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亮冷笑道:“这个世道能做个米虫便是顶天的福气,你又怎么敢奢求其他东西。要知道这天下吃饱饭的何止半数!”
“你若是真的救济之心,不要沉溺于这些权术,专研农学,专研医术,都比你专研权术来的好。”
朱有栋听到的董亮的抢白,没有争辩,想了想冲着董亮行了一礼:“多谢将军教诲!”
董亮撇了撇,自然知道这孩子不可能就这样轻易改变,但是这姿态做的真实无话可说,不得不说是个搞政治的好苗子。
“且去休息吧,我既然答应你了,就不会反悔。你若是真的有心,去看看继社的报纸,上面一些科学启蒙,若你能在上面有所成,那也是造福千秋万代的功德。”
朱有栋再次施礼,然后招手,让自己的弟弟妹妹过来给董亮行礼。
二人怯生生站到董亮面前。
“妹妹叫朱柔则,弟弟叫朱有杮,你们快给将军行礼。”
二人给董亮行了一礼后便躲在了朱有栋身后,董亮看了看这个只有十一二岁的女孩,还有不远处那两个模样周正的丫鬟,心道难怪。
这种姿色,有没有成年男子庇护,出门在外还真是有危险。
董亮点了点,反正天才黑了不过一个时辰,也睡不着,所幸与这些孩子说说闲话。
“把你们的马车拉近一些,与我们扎堆睡吧。”
男孩这边四个马车,可以腾一个给董亮这边的人,让睡的地方更加宽敞了一些。
朱有栋闻言便照办了,把几个马车合在一起扎堆,与这些军士在一起,让朱有栋安心了不少。
董亮看着这些阵仗,也不由的感叹:“你老爹还真不错,国破家亡,别的宗室都流离失所,你家却能抱住这么多产业,还有这么多仆人伺候。”
老嬷嬷听到董亮言语间有些编排,于是急忙解释道:“自崇祯十二年以后,老爷看着天下有些不对劲,便以夫人的名义在外悄悄置办了些家产,没人知道我们的身份,都以为只是合肥寻常的富家翁。”
董亮闻言看了看几个目光明澈的孩子,不想寻常宗室养成了废物,能在崇祯十二年就未雨绸缪可见算的上一位能人,朱家这么多子孙,怎么可能没有几个人杰,可惜离帝系太远了,再怎么挣扎也没他的份。
“可惜了,可惜了。”董亮连叫两声可惜,让这三个孩子又是黯然神伤。
然后几人抬头看着天上明晃晃的月亮更加伤心了。
“也不知月上的嫦娥能不能看见人间的悲欢离合。”朱有栋有感而发。
贵阳城中,明晃晃的月亮也让朱由榔诗兴大发,在军营中与几个大老粗喝了几杯后便留宿军中。
三天观政后,朱由榔便急着太监与锦衣卫伺候不利,直接重组了内廷与锦衣卫,这种天子家事,自然没人说什么再说了马吉祥倒霉,让内外也由衷的高兴。
朱由榔虽然很不喜马吉祥,但也没急于求成,彻底将他罢官,而是依旧选择留用,让他与新任的锦衣卫镇抚使曹大友互相撕咬竞争。
而天下大势也让在奏疏中窥见了几分,要想重整朝纲,在这大争之世,这军权自然是握在手中。
所以朱由榔借着这次还京,决定一路扶军而行,每到一地都要提拔一些人充入自己的亲军,也借此砍了几个天怒人怨的官员,收拢了一些人心。
他这个天子重来都不是什么傀儡,只是大家都知道他是一个什么玩意,默契的选择了糊弄他而已,所以朱由榔大义在手,有心收权,这效果也是立竿见影。
这不到了贵阳他的亲军通过裁撤变换,借调等等,变成了他手中紧握的刀。
当然他也知道这些忠心都是虚的,只有像所有人都证明跟着他便能战无不胜后,这些忠心才算稳固。
而他第一仗就瞄准了索尼,此刻他正在重庆与张先璧对峙。
明军这些日子疯狂的收复旧地,自然是士气大振,清军也奈何不得。
朱由榔每到一地便会整顿一下当地的政务,指出一些漏洞,体现一些建议,再惩罚一些人,恩赏一些人,这些平平无奇的手段在每个人的手中都会产生截然不同的结果。
得益于朱由榔英明决策,每到一地,这人心便聚拢一分,所以到了贵阳的时候,他的威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朱由榔也借口整顿城防,再度将当地的守军整编,然后由择其精壮补进了自己的亲军中。
每到一处军营嘘寒问暖,把酒言欢,可把这些丘八弄的感恩戴德。
而在贵阳待了几日,便想着改道去遵义,进而北上重庆。
但他又偏偏不说,看那些臣子能够猜出他的意图,这既是帝王心术,也是测试一下臣子的能力与忠心。
所谓的帝王心术便是,虽然朝廷的任何方针皇帝都可以一言而决,但是有水平的皇帝偏偏不会轻易独断朝纲。
这原因嘛,一是避免背锅,二是要让朝廷的每个决议都通过充分讨论,尽量引导臣子达成自己的意图,既让臣子得到锻炼,有参与感,又自己显得从善如流,减轻一些独夫的色彩。
三嘛便是,既然这决议是大家赞同的,那么事情万一办砸了便是大臣的锅,不损皇帝的英明。
至于让臣子猜嘛,自然考验臣子的能力,看臣子能不能站在皇帝的立场考虑问题,从而提出对皇帝有利的建议。
而每一次朝议便是一次考试,朱由榔也通过了几次朝议就将这些大臣的能力摸了七七八八。
本来按照计划,已经晋王请求,他们是直接出湖南到南京的,绝无去重庆督战这一说,虽然现在重庆、武昌还在对峙,战事还没结束,但是随着东线的战事基本胜利后,这次清军南下大概率是以失败而告终。
南京虽然不是首都,但却是陪都,勉强算是天子还于旧都,其政治意义的是巨大,所以朝廷上下才决定尽快赶往南京。
虽然尽快去南京对于大明最有利,但是对于他朱由榔嘛,自然是次优的选择。
明末的社会体制已经崩溃了,若不接着军功威望强制改革,那么以后就难了,所以朱由榔是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一位马上天子可太平天子的权力大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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