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以宁第二日睡到自然醒才回到启祥宫。
丹青一脸担忧地跑过来:“主子,您怎么这个时辰才回来?”
舒以宁笑着解释完丹青才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主子出什么事儿了呢。
因为昨晚是临时侍寝的,所以舒以宁穿的是乾清宫的衣服,总觉得穿着不太舒服,回来便重新梳洗了换上自己的衣服。
刚整理完就听到巧玉说内管事处主事魏原求见。
自舒以宁晋位贵人后,确实有各种人来启祥宫拜见她,舒以宁挑着见了一些,其他不熟的都让巧玉给打发了。端妃和戴佳氏也送来了贺礼,还有几个庶妃,舒以宁都一一见过并回了礼。本以为这事已经告一段落。
魏原?舒以宁不认识,本来不想见的,但看巧玉的表情这位好像不好直接拒绝?
巧玉走过来在她跟前轻声说了几句。然后出门请魏原进来。
“奴才内务府内管事处主事魏原,给舒贵人请安。”
舒以宁叫了起,魏原站起身谄媚道:“一直没来拜见主子,今儿个给主子来赔罪来了。”
舒以宁觉得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可赔罪的。
“公公这话严重了,你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
魏原倒是对舒以宁的回答感到意外,这后宫里的妃嫔见着自己不说有多捧着,起码面上都是很热情的,没想到启祥宫这位却是有些冷淡。
“贵人前些日子晋位,本该是奴才来给主子送礼的,可那日在永和宫实在忙着,这不今日好不容易闲着了赶紧给舒主子赔罪来了。奴才想着在贵人面前露个脸,以后有什么事主子吩咐一声奴才便是。”魏原很是油嘴滑舌。
听巧玉说,这位内管理处主事在各宫娘娘面前都是红人,说话好听,很能讨各位娘娘关心,所以一向有些盛气凌人,平日里也不太看得上庶妃们。
“这是奴才特意孝敬给贵人的。”魏原说着便让后边太监拿上来一个雕花匣子,太监把盖子掀开,里边摆放着一支如意纹样耳挖金簪,算是很大的手笔了。
舒以宁的库房到目前为止也只有两支金簪子,还是晋位贵人那天收到的内务府贺礼。
舒以宁看了眼,伸手把盒子盖上了。转头看向魏原。
“公公的心意我心领了,东西还是拿回去吧。”舒以宁的语气听不出什么起伏。
魏原心下一惊,脑子转了一圈儿:“贵人可是恼了那日奴才没亲自来,奴才……”
舒以宁打断他的话,摇摇头笑道:“你想多了。”
魏原看着舒以宁满脸笑意确实不像怪罪自己的样子,他有点诧异。不过既然这个舒贵人不懂人情世故不领情,自己勉强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又奉承了几句,魏原便恭敬道:“那奴才告退了。”
“公公慢走。”舒以宁说完示意丹青去送一送。
要想跟各个部门保持联系,总要花钱打点的。舒以宁看魏原出手那么大方,猜测这个主事一定捞到油水很多,如果今日收下了这根簪子,只怕日后花出去的会更多。自己现在是贵人,每月也有10两左右的俸禄,可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先省着点花吧。
魏原走后,舒以宁把巧玉叫到屋子里,自晋位后一直有乱七八糟的事,也没来得及找这个新来的宫女谈谈,今天魏原的事也是她机灵提前告诉了自己。她还得说声谢谢呢。
“我听说你之前实在织造处绣房当差,那你手艺一定很不错吧。”舒以宁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声音轻柔。
“主子说笑了,奴婢手艺算不上好的。”巧玉低头谨慎回答。
其实舒以宁知道这话是巧玉谦虚了,能在宫里绣房当差的怎么会手艺一般呢。
舒以宁嘴角勾了勾:“那肯定比我好,我对针线一点都不会,以后还得要你教教我呢。”
巧玉听了这话一脸震惊,看向丹青想确认舒以宁这话的真假。
丹青面露无奈的点头。
巧玉隐去脸上的诧异:“只要主子不嫌弃,这是奴婢的荣幸。”
“还有今日的事多亏你提前跟我知会了一声。”
“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我和丹青是一起进宫的,对宫里很多规矩人事还不是很了解,听说你是包衣出身,自小在宫里长大,以后遇到什么事儿可能还需要你提醒。”
“主子有用得着奴婢的地方,尽管吩咐便是,奴婢服侍主子,定当是衷心不二的。”巧玉连忙跪下磕头。
舒以宁起身将她扶起来,她觉得巧玉可能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她并没有让巧玉表忠心的想法。舒以宁不觉得奴才是她的所有物,如果以后她们有更好的去处,舒以宁也不会拦着。
她只是希望当下她们能是一体的,她好了这些宫女太监们才会好。总之就是合作共赢。
储秀宫东配殿
安嫔的大宫女木桃小心翼翼掀开帘子走进来,怯声道:“娘娘,舒贵人昨日侍寝,说是今儿个上午才从偏殿出来。”
安嫔气得摔了手里的梳子:“她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在乾清宫赖这么久。”
木桃蹲下捡起梳子,低头不语。她叹了一口气,心念主子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
还记得刚搬来储秀宫那阵子,康熙来看望小赫舍里氏贵人,安嫔确实把皇上堵到了几次。
可有次不知怎的康熙突然说以后来看小赫舍里氏的时候让安嫔在自己殿里好好待着。
安嫔那会儿本以为那次皇上是心情不好,迁怒于她,安分了一阵子又壮着胆跑出去了。
没想到却招来康熙的厉声责骂:“朕上次说的话你是听不懂吗?”
康熙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这些年也从没对后宫妃嫔发过什么脾气,毕竟这些都是进宫多年陪自己的人了,康熙对她们的态度算得上包容。
安嫔被康熙的话吓得连做几天的噩梦,生怕皇上一怒之下下了她的位份。
木桃看着心里真是不忍,和安嫔一起晋位的几个除了僖嫔从刚进宫时就未曾承宠过,其他人现在要么晋了妃位,要么像敬嫔、端嫔那般生过公主可惜没养成的,自家主子却是从未有孕过。
所以安嫔当时想要赌一把搬到储秀宫,即便木桃内心是百般不认同的,但她知道主子现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说不定真能运气好求来个孩子呢。
只是谁都没想到舒佳庶妃竟突然得宠了,不是,如今已经是舒贵人了。
安嫔那天被皇贵妃教训完本就心情不佳,回来又被皇上训斥了。
今天又听到这样的消息,怎么能不气愤呢。
这几日安嫔总去找小赫舍里氏盼着她能在万岁爷面前给自己说说好话,可小赫舍里氏贵人才十二岁,安嫔都二十多岁了,有些东西两个人实在说不到一块儿去。
“木桃,你说眼下咱们该怎么办?”
木桃闻言本想说就先这样吧,别再闹出一些动静惹皇上不快了,可她想到安嫔的脾气,便又把要说的话吞下去了。
之前她一直劝主子别搬到储秀宫,为此主子还恼了自己,反而把从舒贵人那儿来的春柳提到前头做事儿。
春柳性子急躁,和安嫔很像,她一煽风点火,娘娘更容易不理智。木桃一向看不上春柳这种背主的奴才,自从知道舒贵人得宠后还撺掇着主子针对启祥宫。实在不是个贴心奴才。要不是这次被皇上训斥了,主子可能还被那丫头忽悠的团团转呢。
“娘娘可是有什么想法了?”木桃只好先试探问道。
“你说,要不咱们再搬回启祥宫吧。”
木桃听了皱了皱眉头:“娘娘,奴婢觉得不可。”
安嫔苦笑:“你当我愿意吗,搬回去不定被她们怎么笑话呢。可如今不让我在皇上来的时候出偏殿,那我还留在储秀宫的意义在哪儿?”
“娘娘,舒贵人现在正得皇上宠,奴婢是怕您这么做,倒惹了舒贵人不痛快,到时候她在皇上面前说上几句,皇上迁怒了您可更不好啊。”木桃轻声劝慰道。
安嫔哼笑一声:“本宫一个嫔位还怕了她不成。”
木桃想了想又换了种说法:“只是如今搬回去奴婢觉得不是那么容易,当初皇贵妃同意娘娘搬到储秀宫,一则是因为您说是跟跟小赫舍里氏贵人做个伴,二则是舒贵人那阵子病的厉害,娘娘您要搬出去也情有可原,可现在舒贵人得宠,奴婢担心皇贵妃并不会答应您搬回去。”
“启祥宫本来就是皇上亲自下旨给本宫的主位,只要皇上没废了本宫,本宫想回去难道还有什么错吗?”安嫔觉得委屈。
“娘娘,您可不能糊涂啊,再怎么说,这后宫的事都是皇贵妃说得算。何况皇贵妃现在有孕在身,奴婢怕您要是没讲着这规矩,皇上会怪罪您不敬的,不管怎么样,您都要先禀报了皇贵妃。”
安嫔最终还是无奈点头同意了。
木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娘娘终是愿意听进去一些。只是她还是觉得不安,总觉得娘娘这次太过于冲动,就算要搬回去也不该在舒贵人正得宠的时候。
可没办法,自己只是个奴才,该劝的话都已经说了,主子从来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自己要是再反对娘娘恐怕只会更坚定想法了。
希望一切顺利吧,木桃心里默默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