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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繁星主动提起自己的梦境,那个从来不愿多说的绝对私人空间。
心理医生愣了一下,“您……确定见到的是梦里的人吗?”
他作为宿繁星的私人医生,对病人的情况并不是全部了解,宿繁星对他的戒备心还是很强。
所以医生无可避免的把宿繁星的话当成了臆想或者是病情发展更严重的征兆。
宿繁星已经猜到了医生的反应,道:“你可能不相信我的话,但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现在的精神和意识十分清晰。”
“毕竟如果一个人连续在你的梦里出现,每天都在,就像是你真正的爱人那般,”宿繁星道:“根本不会有认错的可能。”
心理医生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急于反驳他的话,而是试探问道:“可以给我讲讲你梦里的世界吗?”
那个被宿繁星深埋的世界。
宿繁星深吸了一口气,用尽量理智客观的叙述方式,将自己剥离故事里的人物。
但每一次的回忆就像是跟着梦境中的自己死了一次,那么多个世界,巨大的情感负担让他有那么几个瞬间总是在恍惚。
仿佛这一切根本不是梦。
而是他亲身经历过,只是在某个无法解释的空间纬度中。
墙上的时钟一点点挪动指针。
这次的心理治疗时间远远超过了预定用时。
而宿繁星也是第一次讲了这么多话。
心理医生给他递了一杯水,“我大概了解你说的了。”
宿繁星并没有喝,反问道:“你会认为我是精神失常吗?”
“不,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我们未知的事物无法解释,”医生道:“那位同学的出现或许是种转机,会成为治疗你的特效药。”
宿繁星沉默了一会儿。
“时间不早了,今天的聊天就到这儿吧,”医生站起来道:“如果有什么可以随时联系我。”
他从箱子里拿出了分装好的小袋子。
“这是这个星期的药,用法用量和以前一样。”
医生离开后,宿繁星和平时一样用餐,洗漱。
生活流程和平时一样。
但当宿繁星穿着睡衣,走到床边时看着摆在床头熟悉的药。
莫名的排斥感涌了上来。
果然这种事情还是太不可思议了吧。
宿繁星盯着药看了一会儿,最后统统丢进了垃圾桶里。
他不需要这些东西了。
房间的灯熄灭之后,宿繁星静静躺在一片黑暗中,呼吸均匀起伏但意识却无比地清晰。
私自停药引发的戒断反应并不好受。
无法入睡像是种慢性折磨。
他可以轻易解开复杂的公式和题目,却连不借助药物正常进入睡眠都无法做到。
宿繁星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出现了今天发生的片段。
他焦躁的情绪缓和了一些。
心情平复之后,多余的精力忽然有点无处排解。
呼吸之间似乎还可以感受到童岁水润的唇上香甜的味道,微微用力就像是熟透的桃子般挤压出果汁。
他在梦境里无数辞的辗转亲密,幻想过无数次那种滋味,但遇到童岁后,他发现所学过的所有词汇都无法表达这种感受。
他太震惊了,甚至第一次远远在人群中见到童岁时有点怀疑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人。
不然怎么会处处都吻合,甚至是神采眼神都让他魂牵梦绕,连刚认识都顾不上的就想要亲近。
“嗡嗡。”
床上的手机发出细弱的震动声,打断宿繁星的妄想。
他点亮屏幕,冷光刺得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童岁的消息。
宿繁星很快解开手机,回复了童岁发来的信息。
宿繁星:[睡不着]
宿繁星:[可以陪我吗?]
童岁临睡前想到了宿繁星走的时候的话,他怕自己睡过去了,万一晚点宿繁星睡不着却找不到他。
所以他主动发了个消息。
[睡了吗?]
没想到那边迅速就回了消息,像是守在手机前面似的。
童岁正要打字回复呢。
一个视频通话请求弹了出来。
他手滑就点了同意。
手机屏幕里忽然看到自己的脸,童岁慌得手机都差点拿不稳。
画面里的童岁穿着自己棉质的睡衣,看起来柔软又温馨,头发会翘起来几缕不听话的发丝,皮肤白里透着动人的粉意。
一双眼睛灵动又清澈,像是天生会勾人的小钩子似的,在一方小小的屏幕里展现得淋漓尽致。
“你那边好黑啊……”
童岁软软地说着又往前倾了一点,睡衣的衣领往下垂,隐约可以见到伶仃锁骨下两点浅淡的粉色。
他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嘟囔着小声抱怨:“不开灯吗?我都看不到你了。”
轻轻的一声啪嗒。
宿繁星点了床头的一盏小灯。
暖色的,将他冷质的五官裹上了一层浅淡的温暖。
大概是台灯的光线太弱了,那双眼睛落不进光线,如同浓墨般漆黑摸不清里面装载的情绪。
虽然是隔着手机的通话,但这样面对面视频的环境下还是多少带了点暧昧。
童岁一时有些不知道要聊什么。
总不能给宿繁星讲童话助眠吧,拜托那可是小朋友的方式!
“童岁。”
宿繁星喊他的声音带着点不正常的沙哑。
童岁游离开外的思绪很快集中于屏幕上。
宿繁星早就已经切换了视角,将童岁的画面放在中间,恨不得将童岁那张过分漂亮的脸放大再放大,不错过每一个细节。
“和昨天一样睡不着吗?”
童岁想起了上次的助眠方法,眼角微烫。
那点漂浮的红落在白玉般的脸上格外明显,让人心动又升起无法遏制的施虐感。
想看看他在其他时刻更动情的哭泣会是什么样子?
宿繁星哑声道:“我现在精力有点充沛,只是这样聊天可能没办法睡着。”
“那怎么办?”童岁道:“你家里有跑步机吗?用运动的方法可以解决——”
宿繁星那边忽然掀开了被子。
童岁没有说完的话音卡在喉咙里。
在纯灰色的被单上,他看到了宿繁星裤子上的异常。
原本微烫的脸瞬间滚烫了起来,童岁羞耻地拿手挡着脸,慌慌张张解释道:“我、我刚才不知道你说的是这个……”
宿繁星道:“刚才想了下白天发生的事,没有控制住。”
“这不是你的问题。”
童岁红着脸,纤长的睫毛像是鸦羽般湿湿地垂着,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你白天帮我,我都没有顾你……”
现在分隔两地,童岁道:“要不我去找你吧。”
“不用,现在太晚了,你过来不安全。”宿繁星抿了下薄唇,“有别的解决方法。”
“什么?”
“你手机对着脸,不要乱动就可以了。”
对、对着脸。
就这么简单?
童岁连忙哦了一声,把手缓缓拿开,将手机拿的更近了点。
童岁红着脸,像是喝醉了酒一样美味。
隔着屏幕似乎都可以感受到童岁热热香香的呼吸和软软的嘴巴,微微张着嘴巴,靠近里面的一层被亲吻后会红得烂熟。
宿繁星喉结滚了滚。
他将镜头对准了自己宽松的黑色绸面睡裤,旁边的手骨骼分明修长白皙,天生自带高雅气息,极其适合弹奏各种上流的乐器,或者执笔惊动天下。
而此时却做着截然相反的事情。
童岁虽然已经猜到了他要这么做,但真正听着宿繁星的声音隔着听筒传来,沉沉的呼吸声带着强烈的张力。
童岁整个人烫的要头顶冒烟了。
他不知道宿繁星要多长的视频时间,只是原本轻盈的手机此时又重又烫手。
有好几次童岁手指打结,屏幕画面抖得模糊不清。
宿繁星嗓音沙哑,“童岁,手别抖。”
童岁紧张地嗯了声。
他从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不知道原来只是看着脸视频也可以产生这样强烈的反应。
宿繁星的画面里看不到脸,童岁又不好意思一直直视,大部分时间都挪开视线,偶尔才会瞥见一眼。
宿繁星不愿意这么轻易放他过关,喊着他的名字,“脸好红,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吗?”
“好想亲亲你。”
“我可以去找你吗?不让阿姨知道就没事了吧……”
这样的话从向来礼貌疏离的好学生嘴里说出来,有种割裂魔幻的感觉,让童岁耳朵酥麻又不敢再听。
童岁软软的威胁道:“你别说了,再说我要挂了。”
他根本就不会这么做。
但宿繁星还是顺着他的话,“我错了,别挂我视频好不好宝宝。”
童岁把嘴巴抿出深深的一条痕迹,娇气地轻哼了一声,“我、我有点困了,你快点吧。”
“好,都听宝宝的。”
“别喊这个名字。”
“为什么?”
“好奇怪。”童岁道:“我成年了。”
宿繁星瞥了一眼童岁嫩生生的脸,“是吗?看不出来。”
童岁气得哼了声,不理他了。
安静的空间里都是些耐人寻味的声音,偏偏宿繁星不允许他静音。
等宿繁星好不容易结束了,重新把镜头调转回来。
他黑发贴在额头鬓角,脸颊微红,鼻头还有一点细密的汗珠,呼吸带着未平静的余韵。
童岁像是劫后余生般问道:“我可以挂了吗?”
“等等。”
宿繁星意犹未尽地抿了下薄唇,被汗打湿的黑眸直直望着他,“明天我可以去你家玩吗?”
童岁:“?”
我妈妈不让我和坏孩子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