父亲专门为母亲修的舞蹈房。

舞蹈房一角被特意空出来,安置着父亲的健身器材,放着那么多空房间不用,偏要在母亲的舞蹈房占一个角落,和母亲的舞蹈鞋放在一块,像最忠诚的卫兵,守护着那片柔软。

如今,一切都蒙上一层薄灰。

而叶云轻也不再是当年那个陪着爸爸健身、跟着妈妈踮脚转圈的稚嫩孩童……

他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宝宝。

舞蹈房的镜子照出叶云轻泛红的眼,他偏过头垂下眼睫,盖住翻涌的情绪。

程景曜从背后拥上来,紧紧抱住他。

叶云轻转身回抱住他,沉默良久,哽咽道:“我多希望……我就是吞吞的爸爸。”

因为他也曾被嘲笑没有爸爸妈妈,在孩子们的哄笑声中,无声地呼唤:“爸爸妈妈快来……”

快来告诉他们,我不是没有人要的小孩。

可他的爸爸妈妈安眠于地底,听不见他的呼唤。

所以吞吞那句带着哭腔的“爸爸快来”,勾起他最不忍回顾的经历,令他心疼得无以复加。

“我们就是吞吞的爸爸。”程景曜道。

“我们管不了别人的嘴,但可以给他足够的爱,让他像今天这样,坚定地认为自己被爱着,不惶恐,不犹豫,不畏惧那些流言蜚语。”

叶云轻深吸一口气,声音略带鼻音:“……嗯。”

“我爸爸很爱我”——直播回放里,他们听到吞吞这句话瞬间红了眼眶。

也许他们并不算合格的父亲,但吞吞感受到了、记住了、并相信着他们的爱,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肯定。

“是我太感性了。”叶云轻松开程景曜,吸吸鼻子控制住情绪,“我以为我和吞吞感同身受,但其实他比我想象中坚强。”

程景曜轻抚他微红的眼角,眼神温柔缱绻:“你也很坚强,小时候被欺负了都不知道哭。”

叶云轻揽住他的腰,语气里有点撒娇的绵软:“那还不都得谢谢你。”

小时候,每次有人欺负他没有爸爸妈妈,程景曜都会冲出来帮他,还说把自己妈妈分给他一半。

“我爸爸不好,不然也可以分给你。”小程景曜认真道。

又苦恼良久,说:“不然,我来给你当爸爸好了。”

小叶云轻差点滚出眼眶的泪珠瞬间惊了回去:“不要!”

小程景曜:“为什么?我比我爸爸好多了。”

小叶云轻:“就不要!”

他原本还有点难过,被这么一打岔,怎么还哭得出来嘛……

忆起当年的童言稚语,两人都忍不住笑,程景曜低头亲了亲他,“所以现在还是我来哄你。”

叶云轻唇角微弯,凑过去吻他,小声吐息:“谢谢哥哥。”

*

隔壁楚家,楚岚的卧室。

吞吞洗好澡,穿着奶奶新买的小海豚睡衣,抱着小海豚玩偶,躺在楚岚身旁听睡前故事。

“一群小海龟在沙滩上破壳,你挤挤我,我挨挨你,好不热闹。他们互相问好,找自己的爸爸妈妈。路过的小螃蟹告诉他们,你们的爸爸妈妈就在大海里,快回家去吧。”

“可想要回到大海,必须走过危机四伏的沙滩才行。”

“凶猛的海鸟盘旋在天空,只等小海龟一出现,就把他们抓走……海浪冲散小海龟的队形,又把他们抛回岸上……可小海龟还是一步一步,勇敢地向大海前进……”

“……终于,小海龟扑向大海,撞进来接他们的爸爸妈妈怀里。爸爸妈妈把小海龟带回大海,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楚岚合上绘本,看向吞吞:“吞吞就像勇敢的小海龟,克服困难,穿过长长的沙滩,来到了爸爸们身边,从此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吞吞眨着眼睛若有所思。

楚岚安静地等待了一会儿,见他还是不说话,才摸摸他柔软的头发,问:“小海龟的故事讲完了,要不要再讲一个?”

吞吞摇了摇头,依偎在奶奶怀里,小声道:“奶奶……”

“嗯?”

“什么是海王呀?”

楚岚:“……”

她把软乎乎的崽崽往怀里抱了抱,“那是不好的话,吞吞不要学。”

吞吞揪着小海豚玩偶的尾巴:“可是……他们骂爸爸是海王。”

楚岚微微皱了皱眉头:“他们胡说,你爸爸才不是海王。”

“他呀,”楚岚回忆起当初,忍俊不禁道,“三岁就答应你大爸爸,长大后就和他结婚。”

吞吞瞪大了眼睛:“啊?”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

“爸爸喜欢大爸爸!”吞吞睁着圆圆的眼睛向奶奶求证。

“对。”楚岚摸摸他的小脸蛋,“所以,吞吞不要轻易相信别人说的话,要自己去看,去感受,去体会。”

吞吞茫然眨眼。

楚岚失笑,意识到小家伙还听不懂太深奥的道理,改口道:“吞吞不用听别人怎么说,只要相信爸爸们就行。”

“嗯!”

吞吞认真地点点小脑袋,沉默了一会儿,软软地撒娇:

“奶奶~”

“嗯?”

*

楚家二楼。

程景曜拉着叶云轻回到卧室,转身把人轻轻拥住,勾起他的下颌重新吻上去。

叶云轻勾住他的脖子回吻。

炙热的呼吸交错,唇齿间的水声暧昧得让人腿软。

笃笃笃——

房门突然被敲响,夫夫俩动作同时一滞。

笃笃笃——

敲门声再次响起,来自门板下方,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晰。

两人不得不分开。

叶云轻用手背擦了下唇,赶紧整理被程景曜揉乱的衣裳。

程景曜平复呼吸,打开房门。

门外,吞吞抱着小海豚玩偶,仰头眼巴巴看着他。

“大爸爸,我想跟你们一起睡~”

程景曜:“……”

程景曜决定收回父爱一秒钟。

然后把吞吞放了进来。

*

晚上十点,夜猫子网友最活跃的时候,一个小有名气的博主发的一条微博,登上了热搜。

@法学生小赵:有一阵子没上网,才知道娱乐圈又闹出大动静,原本也跟我无关,但看到好多人说叶云轻是孤儿,出身“贫贱”,配不上那谁谁,给我整笑了!不好意思,真按您那套不知哪朝哪代遗存下来的封建门第理论来划分三六九等,叶云轻的出身可比某些人“高贵”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