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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楚允煜肯定的答复后,童岁安心了,至少他的生活水平有了一定的保障,不至于在这个世界一开始就饿死。
他吃饱后,自己动手在水井边费劲提水,用尽力气来来回回折腾了很多遍,手心被粗麻绳勒出了红印,终于打满了足够洗漱的冷水。
童岁又拜托系统把冰冷的井水变成热水。
系统:【好嘞。】
原本寒冷刺骨的水瞬间变成了热气腾腾,阴冷潮湿的小屋里多了几分生气。
童岁脱掉身上灰扑扑的衣服,踩进木桶里,热水瞬间漫过了他瘦削单薄的肩膀,泡的他身上零散分布的伤口都泛着细密的疼痛。
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忍着痛意,仔仔细细地把身上都清洗了一遍。
因为泡的时间太长了,童岁擦干身子后白皙的皮肤被烫得发红,看起来终于有几分气色。
身体干净爽快的感觉让童岁心情好了很多,他躺在床上不由地想。
现在的身份根本没法接近容瑾。
而且就算是他撞了大运恰巧碰上了,就他目前的形象和身份,也引不起他的一丝一毫兴趣。
这开局也太难了。
为什么偏偏是个小孩子呢,童岁现在根本做不了什么,就连被欺负了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今天要不是恰好这些皇子的出现,替他挡下了来找茬的小太监,他目前的身份就算是死了,估计也是悄无声息。
首先至少要想办法,让自己的皇子身份得到官方认证。
童岁脑海里的信息量很少,并没有筛选出什么好的方法,再加上原主只是个小孩,精力早就不够用了。
他闭上眼睛,很快睡了过去。
第二天。
天刚刚亮起的时候,他的房间就闯进来了两名不速之客。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起?”
童岁的被子被无情地掀开,面前站着两名太监,那张老脸上沟壑纵横像是风干的橘子皮,挂着很不屑的表情,“别以为巴结了大皇子就可以当主子了。”
一块脏抹布甩了过来。
“去,打扫卫生!今天打扫不完就别想休息!”
童岁睡蒙了,没有躲开他砸过来的抹布,原本白皙的脸颊多了一道红印。
系统气得牙痒痒:【这些人怎么还敢来?】
昨天负责直殿监的掌事太监收到楚允煜的带话后,吓了一跳,第一时间向皇后汇报之后,收到的旨意是一切照旧。
所以今天他而外派了两个人过来监视。
一是要让童岁好好干活,二是让他少和其他的皇子接触。
于是童岁每日打扫的地方从皇子们的居所,换到了更偏僻的御花园西苑。
两名太监跟在童岁的身后,原本还颐指气使地用下巴看人,忽然哎呀一声,脚滑摔了个大马趴,另个人也被连带的踹了一脚。
两人摔在一起,哎呦的叫唤。
童岁回头看他们滑稽的模样,系统道:【哼,让他们刚才这么嚣张啊,活该。这是给他们的一点教训!】
这一摔可不轻。
两名太监龇牙咧嘴地站起来,对童岁道:“你你你,弄完了再把这该死的积雪扫干净了!”
他们说着一瘸一拐走了。
监督的人被支走之后,系统就开始光明正大地给他作弊,把所有要打扫的活都弄干净了。
童岁道了声谢谢。
这么重的活要是他一个人干,别说是今天干完,就算是不眠不休弄到明天都干不完。
西苑阴冷凋敝,没有什么人会过来。
童岁找了个无人的阁楼进去休息,让系统
看看容瑾目前在做什么。
虽然接触的资料都显示容瑾是个心狠手辣的奸臣,但没有亲眼见到,童岁其实有些不相信的。
浮空的画面里出现了金碧辉煌的大殿。
文武百官手拿笏板,一个个面色严峻不敢乱看,气氛压抑又严肃,仿佛面对皇帝的威压不敢造次。
而正中央的龙椅是空着。
皇帝已经有好几年没有上过朝了。
代替皇帝处理朝政的容瑾坐在龙椅旁的椅子上,手边放着几本奏疏,淡淡地睨着殿上的文臣武将。
隆冬时节,霜寒露重。
容瑾的面色比往常更加苍白虚弱几分,身上披着一件品相上乘的狐皮大氅,骨节分明的手没有半分血色,捧着精巧华丽的暖炉。
他的长相和民间传闻中狰狞邪恶截然不同,目如点漆,剑眉星目,更像是提笔弄墨的文人雅客。
和这波云诡谲的朝堂格格不入。
偏偏是这样的人,可以搅弄风云。
容瑾低头用拳抵唇低咳,瘦削的手背上绷紧的青筋清晰可见。
殿上的附庸连忙递上热茶,恭维道:“督主,您慢些,您为了江山社稷宵衣旰食,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容瑾接过茶盏轻抿了一口,压制着气管的痒意,缓了缓后道:“昨晚从锦衣卫的嘴里听到了个消息,让本督主一夜未眠,愧疚不已,竟然不知道本朝大臣还有这样的狼子野心。”
他说着扫视了一遍殿上。
所有人都嗅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不敢有多余的动作,一个个恨不得把脑袋低到地上去。
“户部侍郎,昨夜你都说了些什么,还有印象吗?”
被点到名字的户部侍郎脸色微变,冷汗瞬间下来了,强撑着镇定道:“臣、臣不明白督主的意思。”
“是吗。”容瑾道:“那我也只好说得再明白些。”
容瑾瞥了眼奏疏。
那奏疏被侍从打开,里面的内容也被宣读在殿上。
“户部侍郎昨夜子时,在四房小妾的床上云雨后,骂皇上修建佛寺道观劳民伤财,修仙炼丹不顾社稷,让阉狗当道掌权,迫害忠臣。”
念到最后,奏疏合上。
容瑾面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但眼底的冷意却让人望而生畏,他淡淡道:“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不,卑臣不是这个意思,卑臣在朝为官二十余年,未曾有半分不敬之心……”
容瑾抬手,将手里的茶盏摔在他的面前,碎片四溅,“你的意思是我污蔑你了?”
殿上的大臣被震慑地跪倒一半。
唯独剩几位内阁大臣还站着,但显然一个个的表情也十分难看。
容瑾看向内阁首辅张延儒,“张阁老,您为文臣之首,对这件事怎么看?”
张延儒神色微敛。
他和户部侍郎同朝为官几十年,一贯都看不惯这帮阉党,当然发自内心想要把人给保下来,但是他们内阁如今衰败,早就不是容瑾的对手。
他这时候也只能选择明哲保身,“户部侍郎对圣上不敬,造谣生事,理应交给刑部处置。”
“张阁老说的是,”容瑾轻笑着,那笑容却叫人汗毛倒竖,话里更是无情,“就不劳烦刑部了。刑部事务繁多,我已经命锦衣卫将户部侍郎府上一众人等都押解到诏狱审问了。”
“什么?!”
户部侍郎脸上的血色尽褪。
锦衣卫的诏狱,那可是人人闻风丧胆的修罗地狱。
但凡被抓进去的人不会进行审问,而是不由分说先严刑拷打一遍,因此就算是侥幸出来了,也剥了一层皮,只剩下半条命。
户部侍郎此时也顾不得多年老臣的
脸面了,跪在地上膝行向前,膝盖被茶盏的碎屑磨得都是血污。
“督主,九千岁,您抓我一人便是了,这件事和我的家眷无关,他们都是无辜的!”
“大人起来吧,我这等阉狗怎么能受你这样的大礼。”
容瑾重新拿起那铜制的暖手小炉。
“大人对我不满,我没有任何的意见。但皇上视你如心腹,你却视皇上如寇仇。罔顾君臣之道,罪无可赦。”
“带走吧。”
随着容瑾的话音落下,两侧的锦衣卫上前,将人拖下去。
地上的血渍和碎屑也被一并清理干净。
殿上的氛围更是死寂。
容瑾手下的爪牙无数,日常监视和构陷群臣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只要落进他的手里,就没有活口,全是满门抄斩,这才是容瑾人人憎恶的最大原因。
童岁在系统的帮助下,看完了全程。
他看向座上眉眼熟悉的容瑾,却觉得冰冷得有些陌生,甚至生出了几分的畏惧。
或许是刚经过了一个比较平和的世界,对于这种杀戮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
“是不是罚得有些太重了……”
童岁小声道。
系统道:【不然他怎么会是反派呢。】
傍晚时分,两名小太监再次出现。
他们正打算来找茬,却发现自己交代给童岁的活都干完了,路上的雪更是扫的一尘不染。
童岁道:“我可以回去休息了吗?”
两名小太监没有反应过来,童岁就已经走了。
“这小子怎么做到的,我们明明给他那么多工作?现在要怎么办?”
要不是知道没有人会帮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傻子,他们绝对不相信这是童岁一个人能完成的。
“这,上头只说了让他做不完就不能休息,他做完了,我们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吧。”
童岁回到了自己的小破屋。
他走到门口,却发现原本破破烂烂的门被重新休整了一番,窗子也补好了,屋内更是烧着最上等的炭火,整个屋子都是暖洋洋的。
“你回来了啊,怎么这么晚。”楚允煜探出头,“是不是那些人又使唤你做事了?”
童岁仔细看了一眼屋内。
床上的被褥也换成新的了,还有几件新衣服堆叠在旁边,他道:“殿下,这些是您让人弄的吗?”
楚允煜道:“你不愿意搬,我就让人随便弄了弄,你还喜欢吗?”
童岁点头,没有想到楚允煜会细心体贴到这种地步,行礼道谢:“谢谢殿下,今天晚上不用挨冻了。”
“不用这些虚礼了,”楚允煜上前,原本想要拉他的手,但想起他手上还有伤,转而拉住他的袖子,“快进来吃饭。”
御膳房的菜肴每一样都格外精巧,宫里寻常人都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童岁借着楚允煜的身份,难得享受了两回。
楚允煜看着童岁吃饭,和昨天的狼吞虎咽相比,今天的吃相倒是收敛了不少,但依旧塞得两腮满满的。
那张少年老成的脸上也多了笑意。
其实今天想过来的不止他一个,其他的几个皇子也想过来凑热闹,不过都被楚允煜给轰了回去。
接下来的几天,楚允煜都会准时过来给他送吃的。
这天,楚允煜来得比往日都迟一些。
他站在门口低头整理了一下表情才进去。
童岁透过窗子看到了楚允煜好像不太高兴,在他进来之后,童岁问:“怎么了?”
楚允煜嘴硬道:“没事。”
童岁道:“心情不好的话说出来会好点,不用硬憋着。这儿只有我们两个。”
到底还是少年心性,楚允煜憋了一会儿就倒豆子似的开始讲:“今天被太傅批评了,童岁你知道吗?每天待在尚书房真的很无聊,要是你能陪我就好了——”
“对了,”楚允煜眼睛亮了起来,“你跟我去读书怎么样?我教你识字!”
“不行,我没有资格去那里学习。”
童岁经过这几天也渐渐意识到了,他只能在身份范围内做事,要是太过逾越了,随便被有心人安个罪名就可以把他弄死了。
尚书房是皇子们才能去学习的地方。
楚允煜思索了一会儿,“那这样,你当我身边的小书童,替我磨墨,这就不算是去学习了。”
童岁有些犹豫。
一方面他不可能永远都在御花园里做洒洗的工作,但他如果和楚允煜走得太近,势必又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
楚允煜却不给他犹豫的机会,“就这么说定了,明早你便和我上尚书房。”
第二天一大早。
楚允煜很早就来了,还带了一套淡蓝色的小书童的衣服,让童岁换上。
他穿上之后,楚允煜的眼睛亮了亮。
“好看!瞧这模样谁还敢喊你小傻子,”楚允煜围着转了几圈,似乎很满意,“走吧,我带你去读书。”
童岁跟在他的后面,来到尚书房。
因为现在的时间还早,负责教学的先生都没有到场,皇子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玩闹着。
楚允煜进来之后,他们一个个都端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但看到他身后跟着的童岁,刚规矩的坐姿又按捺不住了。
“这是那个小傻子吗?”
“他穿这身衣服还挺好看的,不过煜哥哥带他过来干嘛?”
“你笨啊,当然是我们一起学习咯。”
“你才笨!他又不是真正的皇子,怎么能和我们一起学习,而且他穿的是书童的衣服!”
童岁听到他们讨论的声音,往那儿看了一眼。
起争执的是两个年纪和他差不多的小胖崽,见到他看过来,不约而同地涨红了脸,其中一个气恼道:“喂!你瞧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
童岁道:“两位殿下都没有说错,我是书童,不过也想和你们一起学习,可以吗?”
作为皇子,他们的身边肯定都少不了阿谀奉承的话,但说话的童岁情真意切,顶着一张白嫩嫩的脸,说话的声音也软绵绵的。
两个小皇子瞬间半句坏话都说不出来了。
楚允煜睨他们一眼,拉着童岁坐下。
“不用管他们。”
片刻后,一名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走上讲台。
所有皇子都站起来,恭敬道:“张太傅。”
童岁也跟着站起来。
他见过这个人,在那天的早朝上被称为文官之首,内阁首辅的张延儒。
张延儒点点头。
他看了一眼座下的各个皇子,自然发现了混在其中的童岁。
“允煜,你忘了尚书房的规矩吗?只有皇室子弟才可以在这学习。”
张延儒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想赶童岁走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其他小皇子都紧张地偷看。
换作一开始他们肯定会觉得童岁不配和他们坐在一起学习,但是现在他们都被这个看起来漂亮乖巧又可怜的小书童吸引了。
当然不想他就这么被赶走。
楚允煜昨天才被张延儒教训过,这会儿想要反驳,但一时的惧怕站了上风。
“张阁老又何必这么严格呢,”一道有些虚弱的声音传来,“本朝历来教育的宗旨便是有教无类。不分高低贵贱,对所有人一视同仁。”
张延儒的身形顿时,面色一时间十分凝重。
就连席间的皇子们表情也各异。
只见一抹修长的身影立于门外,墨发白衣,即使身披着狐皮大氅,他也需要借着手里捧着暖炉取暖,身上带着虚弱的病气,似乎十分畏寒。
而他的身边还跟着数名随从,还有一位内阁大学士。
容瑾淡淡道:“您学问高深,又怎么会不懂这么浅显的道理?”
童岁的眼睫颤了颤。
虽然他已经从系统的资料里得到了照片和画面片段,但和亲眼所见的感觉还是差了很多。
他看起来好像生病了。
为什么身体会这么不好呢?是偶尔的风寒?还是底子不好?
童岁一瞬不瞬地盯着站在门口的容瑾看,这道灼热的视线自然吸引了容瑾,他冷冷地瞥了一眼过去。
正常人早就害怕地低下头了,童岁的视线却不减反增,反而看得更加来劲了。
张延儒长袖下的手攥成拳头,怎么会不知道容瑾这些话都是在膈应他。
他道:“容督主不好好待在司礼监,跑到我这尚书房来做什么?莫非督主还想越俎代庖,妨碍老臣辅佐。”
“张阁老别误会,你我不过都是替皇上分忧解难而已,自然也关心众皇子的近况,”容瑾轻笑,“您要是在意,本督主走便是。”
容瑾离去后,童岁还朝着他离开的方向一直看,眼眶一阵酸涩,直到外面只剩下被风雪覆盖的花草,他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视线。
不知道下次见面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张延儒对童岁挥挥手,“行了,都坐下吧,你也不用出去了。”
童岁乖乖坐下。
张延儒开始了今天的讲学。
楚允煜低声道:“你下次不要这么盯着刚才那人看了。”
“谁?”
“容瑾啊,”楚允煜道:“你别看他像是个病秧子,他可是远近闻名的大奸臣,这天下本来是我楚家的天下,这容瑾把持朝政,结党营私,等我登基之后一定第一个把他给斩了。”
童岁磨墨的手一抖,墨汁溅出去几点。
楚允煜还以为他在害怕,安抚道:“你别怕,我绝不会这么对你,我让你待在我身边就代表我喜欢你。”
童岁看向他,一时之间意味复杂。
如果是按照正常的剧情发展,楚允煜后期登基后,不止要了容瑾的命,更是让他的尸首悬于闹市。
只是这会儿,楚允煜还是个心思单纯的少年。
却已经对容瑾有杀心了。
这要怎么办……
司礼监内。
容瑾坐于最上位,手边放着等待批红的奏疏,他不急不缓地接过手下递过来的热茶,轻抿一口才缓缓抬眼。
“督主,户部侍郎的案子牵涉的所有名单都在上面了,”锦衣卫指挥使呈上名单,“和他交好的官员也要一并拿下吗?”
容瑾翻开,长长的名单写得密密麻麻,少说也有几百人,他拿起手边的朱笔在名单上画了几个圈。
“这几人留着,其他的砍了。”
锦衣卫指挥使接过一看,“督主,这几个人平日没有少在背后嚼您的坏话,尤其是这个苏州知府,醉酒之后公然骂您,还提笔写了诗来诋毁您。”
他说着呈上了罪证。
容瑾看了一遍那诗词的内容,话里话外都是骂他的,就当所有人以为又会迎来震怒时,座上的人只是笑了下,“文采不错,转告苏州知府,就说本督主收下了。”
“这。”
锦衣卫指挥使只能道是,拿着名单恭敬地退了出去,满头的雾水。
“大哥,你说这督主的脾气怎么那么怪”
他旁边的小弟道:“户部侍郎就私下骂了他两句,他兴师动众要满门抄斩,还拉了一大批官员下水,怎么到苏州知府这,就忽然那么好脾气了。”
照理说,这苏州知府是出了名的清官,不可能和容瑾同流合污,留着也没有什么用,还不如杀了换自己的人上去。
锦衣卫指挥使自己都弄不明白其中的原因,被问烦了挥挥手,“你要是能猜得到督主想什么,我这个位置就轮到你坐了。”
小弟诶了声,“我哪敢。”
“行了,照做便是了,”锦衣卫指挥使道:“只要伺候得好容督主,我们就不愁没有好日子过。”
司礼监内只剩下容瑾和那名大学士。
容瑾翻开了桌案上的奏疏,一边随意看着一边喊道:“刘中堂。”
大学士不由紧张起来,俯身行礼。
“刘中堂在尚书房教学的时间也不短了,想必对各位皇子都有一定的了解。你认为他日若是圣上殡天,哪位皇子最有可能登基?”
刘中堂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虽说本朝没有明文规定,但历朝历代都是立嫡长子不立贤,皇后所生的楚允煜自然是第一人选。”
“刘中堂所言极是,”容瑾叹了口气,似是无奈道:“历朝历代新帝登基必然会血洗朝堂,屠戮旧臣,如今皇上龙体每况愈下,只怕过不了多久,你我也难逃这一劫。”
刘中堂听后,双膝发软跪了下来。
“这、这楚允煜虽然说是皇位最有利的竞争人选,但他毕竟尚未正式册封为太子,皇后一族如今势弱不足为惧。”
刘中堂声音颤抖,心跳如擂鼓。
“天下人都只知您的名讳,督主届时可自立为王……”
容瑾道:“刘中堂好大的胆子!”
刘中堂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整颗心都悬在一根线上,冷汗打湿了里衣,害怕得发颤。
“督主息怒,臣、臣并非有意怂恿您造反,但您为这楚王朝贡献良多,绝对不应该落得兔死狗烹的境地。”
一阵虚弱的轻咳从头顶传来,容瑾缓缓开口,“刘中堂请起吧。”
刘中堂冷汗涔涔,一时间居然做不出任何的反应,只看偷偷观察着容瑾的表情,确认那张俊美容颜上没有怒意,才撑着早就发软的双腿艰难起身。
“我明白刘中堂是为我着想,但我天阉之体,无子孙后代,不顺天意,也不得民心,”
容瑾道:“怎能坐这把龙椅呢。”
刘中堂明白了他的意思,“既然如此,督主您可以从皇子中挑选一位,由老臣在旁辅佐,待他日继位后督主您的地位更是无法撼动。”
容瑾唇角边露出了几分笑意。
“那依照刘中堂的意见,本督主应该如何挑选呢?”
刘中堂道:“二皇子母妃强势,不易拿捏,三皇子太过愚钝不得圣心,这剩下几位皇子年龄都太小……”
“本督主倒是听闻诸位皇子之中,有一位是从京城外接回来的,是皇上和青楼花魁所生。”
“确实是有这件事,这孩子就是今天我们看到的那位小书童,如今已经十二岁了,”
刘中堂劝道:“但他天生体弱,愚笨痴傻,平日里也经常受皇子和奴仆欺负不吭声。”
“最关键的是,他的名字并不在宗人府族谱记载,出身低微,实在难以说服其他大臣立储。”
“这倒无妨,英雄不问出处,实在说服不了的大臣到时就都杀了,”容瑾淡淡命令道:“去,将那小书童带过来。成与不成见过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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