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和玄虎忙着打着嘴仗,我则放眼望去,道观又一次满目疮痍,水泥和青石铺成的地面被天雷炸面目全非,半个大殿也被齐刷刷地切下去一角,虽然不是毁灭性的伤害,但也需要些时日修缮。
我兀自安慰自己,这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好歹,该活着的人,都没死。
“赶紧回屋吧。”
过了一会儿,师傅忽然在背后催促了一句,我看看已经泛起鱼肚白的天际,确感乏力。
一路上,玄虎和师傅嘻嘻哈哈的开着玩笑,一会嚷着明天要练练清风观的道士,一会吵着要在道观内部设下擂台,又再师傅耳边叫嚷着:“以武捍道,才是最终的正道”等诸如此类的信条。
看的出来,他身体的痊愈让他的心病也一并消散。
而师傅的心情似乎也不错,毕竟,他最担心的事,已经被化解,除了道观的损毁,没有任何人伤亡,这是师傅最想要的结果。
大患已除,心情自然好起来了。
只不过,师傅,你笑的太早了,真正的大患,一直都在你身边。
师傅和玄虎欢声笑语地回到房间,而我只是默默地跟在身后,等回到房间里,玄虎一只脚搭在凳子上,大大咧咧地坐着,兴致未减,和师傅兴奋着规划着下一步动作。
我清清嗓子,轻唤一声:“师傅。”
玄虎止住嬉笑,和师傅一同望向我,等着我的下文。
可这话到了嗓子眼,就像被石头压住了,怎么都说不出来,但已经到这个份儿上了,就别往后拖了。
“师傅。”我又喊了一遍,狠掐着自己大腿:“我要走了。”
师傅和玄虎对视一眼,又望向我:“去哪?”
“我,不当道士了。”
我实在说不出“自我了解”这四个字,我没办法让两个年过百半的人,赤裸裸的面对这件事,把话说的委婉些,是我对他俩最后的报答。
师傅像是没听清一样,侧过头,把耳朵往前凑了凑:“啊?”
我坚定地看着师傅,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当道士了。”
此话一出,周围瞬间陷入寂静,玄虎搭在凳子上的脚慢慢放了下来,发出“啪”的一声,声音不大,却震的我心头直颤悠。
师傅如遭雷击一般,愣在了原地,直勾勾地看着,好像不认识我一般。
“你要去哪?”
师傅往前走了几步,从身后把凳子拽了过来,面对面地坐在我眼前,这场景看起来特别像审问犯人,这不禁让我更加难以启齿。
“你说话啊。”师傅轻轻推了我肩膀一下,皱眉催促道。
我能感觉眼泪要夺眶而出,但我还是咽了下去,继续说着谎:“我准备和虞澜做点小生意,往后就这么过了。”
“不过,您和玄虎永远是我师傅,清风观也是我永远的家。”
言罢,我故意扯起一个轻松地笑意。
“你放弃了?”师傅的语气颇为平静。
我再吸一口长气:“嗯,放弃了。”
“你觉得,你负责吗?”
“负责。”
师傅一拍桌子,怒喝一声:“你负责?负什么责?”
师傅这一嗓子着实吓了我一跳,我本能地往后躲了躲,但又眼神坚定地看着师傅。
“黄天雷取代了黄天娇,手笔明显变大很多。这一次的青龙相救,纯属误打误撞,他现在已经离开了。若是黄家动用这么大手笔,恐怕我们就没这么好运了。”
我以绝对客观的角度,冷静地把眼前的局势摆在桌面上。
师傅眉毛一挑:“你想说什么?”
“总不能把一次的侥幸,当成一辈子的幸运吧?”
师傅曲臂柱在桌子上,轻闭目,捏着鼻梁上下滑动着,过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凡事总有解决办法。”
“师傅,恕我直言。若是咱们有办法,就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我丝毫没犹豫,把话搪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