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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岁睁开眼睛的时候,几个人正拽着他的手臂,将他往后面拖,嘴里还不断地重复道:“抓紧了,别让他跑了!”
这几人都穿着统一的制服,其中一人手里还拿着注射器,朝他走近。
童岁意识到了危险,虽然还没有搞清发生了什么,但本能反应开始挣扎起来。
他将那人手里的注射器踢掉,灵活地摆脱了其他两个人的控制。
童岁朝着门跑去,然而还不等他跑出去几步,就被人再次扑倒在地上。
童岁的头磕在地上,恍惚了一下。
趁着这个功夫,其中一人捡起了地上的注射器,朝着他的手臂注射进去。
一阵酸胀的痛感传来,童岁的手臂瞬间失去了力气。
里面居然是麻醉药。
这些人到底想要对他做什么?
童岁的身上很快使不上力气,被他们架着摁在了床上,即使是这样,他们也不忘记将他的手脚捆住。
这张床似乎是特制的,有束缚带能将人牢牢地固定住。
童岁根本没法挣脱。
“呼。”
那几人喘了一口气,抹掉额头上的汗,“童少爷,多有得罪了,不过我们接了你家属的命令,就必须保证您在疗养院乖乖待着。”
疗养院?
童岁皱起眉头,来自这具身体零星的记忆浮现。
几人见他冷静了下来,于是开始动手摸他,仔细搜出了他身上的香烟打火机,钱包手机等私人物品,这才关上门出去了。
脑海中的系统也适时的响了起来。
系统道:【是否要接收本世界信息。】
童岁浑身酸麻,只能勉强做出点头的动作。
系统道:【开始传输本世界的信息。】
【这是一本无限流小说。
主角攻受作为玩家,在游戏世界里携手闯关,通过不断的升级,最后打败了整个世界背后的boss的故事。】
【您的身份是一名普通炮灰玩家。
这个副本地身份牌是叛逆的财阀少爷,因为行为太出格,被家人以管教的名义骗进了安康疗养院,强制治疗。
在副本中会因为得罪了副本的boss,而被杀死,成为炮灰。】
【而这次的反派正是疗养院里的npc病人裴响。
【由于无限流副本的特殊性,宿主除了需要拯救裴响,改变他的命运之外,还需要保证两点。
1,保证自己存活
2,想办法逃离疗养院。】
浮空的光圈里出现了一段视频,视频里的男子大概二十出头,穿着洗的发白的病服缩在角落里,手里还拿着一只粉色的玩具橡皮猪。
那张童岁再熟悉不过的脸上一片呆滞,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童岁皱起了眉头。
“是不是有哪里搞错了?他就是这个世界的反派裴响?”
怎么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能在危险四伏的无限流副本世界里当反派,至少和以前的世界一样,是个厉害的狠角色,怎么会看起来这么的人畜无害?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搞错,是他。这里是疗养院,里面的病人都或多或少有点精神方面的问题。】
童岁道:“……你告诉我他怎么当反派?”
系统:【sorry,这个涉及了无限流的隐藏信息,需要宿主自行判断。】
童岁也意识到了大概问不出什么了。
他强忍着注射麻醉后的困倦,开始打量这间病房。
不知道是因为原主财阀少爷的特殊优待还是别的,这间病房的条件很好,不仅有独立的卫生间,还有电视冰箱等基础的家电。
如果不是这儿装着监控,简直就像是一间酒店房间。
童岁观察了一圈后排除了危险性,眼皮也沉得上下打架,最后只能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他再次醒来时,身上的束缚带已经被解开了。
童岁连忙坐了起来,他睡得不安稳,一张漂亮的脸上苍白脆弱,眼底充满了警惕,看着再次出现在房间里的看护。
刚才就是这些人给他注射麻醉的。
童岁道:“你们还想要做什么,把我的手机还给我。”
看护们在这见过了形形色色的病人,也不经为眼前人惊讶了几秒。
这个童少爷之前是长这样的吗?
或许是财阀家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才把人养的一身细腻的皮肉,即使是头发染得花里胡哨,身上依旧自带一种旁人没有的贵气。
看护不由地将语气放客气道:“童少爷您别紧张,只要你老实待在这,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我不可能待在这的,”童岁说着就要强行走出病房。
几名看护手里拿着电棍,挡在了门前,“童少,您最好回去。”
童岁咬了咬后槽牙,正常的疗养院里怎么会让护工随身带着这些危险的东西。
这完全是虐待!
他手无寸铁,只能重新坐回了病床上。
见童岁气鼓鼓地坐回去,看护心下起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毕竟哪个正常人被家人送进来,也会不好受吧。
看护道:“冰箱里有饮料,电视里也有节目可以收看,另外还有什么需要都可以通过床头的服务铃要求。”
即使是条件不错,但对于生性放浪自由惯了的童少爷而言,这种□□才是最大的折磨。
他将放在床头柜上的果盘砸在地上。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等我出去了,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这是童少爷的自信。
若是换作以前只会让人觉得反感,但莫名由眼前的童岁展现出来,就多了几分耍性子的趣味。
童岁已经很尽力去表现原主的性格了,结果一看,这几个人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他演得还不够真吗?
他又看了看周围,没有什么适合砸的东西了,只能干巴巴骂道:“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几名看护被骂了还停留了几秒,这才离开。
童岁松了一口气。
他看着房间里的监控摄像头,啧了声,连忙走到卫生间去看了一眼,还好,不至于变态到这种地方也装摄像头。
卫生间里面有一面镜子。
童岁看到了自己顶着一头叛逆张扬的红头发,他怀疑自己看错了,走近薅了一把自己茂密的头发。
“嘶。”
童岁眼眶微红,确认了这是真发,一头染得张牙舞爪的红发。
说不上难看,就是他生性没有那种嚣张气质,所以在这张偏圆顿的脸上有点违和。
比起自己的头发,童岁倒是很快被镜子吸引了注意。
他伸手敲了敲。
这间疗养院十分贴心,选择的镜子是特制的,没有办法敲碎。
童岁很失落。
他看了一眼阳台,阳台上是用钢条焊起来的,根本没有办法出去。
童岁只能再次走回房间。
他看着正门上的电子锁,这种锁有三种解开的方式。
密码、指纹、钥匙。
只不过童岁暂时那种都做不到。
他只能像是困兽般在房间转悠,把每个角落都翻了一个遍,试图找出能出去的方法。
但是很遗憾,童岁最后也只能坐在床边发呆。
他现在身上穿的还是自己的衣服,不过旁边倒是放了一套病服。
蓝白色的条纹。
童岁虽然想去洗个澡,但他是不可能换上病服的。
这就代表着他认同了这个身份。
于是童岁强忍着不适,憋到半夜终于忍不住去把衣服换了过去,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
第二天一大早。
房门被敲了敲,“童少,你醒了吗?”
童岁翻了个身,没有搭理外面让人反感的护工。
不过很快门还是被打开了。
两名看护走了进来,“从今天开始,你要适应这儿的起居,疗养院每天都有固定的日程表,你需要和其他的病人一起行动。”
童岁的头闷外被子里,“我要是不配合呢?”
“那我们会通知主治医生和你的家属,延长治疗时间。”
童岁不情愿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走到卫生间洗漱。
洗漱完毕后,两名护工带着他去到食堂,开始在这的第一天早饭。
童岁走进食堂时,食堂里其余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
因为在昨天入院时,童岁的反抗搞出了很大的动静,几乎让整个疗养院的人都认识了这位脾气火爆,难以管控的富家少爷。
在这种充满危险系数的无限流副本中,引人注目并不是一件好事情,反而容易招致灾祸。
但是奈何童岁的外形实在让人没法忽视。
童岁看了一圈这些穿着相同蓝白条纹病服的人。
只是从外表的话根本没有办法判断这些人里面谁是NPC,谁是游戏玩家。
童岁的伙食和其他人一样,需要走到窗口去打饭。
小部分没有自主能力的病人会有护工在旁边喂食,但大部分人都是自己吃饭,从外面看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分别。
大部分的病症只有在发病的时候难以控制,不过在日常中,他们大多和普通人一样。
所有人都坐下来吃早饭了,那裴响又去哪里了呢?
童岁打了饭,单独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他一边心不在焉地进食,一边对脑海里的系统道:“帮我找找裴响在哪里?”
系统:【找到了,他被几个病人堵在了厕所。】
童岁心下一凛,看到系统给他展示的画面里,裴响浑身被脏水淋湿,缩在厕所的角落里,面前站着几个病人,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棍子。
他当即站了起来,推开护工冲了出去。
“哔哔哔!”
刺耳的口哨声在他背后响起,护工高声道:“童岁快停下!你这是违反疗养院的规定!”
童岁没有停顿,远远把护工甩在身后,冲到厕所踹开了外面紧闭的大门。
厕所里正在往裴响身上挥棍子的病人微愣,随即便统统被打倒在地上,还没有反应过来是被谁给揍了。
童岁甩了甩手,他这具身体虽然孱弱,但是对付几个仗着人数耀武扬威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看向缩在角落里的裴响。
童岁习惯了那张熟悉的脸上淡然从容的表情,而如今再见却被呆滞和惊惧所取代,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兔子缩成一团。
他愣了愣,慢慢走了过去。
像是害怕他的靠近,裴响把自己的头埋在膝盖之间,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童岁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也太离谱了,这样的性格怎么可能当反派。
难道这幅样子是装出来的吗?
他蹲下,缓缓伸出手刚放在了裴响的肩膀上,指尖刚碰到就被一股力道给拍开了。
“啊、啊、啊!”
裴响的嘴里发出刺耳的怪叫,四肢乱挥,完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甚至将旁边的拖地桶给打翻了。
桶里的污水倾倒了出来,童岁干净的鞋面和裤角都被溅上深色的污点。
而靠得更近的裴响几乎是整个人都被泡了一遍,衣服全脏了,污水顺着发丝滴落在那张俊美的脸上。
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童岁眉头皱地更紧了。
“裴响,你冷静一下。”
原本害怕的人听到他的话后,颤抖的动作轻了几分,颤颤地抬起眼睫望着他。
童岁翻找了一遍,发现自己并没有带纸巾。
他只能扯了扯自己的手袖。
“你别怕,我帮你清理干净脸上的脏水。”
裴响瞪着眼睛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只是在童岁伸手过去时,反抗性把头往旁边偏了偏。
“别乱动啊。”
童岁实在受不了他这幅埋汰的样子,太脏了,把他整片袖子都染得黑灰一片,总算是勉强先把裴响的脸给擦干净了。
这时候厕所外传来了一阵仓促的脚步声。
几名护工迟迟赶来。
他们看着这满地的狼藉,再看着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童岁!你殴打其他病人,已经严重违反了疗养院的规定!”
他们几乎没有多加调查就下决断。
童岁就算是脾气再好,被这么冤枉也有了几分恼意,他站起来,“我承认我打了他们几个,不过是因为看不惯他们几个人欺负一个。”
“要罚我,怎么也得一视同仁吧。”
几名护工脸色微变。
其实他们一直都知道病人之间存在霸凌的行为,只不过这个叫裴响的病人比较特殊,被欺负了也不会吭声,他们也就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看到。
不过没想到童岁居然会帮这个小傻子出头。
这可就有点难办了。
童岁虽然是被家人送进来强行改造,但毕竟身后的势力庞大,万一哪天出去了之后,随时可以报复玩死他们。
他们就是小小的护工不敢轻举妄动。
“今天这件事情就算了,”护工道:“不过下次就没有这么简单翻篇了。”
童岁听后哼了声,拽着裴响的手,将人从厕所拉了出去。
护工连忙追了出去,“你要带这个小傻子去哪?”
童岁只回了他一句,“你管得着吗?”
他把人带回了自己的病房。
病房虽然有锁,但是在白天都是正常开放没有上锁的,只有在晚上会上锁。
童岁的房间整洁又干净,裴响站在门口的位置,滴滴答答往下掉水,染脏了一小块地方。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太脏了,就站在门口不肯进去。
童岁道:“我带你去洗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他取出柜子里多余的病服。
好在疗养院准备的衣服足够多,全部都是同样的病服。
他回头发现裴响还站在原地,只好走上前去牵他的手,“你可以进来,弄脏了等会儿再清理就行。”
童岁拉住了他的手,这次裴响没有躲开,任由他拉着往里走。
“你可以自己洗澡吗?”
裴响没有吭声,就站在花洒的
童岁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卫生间的门给关上,两个男生待在卫生间里,瞬间感觉到了拥挤。
“我们先说好了,我帮你洗澡,不过你要配合我,”童岁道:“你同意的话就点点头。”
面前的裴响缓了好几秒,缓缓点了下头。
原来也不是听不懂他在讲什么。
童岁打开花洒,温热的水流瞬间喷洒在两人的身上,升腾起了一层白雾。
他没有什么照顾人的经验。
看着浑身淋透的裴响,不太熟练地把人的衣服剥下来丢到一边。
刚才还乖乖站着的裴响忽然挣扎起来,他的力气很大,直接将童岁推到一边撞在墙上。
“啊、啊!”
裴响不安地开始砸门。
童岁撞得眼眶一酸,但顾不上背上的疼痛,抹了把脸上的水珠连忙拉住他的手,轻声道:“你刚才答应我的,要配合对吗?”
裴响犹豫又害怕地看着他,显然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对于他而言还是有些勉强。
“这样,你自己洗,我在旁边帮你冲水可以吗?”童岁道:“可以就点头。”
裴响点了点头。
童岁这才把沾着沐浴液的浴球递给他,“搓一搓。”
裴响接过浴球,似乎是有些害羞不好意思,红着耳朵转过去背对着他,笨拙地给自己打泡沫。
热水浇在他的身上。
他的背部很宽阔,肌肉的线条很漂亮,侧脸也十分俊美,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十分有魅力的男性。
童岁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曾经陪伴过自己无数日夜的人会变成一个任人欺负的小傻子。
如果是伪装的,也太真实了一些。
裴响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道,把皮肤都搓红了还不懂得停下来。
童岁只能拿过来。
“可以了,你低头。”
童岁用花洒替他把身上的泡沫都冲干净,然后关了水。
浴室的墙壁上都是雾气。
裴响用力地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水花溅到童岁的身上。
“别甩!”
他拿过浴巾塞给裴响,“用这个擦干就可以,轻一点。”
裴响接过后没有动,而是直勾勾望着他,似乎是不懂要让他干嘛。
“算了,我帮你擦吧。”
童岁把毛巾搭在他的头发上,揉搓着他的湿发,莫名有种替大狗狗洗澡的错觉。
裴响似乎很享受地眯起了眼睛,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很直接的表达好感的方式。
那张俊美的脸凑得很近,童岁情不自禁地脸颊微烫。
替人擦干穿好衣服后就把人赶了出去。
童岁叹了口气,刚才在有几个瞬间他想到了之前发生过的一些事情,而这个世界的裴响还什么都不明白。
他只是有一张相似的脸,而完全没有正常人的智力和控制力。
童岁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如果他是装的那还好说,如果他一直保持现在的状态,他要怎么办?
他把刚才已经湿透的衣服脱下来,快速洗了个澡,打开门出去。
裴响乖乖地站在卫生间的门前等他,见到他出来之后眼睛亮了起来。
童岁的皮肤被热气染得白里透红,一头耀眼的红发衬得他更是如雪般白皙,所有人天性都会喜欢漂亮美好的东西,裴响自然也不例外。
前面还躲着不让碰的裴响凑了过来,笔挺的鼻子在他的身上闻来闻去,呼吸间的热气扑在他的颈侧。
如果是面前的人完全正常,童岁或许会有感觉,但是他想到眼前的人什么都不懂,就冷静下来了。
“停下来,别乱闻。”童岁见他装作听不见,道:“我知道你听得懂我讲话。”
裴响很委屈地后退。
他洗了个澡之后干干净净的,让人完全讨厌不起来。
童岁折腾了这么一趟,早饭还没吃上两口,早就已经饥肠辘辘了。
他伸手拉着裴响的袖口,“走了,去吃饭。”
裴响乖乖地跟着他走了。
食堂里的人已经走了大半,还剩下零星几个人在吃饭。
童岁重新取了两份早餐。
因为来得太晚了,就剩下了普通的白粥和菜包子。
这些东西对于童岁而言确实有点寡淡了,但是裴响吃得很香,可以说是很容易满足。
童岁喝着粥,忽然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几道有些眼熟的身影。
正是刚才在厕所的那几个病人。
他们的脸上都挂着或轻或重的伤痕,见到童岁不仅不躲,反而主动凑了过来作势要和童岁他们坐一桌。
童岁道:“这里不欢迎你们。”
“我知道你是童家的少爷,家里有权有势,没几个人能惹你,”为首的男人压低身子,将手搭在裴响的肩膀。
刚才还在开心干饭的裴响被吓得脸色苍白,咬了一半的包子都掉碗里了。
其实按照体格而言,这几个欺负他的病人在裴响面前就是几条细狗。
童岁体验过裴响的力气。
把这几个人揍趴下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小事。
不过裴响似乎已经习惯了害怕,放弃了抵抗,才会连还手都不敢。
“不过你为什么会和这个傻子在一起玩啊,他很怂的,听不懂人话还只会发出怪叫。”
那人说着就要去抓裴响的头发。
只是他还没有碰到,就被一只手给拦了下来。
童岁捏住他的手腕。
那人喉咙发出一阵惨叫,痛苦地高喊道:“你、你快点放手!”
童岁将他摔在一边,其他几个人犹豫着不敢动手。
那人扶着手腕踉跄站起。
“你什么意思!为了一个傻子得罪我们吗?”
这儿的动静吸引了护工,几个人害怕被罚,连忙跑了。
童岁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顺了顺裴响的头发,“他们之前也是这么欺负你吗?”
裴响望着他,眼底带着迷茫,断断续续地蹦出几个模糊字眼,“朋友,玩……”
“原来你会说话啊。”
童岁无奈的揉了揉他的头,怎么连被欺负了都不知道。
“他们可不是你的朋友,朋友之间也没有这种玩法,只要你觉得不舒服了就要拒绝,要反抗知道吗?”
裴响道:“你、你……”
“我当然是你的朋友,从今天开始往后一直是,”童岁道:“所以你有事情就来找我。”
裴响的眼睛彻底亮了起来,像是找到宝藏的小狗,重重点了点头。
“好了,吃饭吧。”
童岁收回了自己的手,坐下继续喝粥。
旁边的裴响傻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嘴里还小声地不断重复,“朋友、朋友……”
吃完饭后,他们开展疗养院的日常活动。
早上出去外面做操晒太阳,然后下午是一些手工课之类的简单活动,平和的就像是一座再普通不过的疗养院了。
裴响在旁边涂鸦,童岁坐在旁边看他画房子。
忽然他听到了脑海里的提示音。
【个人任务发布,请找到副本中的任意一名玩家。
任务限时:一小时。
任务失败惩罚:抹杀。】
童岁微愣,他能分辨出来这不是自己的随身系统的声音。
系统也有些蒙圈,它在程序里查找一番后得到结论,“这好像是无限流里的任务,如果不能完成被惩罚抹杀,会强制退出这个世界。”
童岁撑着下巴朝四周看去。
这群病人之间的气氛躁动了不少,显然所有玩家都收到了任务。
“你好,”一道温柔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
童岁回过头。
两个外表出众的男子,一个长相冰冷,另一个偏温柔。
系统道:【他们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攻受,同时也是无限流的老玩家了。】
另一道提示响起。
【玩家找到,个人任务已完成。】
显然这个任务只是暖暖身,没有什么难度,让他先适应一下这种模式。
“你也是玩家吧,”主角受温简低声道:“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新人玩家,我们已经过了很多副本了,可以说是老玩家了。”
他指了指旁边的男子,“他叫萧深,是我的搭档。你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可以找我或者找他。”
“你们好,我叫童岁。”
如果是找到玩家的任务,他们两人本来就可以完成任务,完全没有必要来找他。
看来每个人的任务应该是不同的。
不过童岁没有单纯到去问他们的个人任务是什么,只是把旁边的椅子拉开,“坐下说吧。”
“看来你的心理素质还不错,”温简坐下道:“这是个很常规的副本,难度不高,应该会很好过。”
萧深也跟着坐下,他看向了童岁旁边的裴响,眯了眯眼,“他是玩家?”
童岁道:“不是,就是普通的NPC。”
“那你没有必要在他的身上费心思,这些都是游戏数据而已,他们连真人都算不上,”萧深道:“我们更应该想想怎么出去。”
他的话音刚落,原本在低头安静画画的裴响掰断了笔,忽然往萧深的身上扑去,嘴里还发出野兽般的咕噜声。
萧深被掐着脖子摁在桌子上。
他经历了这么多副本,反应力绝对是一等一的,可居然没有躲开一个普通NPC的攻击。
温简被吓得捂住嘴。
童岁连忙拉住裴响的手,奈何此时的裴响力气大得吓人,完全不为所动。
眼看着萧深的脸色开始发紫。
他慌乱地威胁道:“裴响快点松开他,听话,不然我不理你了。”
暴怒中的裴响听到这句话,居然真的放开了手,又恢复成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拉着童岁的手,“不、不。”
“咳咳咳……”
萧深捂着脖子后退了几步,在刚才的瞬间,他以为自己完蛋了。
童岁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觉得很不好意思,连忙道歉,“对不起,他的情绪不是很稳定,要不我们下次再聊吧。”
“好,那、那我们先走了。”
温简余悸未消,扶着萧深走回自己的位置上。
童岁回头看到裴响一双无辜的眼睛,仿佛刚才动手的人不是他一样。
这种情绪失控也太容易出事故了。
他刻意板下脸,“你刚才为什么要掐他?”
裴响对情绪的感知力很强,意识到童岁生气了,他低下脑袋拿着画笔在纸上乱画。
看来是不想说。
童岁叹了口气,他有种带娃的错觉怎么办?
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图书馆,他想借点幼儿教育手册回来学习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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疗养院没有安排晚上的活动,吃完晚饭后就由每个护工将他们送回了相应的病房。
“这是今天的药,”护工递给他一个药杯,里面装着几片白色的药片。
童岁道:“我身体很健康,不需要吃。”
他本以为这些护工应该会像之前给他注射麻醉药一样,强行把他摁住喂药。
然而护工却没有强求,“你确定不要吗?这药可以助眠,让你晚上睡得更好。”
“不用了,我没有失眠的困扰。”
“好吧。”护工收走了药,“那祝你做个好梦。”
两名护工关上房间门,只听见清脆的咔嚓声,房门上了锁。
童岁走过去拧了拧,打不开了。
看来从现在到明天早上他都得待在这个房间。
房间里有零食饮料和电视,时间并不难捱。
他看了几集电视,很快就到了快要熄灯的时间,童岁提前二十分钟已经在床上躺好了。
十点一到,房间暗了下来。
就连窗外也一片漆黑,整个疗养院死寂般的安静。
童岁闭上眼睛放松身体,静静等待着睡意袭来,就在他昏昏欲睡时忽然感觉什么东西钻进了被子里,脚底泛起一阵诡异的凉意。
“什么东西?”
童岁想要掀开被子,却发现身体居然没有办法挪动半分。
直到这时,他才真切地意识到这个世界的不同,有些东西的未知力量超过了可以解释的范围。
他只能眼睁睁地感受着这股凉意顺着脚底往上爬,如同附骨之疽般舔舐过他的脚踝,小腿。
童岁喊着系统的名字,但像是被屏蔽了一样,无论怎么喊都听不到回音。
而那股凉意似乎拥有独立的意识,森冷,阴寒,越来越肆无忌惮地往上爬,不断试探着童岁的底线在哪里。
童岁说不慌是假的,无论他怎么尝试都没有办法摆脱这种骚扰,急得眼眶发红,也顾不上什么礼貌开口骂道:“别碰我!什么恶心的东西,滚出去!”
他的声线颤抖,声线偏软,听起来更像是在撒娇般。
黏着他的那股寒意像是疯了似的,好像被他骂的更加兴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