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乱阴阳的前提是蛊惑人心,从某个角度上说,邪教似乎达成了目的。
“噗噗噗。”
连着几声闷响,人群里已经有人被怪婴扑倒,怪婴瞄准众人脖子狠狠啃噬着。
我甚至听见了喉管被咀嚼的嘎嘣声。
我登时睚眦崩裂,歇斯底里地大喊着:“不要跑!”
话音未落,我又一次冲在人群前面。
终于,所有怪婴都在辫子下化成了血水,危机似乎暂时被接触了。
我回头看看惊慌的人群,还有地上没了生息的尸体,再摸摸自己身上数不清的伤口。
我忽然不生气了,甚至很平静。
只是,一种无力感从我心底慢慢爬了上来。
“呜呜呜。”
人群中忽然泛起阵阵呜咽,一个中年男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从地上把一具尸体抱了起来,作势就要往门口走去。
我就这么一直盯着他,直到他迈出大门的一刻,我才喊住了他。
“你干什么去?”
那男人连头都没回,带着阵阵哭腔回应道:“我答应过她,她死了,要葬在门前的树下。”
一瞬间,我压下去所有火气都被这一句话勾了起来。
我尽量保持着平静,从牙缝里逼出一句话:“你觉得,现在是玩浪漫的时候吗?”
那男人忽然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我:“不是浪漫,是约定。”
“约定,约定……”
我不断念叨着他说的话,脚下猛然动起来,连同他怀里的尸体,一脚将其踢进院子。
“我拿命把你们救下来,不是为了让你出去送死!”
即便滚落在地,那男人依然没有放开尸体,又一次站了起来。
我一把揪住他衣领,回头将其对在墙上:“她已经死了!我还带着一群活人,如果你执意要走,我不介意把你也变成一具尸体!”
这一瞬间,我忽然愣住了。
我好像,变得冷血了,可我必须兼顾大局,而不是满足某个人的欲望。
这男人毫不退让地看着我:“麻烦你,把我俩合葬。”
“操!”
我一挥手,甩出一记手刀,砍在其脖子上,这男人立马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你们出个人,带着他走。”
可人群中并没有人回应,面对这个累赘,谁都避之不及。
此刻,我对这些人已经心灰意冷,在他们身上看不到一点人情味。
“既然都不管,那就看他死。”
说完,我大步朝前走去。
我回头用余光一瞥,这话还是有点作用的,到底还是把他背了出来。
可能,这是他们人性中尚未泯灭的一丝光亮吧。
沿着村路七拐八拐,我不时回头看着跟在身后的人群,一路上倒也算平安。
不过,这种安静让我十分不安。
老经师应该就在这附近,按照鬼婴的进攻节奏,现在应该打成一锅粥了。
眼下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老经师已经大功告成,要么,他已身死遇难。
如果他在这面得手了,一定会去找我会和。
并非我悲观,我猜,第二种的可能性会大一些。
走了一会儿,再过一道桥,就到了村尾。
桥下河水湍急,桥上夜风阵阵,桥的另一端亮着星星点点的灯火。
我现在只期待,在那里能和老经师相遇。
我刚要往前走,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石桥两侧的石墩上,都会雕刻着一种名叫趴腹的神兽,乃是龙生九子,是九子中最好辨认的一个。
之所以容易辨认,是因为它长了一个龙头,但是它长的很扁,一眼就能认出来。
可眼前石墩上趴着的这东西,明显是个坐姿,和趴蝮的形态截然相反。
这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让我想了好一会儿。
我回头看向众人:“都躲在草里,不要动。”
说完,我猫着腰在草地里匍匐,迅速向反方向跑去。
我顺手从地上捡起块石头,对着桥上狠狠砸去。
“咚!”
石头和桥墩发出一身闷响,随即响起呲呲的嘶鸣声,密密麻麻地鬼婴从桥头和桥下爬了出来,一个个透明的身体紧贴在黑漆漆的桥面上,似乎在打量着什么。
顿时,庆幸和后怕同时涌进我心里。
谨慎果然是保命要素,若是我刚才没注意到这一点,现在恐怕已经没机会活命了。
就算没被怪婴咬死,掉进这湍急河里,估计也很难活下来。
我一咂摸牙花子,忽然有些犯愁。
我赶紧跑回人群中,压低声音问道:“还有别的路能通村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