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审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唐邯青的身上。
已经转身的傅部长停下了脚步。
陪审席上的专家重新拿起了纸笔。
连法官都睁大了眼睛看向被告席。
他们原以为年轻董事长口中的“没有使用这些技术”等同于“没有技术”。毕竟，这样一个年轻人，这样一个刚起步的公司，没人想过他能研发出全新的技术。
他们听到年轻人说出的这句话有些不敢相信。但，他们看向他坚定的眼神，心中又产生了一丝丝期盼。
万一呢？
万一是真的呢？
原告席上，哈戴斯的人听到这句话全都轻声嗤笑了起来。
刘霍轻蔑地看向唐邯青，可真能口出狂言，还下一代光刻机技术？
呵，唐邯青就是用这套话术骗到沈氏投资的吗？真是可笑。光刻机的研发就已经难于登天了，更何况是下一代光刻机。
对于唐邯青的话，他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
都已经是进了油锅的鱼还想要翻身，刘霍脸上挂满了不屑的表情。
他再次朝西蒙使了一个眼神。
西蒙毫不犹豫地起身，傲慢嘲讽道：“光刻机是M国顶尖科学家们研究了多少年的成果，你说超越就超越？年轻人，我劝你还是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地走，小心走快了崴到脚。”
“这里是法庭，请对方收起那套满是谎言骗投资的话术，拿出真正的技术。”他看向上方的法官，脸上挂着傲慢的笑容，“您说呢，尊敬的法官大人？”
法官职业特有的冷静声音按照程序念道：“请被告展示证据。”
西蒙满意地坐下，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唐邯青缓缓起身，不疾不徐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软趴趴的、滴漏形状、银色、镜面。
哈戴斯公司的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想要从这不起眼的东西上看出什么来。可左看右看都觉得这东西就像是一个没有打气的“气球”，只不过是少见的镜面“气球”。
不是在讨论光刻机技术吗？他们实在无法将这东西跟光刻机联系在一起，一头雾水，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
“法官大人，请允许我向大家展示。”
唐邯青刚说完，齐东就将早就准备好的工具递了过来——气泵。
唐邯青将那东西滴漏形状的口对准气泵，开始的打气。
不一会儿，这东西就被充大，变成了一个球形。
刘霍：“……”
这不就是气球吗？唐邯青当这是在逗小孩玩呢。呵，果然是个骗子，连法庭这样庄严的地方他都敢随意嬉闹。
估计都不用他发力，被戏弄的法官就会重判汗青公司吧。
由于用的是气泵，那“气球”很快就被吹大了，越吹越大，越吹越大……
法庭所有的空隙的地方都快被这巨大的“气球”给填满了。
刘霍看着已经膨胀到眼前的“气球”，害怕这东西下一秒就会炸开迸到他脸上，悄悄往后移了移。
怎么还没有人来叫停这场闹剧？！他皱眉扫向四周……
他原本只是轻皱的眉头瞬间刻成了“川”字。
陪审席上的专家们全都站了起来，他们一点都不害怕“气球”会炸开，反倒围在了“气球”的周围。
傅部长站到了听审席的最前排，探着身体，想要离“气球”更近一点。
“气球”的表面就像是一个球形的镜子，光面无痕的球面清晰地照出了庭审现场每个人的样子。
银色的镜面反射在每个人的眼中，熠熠生辉，比珍贵的宝石还要耀眼，所有人都如痴如醉，表情沉迷。
发生了什么？！什么情况？！
刘霍明明记得这东西刚被掏出来的时候大家都是一脸疑惑，甚至有人脸上挂着明显的嫌弃，现在……
这是怎、么、了？！
他诧异地看向身边的人，希望有人来给他一个解释。他一偏头就看到了西蒙，意外地，就连西蒙都一脸沉醉地看着“气球”。
刘霍虽然一点技术都不懂，但这场面再明显不过了。
——唐邯青拿出了真技术！
他、居、然、有、真、技、术！
刘霍的表情从不屑变为了震惊。
所有人都被“气球”吸引住了，庭审现场安静到异常。
“放大镜、谁有放大镜？！”
突然，一个激动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安静。
是姜院长，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过了一会儿，不知道是谁递给了他一个放大镜，他快速接过，全程没有转头。如果可以，他甚至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就错过什么细节。
他拿着放大镜对准了“气球”，镜面对称地照出了他的样子，凸起的镜头里是一只被放大的眼睛，眼睛里闪着激动的光芒。
他旁边的人急不可耐地推了推他，说：“老姜，你看好了没有？放大镜借我看看。”
“我排你后面，让我也看看！”
……
学术界的几位大牛竟为了一个小小的放大镜争前抢后。
姜院长将放大镜给旁边的人，脸上挂着意犹未尽的表情。
因为“气球”已经要抵到桌子，唐邯青终于关掉气泵，停止了打气。
“面精度多少？”姜院长急不可耐地问。
“λ/150”唐邯青报出一个数字。
这个数字让在场的所有专家都猛吸了一口气！
λ/150！
要知道目前世界上最顶尖的技术、最顶尖的光学产品能达到的精度也只有λ/100！
汗青公司居然做出了面精度λ/150的光学产品！
由于如今生产出来的芯片越来越小，所以光刻机对光学产品面精度的要求也越来越高。但由于现有光学产品精度已经很高，在这种高基础上想要再提高哪怕一点点都意味着巨大的技术进步。
λ/150，这一个数字就足以证明汗青公司确实拥有了超越了这一代光刻机的技术。
他们看着面前的“气球”，毫不怀疑这个数字的真实性。
“气球”已经膨大到占据了庭审现场所有的空隙，但镜面依旧光滑，清清楚楚地映照出每个人的样子，就是目前最高清的8K镜头都做不到这种清晰度。
当然，这种精度光用肉眼观察是不够的，所以他们用上了放大镜，放大镜也不够，最好能把最高端的光学显微镜拿来，只可惜这里不是实验室。
虽然现场无法准确验证这个数字的准确性，但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教授了，心里已经有了定论。
姜院长问：“这是可伸缩材料？极限是多少？”
唐邯青回：“目前测得的极限是100立方米，还有进步空间。”
高精度、可伸缩，简直就是工业界梦寐以求的完美材料。
其他专家也纷纷凑过来，几人围着“气球”，恨不得将庭审现场变成研讨会。
姜院长：“这是什么材料？”
“新型复合材料，具体材料和比例我不方便在这里透露。”唐邯青说这话时，眼神扫过原告席。
姜院长立马明白过来，原告席上哈戴斯的人也全都竖着耳朵在听呢，万一有人泄密就糟了。他连忙说：“是我糊涂了，不问了、不问了。”
唐邯青扫来的眼神不足一秒，但却足以让刘霍发狂，他恨不得伸手将面前的这个不知道是什么材料的“气球”直接戳破。
但他不能。
他气得眼球都凸出来了，布满了红血丝。
“气球”的镜面上高清地印出他那张狰狞到变形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