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臧,大牢内。
胡子拉碴的大公子,百无聊赖的坐在牢房里面。
此时的他早就没了当初的意气风发,眼中满是孤寂与迷茫,还有一些担忧。
锁链的声音响起。
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大,大兄。”
一个清丽的女声响起。
大公子死气沉沉的抬起头,突然他睁大眼睛,急忙上前,抓着栏杆,神情落寞。
“阿姊,来看我了。”
女人肌肤吹弹可破,皙白如雪,显然继承了优良基因。
她点点头,满脸担忧。
“君,君父吐血昏迷,朝堂大乱,我,我是来通知大兄,如果有后手,请早做准备。”
公子微微皱眉,旋即冷笑。
“怎么可能,一月之前他拿剑的手,还是很稳当,如何会这般?”
“不知道,我也去看过君父,面色如金纸,气若游丝,不过被大夫给吊住了口气,想来应该问题不大。”
芈昆也就是大公子急忙问道。
“那我夫人和孩子如何了?”
女子安慰道。
“只是被囚禁,并没有受到伤害,只是......”
她犹豫了下说道“被吓的不轻,大兄,我们还是提早想办法吧。”
“我们三人才是一母同胞,如果被其他兄弟得了势,掌了权,那未来的日子.......”
两人顿时沉默了,没错,三兄妹毕竟是一母同胞,也无利益冲突,自然能团结一起。
两女都已经嫁人,家中俱是良人,在朝中任职,虽不是多重要的官员,但跟王族沾亲带故,所以寻常日子,三家人都走的比较近。
公子昆苦笑一声,潸然摇头。
“哪有什么底牌,支持我的人,不是被杀就是被下狱,根本就使不上劲。”
“嘭”的一声,
他狠狠拍打了下栏杆,心中涌现出无尽的绝望和自责。
自己的谋划还是太少了,君父不愧是君父,哪怕再如何无能,也是当了一辈子大王的人。
各种底牌几乎层出不穷,自己已经很努力的瓦解君父的势力根基。
却没想到,只是人一回来,很多稳定的人马竟直接归附大王麾下。
好比,两人打扑克对弈。
公子昆好不容易将对子之类的牌拆掉,组成了7.8.9.10.J.的顺子。
重重的仍在案几上,用一种阁下如何应对的态度,觉得自己稳赢了。
鬼知道君父手里那为数不多的牌,竟还有炸弹。
自己十几年累积的底蕴以及准备的后手,一朝尽毁。
其实以他的身份,本不应该担心,大王除了他之外,几乎就没有培养别的接班人。
自己的班底中,很多人被诛杀,但还有更多人只是被囚禁。
显然君父只是想要压一压自己,可局势陡然生变,君父没有任何征兆的吐血晕厥。
一旦自己的兄弟们掌权,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甚至可以用灭顶之灾来形容。
将自己的命,全家人的命交给兄弟的仁慈心?想多了。
哪怕兄弟关系再好,自己是一个隐患,就算兄弟不处理自己,也不能保证,他的班底不想失势,绝对会怂恿自己的兄弟来杀自己。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他不觉得自己兄弟会为了自己,跟自己的班底反目成仇。
好,就算自己的兄弟极力保住自己,可在牢里,什么时候会死,怎么死,那已经不是有自己说了算的。
女子的眼眶都红了,其实赵姬的三个儿女,在王族中,属于那种能掌权就掌权,不能掌权也无所谓的态度。
可,有时候,局势不是你能左右的,逼着你要掌权,一旦没有权势,可能连活下去都成了奢望。
“阿娣才刚刚怀了孩子,我,我真不想我们三个抱着一块死!”
两人交谈的比较小声,却很投入,几乎都没发觉,整个大牢里面的狱吏竟消失一空。
因为是公子,所以牢房也是最顶尖的,整个牢房数百平方,就只有他一人。
“踏踏踏!!!”
在如此空旷的环境里面,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的走了过来。
当两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见一个长得一身正气的男子走了过啦。
“腾见过,公子,女公子。”
公子昆皱眉。
“你是~~~”
“我乃一无名小卒,这次来见公子,是受人所托。”
公子昆皱眉,一股浓烈阴谋的味道浮现在眼前。
“哼,有话直说,本公子已经没什么可以谋划的。”
离腾笑道“非也,不是谋划,而是替人传信。”
“公子现在深陷囹圄,腾想问,您是打算当大王还是打算过安稳日子。”
公子昆的双眼锐利起来,淡淡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离腾皱眉。
“公子,时间有限,与其纠结我是什么人,还不日想想,是想想我刚刚的问题,顺便也考虑下你的家眷以及两位女公子的家眷。”
公子昆想要骂人的话顿时就被堵在喉咙里面,怎么也说不出来。
是啊,自己一旦失败,死的可不止自己一人,而且现在没有任何把握。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如果是你,你怎么选?”
离腾一愣,忍不住抓了抓脑袋,自己还真没有代入到公子昆的身份中去想事情。
“有一个我很尊敬的人说过,做事,必须天时地利人和,请问公子,您占了几样?”
顿时,不光是公子昆,连带着女子的眼神也冷了下来。
这不是说话直接顶在别人的肺管子上嘛,有这么聊天的人?
“我一个都不占!!!”
这句话,几乎是从公子昆的后槽牙里面挤出来一样。
“那好,如果公子想走,腾愿助您一臂之力!”
看到旁边女子的不善,离腾拱了拱手笑道。
“女公子,如果想走,也可一并走,毕竟公子昆如果失踪,真要算究起来,您和念女公子,怕是逃不脱这死局。”
芈昆的阿姊,也就是赵姬的大女儿芈梓,嗤笑道。
“我阿弟才几岁?正是建功立业的好年纪,如果年纪就闲云野鹤怕是浪费了一身的才华。”
“至于我和阿娣,我们的婆家家族虽非顶尖,却也是家世一流......”
还没等她说完,离腾就笑了起来。
“您的夫家是卫氏,而念女公子的夫家则是曹家,可你们难道没有想过,两位女公子的夫家为何不是项家?”
两人愣住了,还没等芈梓反映过来,公子昆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下。
“你,你的意思是,君父早已经提早提防我们了?”
离腾摇摇头。
“不是提防你们,而是提防尚国,王后再如何,那也是尚国人。”
“近些年夏国强盛,廖国和尚国结盟攻守一体,可如果没有夏国,廖国和尚国的关系也没好到哪里去。”
“彼此之间,可谓是血海深仇,相互之间死了很多人,也有将领战死其中,大王怎么可能完全没有防备呢。”
一瞬间,芈梓和芈昆两人呆滞住了,没想到君父竟计算的如此之深,连亲生儿子和女儿都算计。
芈梓朝着芈昆看去,强装镇定。
“昆儿,放心,我家是卫氏,你的的正妻乃是俞氏,阿娣家是曹氏,虽比不上屈景昭三家,但也有些许自保之力。”
离腾测过身,脸颊闪过一道阴霾,旋即哈哈笑出了声音。
芈梓不悦道“大胆,你可知你面前的是廖王的嫡长子,本宫乃嫡长女,你.......”
离腾直接打断道。
“女公子太过天真,卫氏,俞氏,曹氏在数十年前,确实还能说的上话。”
“可如今,这三族,已经多少年没做过令尹的位置了,公子昆在王宫内与大王对峙,这三族有人出来吗?”
离腾从怀里拿出一份竹简,上前几步递给芈梓。
“女公子不妨看一下。”
芈梓冷哼一声,将竹简打开,随着阅读深入,她的双眼逐渐大睁,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脸色唰的一下直接白了。
看到阿姊这样的情况,芈昆一把抢过竹简,半响后,芈昆脸色煞白,竹简掉落在地。
他双目无神,脸色煞白,嘴唇不断颤抖。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离腾不屑道。
“在公子您被囚禁的时间内,卫氏,俞氏,曹氏早已经投靠了大王,以此打压屈景昭三族,你们竟还不知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夫人对我一片真心,怎会如此欺我?”
“家族重于一切,可能她自己也不知道,但又有谁能讲得清!”
看到两人一副失魂落魄模样,离腾淡淡道。
“两位,还是早做打算,到底是争夺王位还是逃离这里?”
公子昆深吸了一口气,脸色煞白道。
“说,你到底是何人?你真以为自己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助我多得王位?你真以为姑臧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
离腾淡淡道。
“我是没这个能力,但我后面之人可是有这个能力的,他的能量,甚至能左右廖国朝堂。”
“谁,你的身后到底是谁?”
离腾上前几步,眼神灼灼的看着公子昆。
“公子,你确定要知道吗?有些秘密,一旦知道后,可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本公子要知道,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左右整个朝堂的格局,倒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带着我们三家一起逃出姑臧。”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妄言让本公子重登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