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儿子死于天花,她自然是知道,只觉得上天不公,偏偏让自己儿子得了此病,而董亮提起避痘二字,让她骤然想到,皇太后得了天花,是她不畏巨大的风险,贴身伺候,太后才得以病愈,这也是太后的侄孙女不敢上前伺候的原因。
要不是董亮提到传染二字,她都没把自己儿子的死与太后的病联系到一起,如今恍然大悟,自然是对太后的恨意越发深厚。
既然太后做的出,董鄂氏想干脆一了百了,真的将天花带进宫里,将太后与皇子都弄死算了,这样一来,就算皇帝痴傻,她也可以垂帘听政,大权独揽。
董亮见董鄂氏的脸变了再变,有心提醒她,这天花得了便不会再得,皇三子玄烨已经得过天花,是弄不死他的,董亮现万不知董鄂氏如他一般大胆,想要弄死的竟是太后。
董鄂氏不知道董亮已经猜出了许多事情,这种机密事情,她也不敢告诉董亮,毕竟事关太后,天下没有几个人有这几个胆子。
“姑姑有些累了,侄儿你先退下吧。”
董亮见董鄂氏突然要赶自己走,有些诧异,想了想说道:“在侄儿心中,除了陛下,就是娘娘最大,无论娘娘要侄儿对付谁,无论她地位再尊崇,侄儿一定万死不辞!”
董鄂妃看着董亮,有些不确定,就如同董亮不敢告诉董鄂氏他要毒死吴三桂一样。
这种事情真的不敢假于人手。
思索间,董鄂氏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由得扶额苦笑,太后得过天花,自然没用,刚才自己一时怒极攻心忘了这事。
董亮见董鄂氏神色放松,知道她想明白了。
“这些日子,娘娘切尽量让陛下与外人少做联系。侄儿这两天有些动作,希望姑姑给予照顾。”
董鄂氏颔首,福临要是能好起来那自然无碍,要是不能好起来,她害怕太后与百官将顺治变痴呆的罪责推到她身上。
家中没人靠得住,现在他就指望着董亮能够大权在握,让她有些底气,直面太后。
董亮告别董鄂氏,陪着福临玩耍两个时辰后,在福临依依不舍的挽留中离开了。
他手里一大堆事情要处理,有了董鄂氏在宫中配合,董亮决定加速揽权,在所有权力中,唯有军权才是根基,要是董亮现在完全掌握两旗人马,他敢公然喊出与南明议和的政治口号,而不是现在畏畏缩缩,小心发育。
达尔岱威望不够,没有军功在身,正红旗表面听他的调度,可一旦涉及站队这种严肃的政治问题时,他手下有多少人站他这一边还是未知数。
经过这两天董亮不断预热,给粘杆处加码,赏赐给了
粘杆处的那帮人一想到那些女人曾经伺候过苏克萨哈,现在来伺候伺候自己,那感觉别提多爽了,攻速明显加快了。
而这些人嘴里又没有把门的,大肆宣传,让整个八旗子弟都羡慕不已。
董亮之所以拖了两天,才打算把粘杆处的编制补齐就是这个道理,要让整个八旗都知道能进粘杆处,那是祖坟冒青烟。
并且董亮挑选粘杆处的兵丁时,决心一定不要挑选那些骄兵悍将,人家就算得到重用,也只会觉得是自己能力强,与董亮没有什么关系。
他反而特意挑选那些受到排挤的八旗子弟,虽然兵源质量上差了点,但至少保证了忠心。
上三旗董亮只挑选三百人,他把主要目标盯在了汉军旗,蒙古八旗,以及下五旗之中。
每个人都必须是他当面亲自挑选的。
那些郁郁不得志的,受到董亮如此青睐与恩赏,那效忠之心别提有多高涨了。直到半夜,董亮才堪堪挑选完毕。
回家的路上,董亮在马车中便睡了过去。
到了觉尔察府,刚下马车,田豹便将昨日送干股的商家名单整理出来了,除此之外,还有他之前借高利贷的债主们也纷纷送上借据。
董亮忍着疲倦,大致瞄了一眼,便收进衣袖,没有得力助手就是这样,要事事亲力亲为。
还没等董亮踏进门槛,田豹又说,有个叫曲浩然的前来拜访,已经安排在了厢房中。
董亮想了想,决定还是见一见,明天自己依旧有一大堆事情处理,粘杆处倒是人选倒是搞定了,还有都虞司,还有清乐司没有搞定,只有今夜有些时间。
皇城内一片寂静,此刻打更人路过,曝出了现在已是丑时。
曲浩然被人从被窝里叫了起来,来到董亮的书房。
“先生抱歉,在下最近都没有时间,所以深夜冒昧打扰先生”
曲浩然初见时,对于董亮一口一个先生、在下,还觉得没什么,可到了京城。听到关于董亮的种种传闻,曲浩然才知道这一句先生是多么的珍贵,眼前这位主是敢阉皇后亲哥的人,飞扬跋扈,横行无忌,能心平气和对别人说话都是莫大的赏赐,一时间曲浩然竟然有些受宠若惊。.
这便是人设低的好处,做正常的事,都会受到额外的嘉奖。
“不敢妄称先生,大人若是非要抬举,叫山人表字沛乎便可。”
“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董亮虽然在外表现的粗俗不堪,但多少是受过现代系统教育的人,基本的文学素养还是有的。
“文丞相千古英烈,沛乎以此表志,似有宁折不屈的追求。”
曲浩然此番前来,是隐隐觉得董亮的行为举止怪异,浑身是个谜团,再加上此人执意构陷吴三桂。
毕竟能够离间吴三桂与清朝,对于天下局势意味着什么,大家都一清二楚。让他觉得有可乘之机,所以想来出谋划策。
“不敢,表字乃是师座所取,鄙人一生行径怕是要玷污此字。”曲浩然口中谦虚,实则是在暗中打量董亮。
董亮一脸疲倦,不愿过多寒暄,问道:“沛乎兄前来,可是有事教我?”
曲浩然说道:“书信一事,鄙人觉得还有一些瑕疵,特意前来斧正。”曲浩然来了京师,他十分好奇,这个京城百姓口中十恶不赦的奸臣,为何在良马乡有那样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