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卷土重来,而且比以往更凶。”
说罢,师傅深吸一口气:“我呢,作为清风观的掌门人,有权利,更有义务在现在做出明确的选择。”
“这第一,师叔带着渠灵回大纯阳宫。”
杨定延一怔,随即摇摇头:“论私交,我是你师叔;论公事,你我同是道士,大灾大难面前,岂可缩头而退?”
杨定延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一拍桌子,怒喝道:“老夫非但不退,还要带着大纯阳宫弟子增援清风观!”
杨定延的态度让我有些恍惚,曾几何时,我也像他一样热血冲天。
可我实打实和黄天龙打过交道,那不是单凭着人多或者一腔热血就一定会有个结果。M..
师傅并没有急于反驳杨定延,只是淡淡地说道:“让我把话说完。”
“清风观,原地解散,所有人立马离开。”
师傅的一句话如有千斤重,刚才还萎靡不振的众人突然瞪大了眼睛。
眼见众人满脸吃惊,师傅颇为淡然地说道:“该领钱的领钱,想继续当道士的就和师叔回纯阳宫。”
说罢,师傅眼皮微垂,不肯直视众人。
我赞成师傅暂避开锋芒,但解散清风观是万万不能的!
这是师傅的心血,更是所有人的家!
竹竿在玄虎手中有节奏的敲击着地面,玄虎忽然抬头,回头看向师傅。
“慕云。”
说罢,他又懒踏踏地靠在椅背上,斜眼看着师傅:“同生死,共进退,没什么好说的。”
“你不管你怎么想,今天只要我在这,清风观就不可能有逃兵。”
“要是真想走啊。”玄虎单手抚摸着竹竿:“那就试试吧。”
师傅转头看向玄虎,咬牙道:“我再警告你一次,别在这胡搅蛮缠!”
玄虎忽然就笑了:“前几天破天荒的骂我,今天又开始警告我。”
“咋的?你要把前半辈子没干完的事,今天全干了呗?”
杨定延徐徐站起身子,面色平静道:“我赞成玄虎。”
“不能退,谁都不能退!”
师傅登时脸色涨红,即便他很克制自己的语气,但仍能听出他的不满。
“师叔!您就别跟着裹乱了!”
“哎哎哎。”玄虎拍了拍师傅,脸上依然挂着那副近乎无赖的笑意。
“我问你,你的血性呢?”
玄虎一脸玩味地看着师傅,突然把手指向我:“当初,你设下法坛,要和黄家人谈,黄家人不买账,你怎么做的?”
师傅涨红的脸色明显黑了一下,只是看着玄虎,并未说什么。
突然,玄虎嚯的站了起来,一手指着窗外的三清殿:“看见了么?就在这!就在这你掀翻了神案!”
玄虎用力地扇了自己的耳朵:“我到现在都记得你怎么说的,你说,谈不了就不谈,那就打!”
此刻的玄虎的情绪突然爆发,像极了一头恶急的狼,而师傅就是那头倒霉的羊,似乎在下一秒就玄虎的愤怒之下变成碎片。
“我再问你,黄家十二兄弟攻打清风观的时候,你身先士卒,带头冲锋,拼到最后你也没跑!”
“咋?岁数大了,胆子小了?”
师傅一掌拍在桌子上,茶桌登时四分五裂地散开,就像,现在所有人分裂的心情。
“我是清风观的掌门!我得为这些人考虑!我不能让他们白白送死,这是掌门的职责!”
师傅的情绪也愈发激动,如针尖对麦芒一般反驳道:“我总不能眼睁睁看他们送死吧?”
“你能不能站在我的角度上考虑一下?打,我打不过;死,我死不起,除了解散,你给我指一条明路!”
滔滔洪水般的愤怒让玄虎面色一滞,半张着嘴,那些没能说出来的话,就定格在嗓子眼中,再也发不出半分声音。
如今清风观最核心的力量产生了极大的分歧,玄虎的主战和师傅的主和相撞在一起,这两个最亲密的战友,此刻已经变得互为仇人。
这一切顺着我的眼角一直流进我心底,他俩的争斗等同于把我放在火上烤,左也不是,右也为难。
然而,师傅的怒火已如泄洪的闸口,只是开了一个口子,便再也止不住。
“你以为我愿意当缩头王八?我告诉你,我把清风观解散了,就剩我自己,我反而没顾虑了!黄天龙不是要打吗?我一介凡人,只有凡人的力量!没关系,打不过他,我吐他一脸血!”
杨定延缓缓站起身子,上前单手抚着师傅的肩膀:“慕云。”
“都别激动,凡事总有解决的办法。”
师傅膀子一晃,震开杨定延的手:“师叔,事已至此,无需多言。”
显然,师傅没打算给杨定延面子。
黄天龙的出现就像是一条被桐油浸泡过的麻绳,勒的每个人都不能呼吸,想将其甩脱,反被那滑腻腻的绳子勒的更紧。
如今清风观似乎已经走到一个不可逆的局面,无论如何,黄天龙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而且,我们都很清楚,这不是一句血债血偿就能解决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