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办公室噤若寒蝉。
余暮夕隐隐听到坐下椅子的动静,紧接着是甩文件的声音。
她连抬眸看一眼的勇气也没有,深呼吸一口气,调整状态。
“什么情况?”男人磁性的嗓音异常沉冷严厉,简单的四个字,却像万斤重锤压来。
余暮夕背脊发凉,坐得笔直。.
永恒集团的员工都很害怕洛挽风,他做事雷厉风行,严厉凶狠,是出了名的“杀手”总裁。
不管是员工还是合作方,无人敢惹。
“总裁,医院那边传来的消息,四名装修工都没有生命危险,但有一名伤势严重,可能要面临截肢。”
“装修工的医药费,我们公司已经垫付,后期会让保险跟进赔偿,我们也会进行人道主义的赔偿。”
“请总裁放心,这些后期工作,我们部门一直在跟进,绝对会妥善处理好伤者和伤者家属的情绪问题,还有日后治疗等补偿问题。”
洛挽风冷厉的目光从文件中抬起,余光扫过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也在?
洛挽风的目光瞬间变得温和,凝望着她垂头缩脑的模样。
他声音也少了些严厉,看向黄经理,温声问:“怎么回事?”
为什么要把余暮夕带上来开会?这次会议内容与她无关,这种场面她没经历过,那紧张僵直的身子,看得出来很不安。
他有些心疼。
黄经理刚想开口,装修工程师抢话:“总裁,这次事故,主要原因是设计部的错。”
黄经理脸色凝重,望着工程师问:“这怎么是我们部门的错呢?我们只负责设计,设计师会到现场监督指导,监管设计进度,这是正常流程。”
工程师:“若不是你们后期要改设计图,就不会出现事故。”
黄经理:“中途发现问题,改设计图不是最正常流程吗?怎么出事故了就是我们设计师的错?”
你一言我一语,余暮夕也算明白了为什么要叫她上来。
是她改设计稿引发了工人出事故受伤。
工程师说:“已经弄好的阳台瓦梁,棚架也拆了,就你们设计师屁事最多,又说不好看,让工人重新搭建棚架修改。你看,这不就出事故了吗?”
黄经理据理力争:“你这是本末倒置。”
洛挽风没有理会两位领导人的争执,换成平时,他早就发怒了。
他的视线从发现余暮夕到现在,都没有移开过。
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抬眸看他一下。
结果让他很失望。
她没有抬头,双手放在桌面上,一直在捻着笔盖头。
两人的争执自觉停下来,紧张地望着洛挽风。
洛挽风淡淡一笑,轻盈的语气带着一丝冷冽,反问工程师:“按你的意思,永恒不兴建别墅,就更不会发生意外了。”
工程师被洛挽风突如其来的温和吓得全身冒汗。
平时严厉狠劲的总裁,如今的反常,让他感觉大难临头,紧张得磕磕巴巴:“对……对不起,总裁,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们部门也有责任。”
“是全部责任。”洛挽风纠正。
“是是是……”工程师冒着冷汗,怯懦点头。
“该赔偿的一分不能少,尽量安抚患者和家属,满足他们所有要求,不能惊动媒体和外界,不要影响工程进度。”
“是是是……”
工程师想了想,又说:“总裁,设计部新来的这位设计师,经常对我们装修工人的工作不满意,建了拆,拆了建,影响进度,还加大我们的工作量。”
余暮夕被点名,紧张的指尖微微发颤,心里想着要如何解释。
明明就是工程部偷工减料,做不出她想要的效果,现在反咬她一口?
她在心里过了一遍自己的理由,正要解释时。
洛挽风靠在椅背上,放松的姿态,淡淡的语气说:“那就改到她满意为止。”
“这……”工程师语塞。
也是没想到总裁会是这种无所谓的态度,不问缘由,不理结果。
改到设计师满意为止?
余暮夕也是懵了,不用她解释吗?
她诧异地抬眸。
视线刚好对上洛挽风,四目相望,男人灼热的目光正凝望着她。
她心脏漏了节拍似的,紧张地狂跳起来。
洛挽风略显窘迫地收回视线,随意翻翻面前的文件:“散会后,我会亲自探望几位伤者,到时候负责人和设计师也一起去吧。”
“是,总裁。”工程师说。
余暮夕怯怯地小声应:“好。”
办公室里的高层领导都懵了。
探望工伤患者这些事,平时都是由工程负责人和公关部负责的。
这一次,事件不大,也没有引起舆论压力,怎么就惊动总裁亲自上门拜访?
这,没有人能猜透。
中午11点。
余暮夕随着几位负责人坐上一辆车。
跟着洛挽风的车,开往医院。
余暮夕什么也不用做,就静静跟着。
公关经理早已准备好几个装着钱的信封,特有经验地慰问家属。
处理好事情,从医院出来,已经是中午一点。
公关经理在附近餐厅预定了午餐。
包间里,一行人入座就餐。
大圆桌上,余暮夕坐在离洛挽风很远的对面。
洛挽风没有心思吃饭,特意找这个机会跟她外出工作。
这一路上,他整个心思都在她身上。
可她像冰一样,淡漠疏离,连目光都变得吝啬,看他一眼都觉得多余。
饭桌上,几位负责人是马屁连连,各种谄媚。
餐桌上的客套和礼仪也少不了。
余暮夕就安安静静地低头吃着饭。
这时,公关部的经理走过来,靠在她耳边轻声说:“暮夕啊,你作为设计部的员工,难得跟总裁吃上一顿饭,你应该去敬总裁一杯,然后要感谢一下公司对你的栽培和照顾,说点好听的话,去吧。”
余暮夕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小声说:“经理,不用的,他不需要我去敬酒。”
公关经理不由得蹙眉,一脸无奈:“你这人怎么这么轴?点你都不化,太不会做人了。”
余暮夕冲着经理淡淡一笑,并没有解释。
突然,余暮夕身边的椅子被拉开,洛挽风端着酒坐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在场的几人都惊呆。
余暮夕更是诧异,错愕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