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如此厚颜无耻

江月回这话,直接把江季林说懵了。

“什么?”

“父亲,您看看盒子底层,还有什么?”

江季林手指颤抖着翻看,在那层绒布下,还有一张薄薄的纸。

已经有些年头,薄而脆,似乎稍微一用力就会碎。

上面的小字娟秀,但又不失风骨。

“爱子林儿,为娘亲手打造这支发簪,待来日你长成,聘于心爱之人,平安和美康顺。”

再看日期,正是他满一百天的时候。

江季林记得,老夫人虽识字,但并不算太多,更写不了这样的一手好字。

更何况,这几行字虽短,但殷殷爱子之情,却流露于上。

与老夫人待他的态度,完全不同。

他呆愣半晌,反反复复看了几次,才慢慢抬头看老夫人。

江月回冷然道:“是你说,还是我替你说?”

“说什么?有什么可说的?”老夫人见事情瞒不住,索性耍起无赖来。

“没错,这是你生母留给你的,你不是我的儿子,但那又怎么样?”老夫人咄咄逼人,“你扪心自问,我亏待你了吗?

供你读书,给你娶妻,成家立业,还要如何?即便是你生母在,也不过如此吧!”

江季林脑子里嗡嗡作响,一时完全接受不了。

他不是江家亲生儿子?

难怪母亲总是不喜欢他,他有时候也难过,也生过怨恨,但如果他不是人家亲生的,那……

似乎也没什么说不过去。

是啊,养大已是天大的恩情,还想怎么样呢?

江月回握住他手臂:“父亲,别太难过,这些人,不值得。”

“供读书,娶妻,成家立业,”她字字反讥老夫人,“那你一共花了多少银子?”

“那我哪能知道?难道养孩子还要计算这个吗?

我虽是他的养母,可没想着让他回报什么,”老夫人目光凶狠,“不过,今天看来,白眼狼就是白眼狼。

你们父女,真是大的生了小的,都没有良心!”

江月回忍无可忍,反手给她一记耳光。

老夫人被打得身子一歪,撞到身边的丫环身上,差点栽倒。

她怔愣一下,都回不了神。

江月回打她了?

这些年做惯了老夫人,高高在上,谁敢不敬!

江季林也吓一跳:“阿月……”

江月回漆黑的眸子冷意森然:“如此厚颜无耻!打得我手都疼了。”

“你没有算过帐吗?当初你们夫妇决定留下我父亲,是为了什么?发善心?呵。”

她讥讽地笑:“难道不是因为这只发簪,有可能是一把钥匙,能让你们找到一直没得到的东西吗?”

“你们夫妇,原来不过就是江家的家仆而已!

江家家逢巨变,你们背主求生,说出我祖母和父亲的藏身之处,才换了你们一条命。

临逃之时,又因为这支发簪,才决定救下我父亲,把他养在身边。

为的,就是将来有一天,我父亲有可能找到江家留下的东西。”

“我父亲花了你们多少钱?你们逃离江家的时候,又带走了多少钱?需要我提醒你们吗?”

江月回上前一步,逼视老夫人:“人在做,天在看,以为人死了,就一死百了吗?

天理昭昭,你们即便死了,也要下地狱!

自有无尽的酷刑等着你们受!”

她语气森然,字字像薄刃,锋利地割在老夫人身上。

老夫人眼神惊恐,莫名就觉得,她说得都是真的,真的会下地狱受酷刑。

“你……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

江月回的确没有证据。

这是她在祠堂时,利用江老太爷灵牌前的那支毛笔得来的生平。

所以,她才一怒烧了祠堂。

“你要证据?”江月回极慢地笑了笑,“不如今天晚上,就让你好好看看。”

老夫人后退一步:“你要干什么?”

江月回垂眸看到老夫人刚才摔倒擦伤的手背,指尖微微一抬。

没人看到,一丝神力,从老夫人的伤口渗入。

她什么也没说,但老夫人看到她的笑,就觉得悚然不安。

“哼,我乏了,今天就到这里,明天再和你们父女算帐!”

老夫人想匆忙逃离,江季林叫住她:“母……你等一下。”

老夫人回头:“呵,怎么?这就不叫母亲了?

果然是养不熟,听这贱丫头胡扯几句就当真。

也罢!随你的便,只要你把广文救出来,就算你还有点良心,我不予你计较,想离开江家也由你。

可如果你救不出广文,别怪我和你没完!”

江季林脸色青白,江月回似笑非笑:“你也配说良心?

这是我父亲买的宅子,我们为什么要走?要滚蛋的是你。

你儿子,我们是断然不会救,非但不救,明天一早,我就去见沈公子。”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你再骂我父亲一句,我就让江广文挨一顿揍,试试看。”

老夫人气结,想到在大牢里的儿子,又只能忍住。

“回去做个好梦,话别说得太满,说不定,到时候,你会哭着求着离开江家。”

老夫人短促笑一声,带着丫环匆忙离开。

江月回偏头看看那两个早惊呆的叔爷。

“二位,你们早知道我父亲不是江家亲生的,对吗?”

二人迅速对视一眼,吱唔着没开口。

“承不承认无所谓,反正你们早与我签了文书,已经一刀两断。

从今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再让我看在江家范围内看到你们出现,别怪我不客气。”

江月回手腕一翻,一道寒芒掠过。

二叔爷觉得手指头一松,低头细看,原本戴着的玉扳指被豁成两半,掉在地上。

要是再往下一点点,他的手指就掉了!

他吓得吸口凉气,江月回慢慢走过去,拔下刺入他身后树上的匕首。

“滚!”

两人屁也不敢放一个,赶紧低着头灰溜溜逃走。

江月回看着失魂落魄的江季林,安慰道:“父亲,也不必太过悲伤。

这种事情早知道早好,省得一直被她压迫,她还不念您的好。”

江季林眼睛发红:“是,你说得对。”

他默了一瞬,勉强平复情绪,疑惑地问:“阿月,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江月回一本正经的胡说:“这事儿说起来话长。

我小时候有一次遇到一位白胡子老人,他说我天资英奇,与常人不同,有时候能遇到亲人托梦。”

“这次,就是遇到祖母托梦给我,告诉我事情真相,我这才揭穿老夫人。”

“父亲,祖母最期盼的,就是您能平安康健,您可要保重,不要辜负她。”

江季林抹抹眼睛:“我会的,我一定会的

。阿月,她还和你说了什么?

她是……怎么去的?你再和我说说。”

江月回呼吸微窒,并不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