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叫喊声中掺杂着让人心慌的急躁,我不知道山下又出了什么幺蛾子,我和虞澜在短暂的对视后,俩人非常有默契的抓起背包,一起往山下跑去。
这一晚上的反复折腾,我俩的体力早就跟不上了,虞澜的包实在太大了,加上下山的速度快,我这一路压根不是走下来的,是这背包生生给我推下来了。
跑到山下,看见小斌焦急站在山脚。
我喘着粗气,说道:“又出啥事了?”
小斌看着我,焦急地说道:“我刚才下去跟村里人把事儿说了,这些人都愿意搭把手,你要的那个什么坛,已经在盖了。”
我笑着说道:“这不挺好的吗?”
小斌吐了口吐沫,说道:“好什么啊?压根砌不起来,砌上就塌,反复多少次了,这帮人有点害怕了,非得让我过来找你。”
我安慰他说道:“你们别这么敏感,别什么事都扯上鬼神乱力,万一是技术不行呢?”
小斌急的额头上布满一层密集的小汗珠,说道:“哎呀,反正说不清了,你要是不去,这些人真不敢干了!”
虞澜脸上有一丝丝的喜色,她趴在我耳边轻声说道:“被人需要,是种幸福。”
我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回头看着小斌,点点头说道:“走,我跟你回去。”
我心里也喜滋滋的,长这么大,终于当了一回主心骨。
回到村里,老远就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我大步走到人群当中,这群人看见我,一脸的欢喜。
我凝神看着地下这堆烂乎乎的水泥,说道:“水多了?”
村长小心翼翼地看着我,说道:“这个不太可能,这是村里的老师傅弄的,不能出这么低级的错误。”
我瞟了他一眼,说道:“来,你们再砌一遍,我看看。”
这群人常年在山里劳作,动作麻利的很,加上力气充足,不一会,一个水泥墩子就砌好了。
我看着他们,说道:“这也没事啊。”
话音刚落,水泥墩子“哗”的一声,又回归到烂泥的程度,这下,我也觉得不太对劲。
我扔下背包,抄起砌板,亲自干了起来,可还是那个德行。
我站直身子,看着这堆水泥,轻声说道:“你们拿着麻袋去装糯米,记住了啊,一人只拿一碗,别拿多了,但村子里每个人都必须出点,另外,在院子里给我支个大锅,把火也架起来,剩下的我来。”
看着村民匆忙的步伐,虞澜走了过来,不解地问道:“你这又是什么招啊?”
我自信地笑了一下,说道:“你就看好不好使吧。”
我心里大概有数,这种东西,在北方叫“闯门煞”,而我这办法,也不是胡编乱造出来的,以前农村都是自己盖房子,难免就碰上点什么邪乎事儿。
比如,房子盖一半把人砸死了,或者房子盖起来就塌,这都算是碰上了“闯门煞”。
破这种煞最好的办法,就是用百家米熬糯米熬成浆子,拿浆子和泥打地基,靠着百家人气,把煞破掉。
当然,闯门煞只是煞,就是纯粹的风水原因,不是什么邪祟作怪。
比起其他邪门事儿,这算是最轻的。
比如,比较出名的上海九街柱,这地方占了长江水龙的吐气之地,当年打桩子的时候,直接锤在了水龙结灵之处,想建桩子,得请神明挪挪地方,这都属于玩命的买卖,一般人也干不来。
忽然,村民们匆忙的脚步声响起,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村长扛着麻袋走到前面,一旁的大锅下燃起了熊熊大火,糯米进锅,在不断地翻滚中,最终成了糯米浆子。
正当我准备和在水泥里的时候,耳边响起一个极其不和谐的声音。
“一个孩伢子能懂什么,这邪门歪道还能建房子哩!”说话这人带着一个大大的草帽。
旁边的村长用力的踩了他一脚,挤眉弄眼的说道:“你别在这瞎说,该给你的工钱不带少你的。”
说完,村长又是一脸谄笑,趴在我耳边魔讳莫如深地说道:“丁师傅是村里出名的泥瓦匠,老辈师傅规矩大,你把他的活儿干了,他也憋着火呢。”
我看着村长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没事,能理解。”
说完,我拿起瓢,一瓢一瓢的把浆子灌了进去,我一边灌,一边不自主的瞟向这个丁师傅,心想,这人大半夜也带个草帽,够奇怪的了。
天光放亮,法坛也终于见了雏形,我长呼一口气,这一晚上,可算没白忙活。
我现在是又困又乏,虞澜困的站着都要睡着了。
趁着我还清醒,赶紧把一夜,人困马乏的,我安排好地方了,你俩赶紧去休息,这种力气活,我们能干好。”
转而他语气略带严肃的说道:“小斌,你去带路。”
说着,村长对小斌一顿挤眉弄眼,像是生怕我不答应一样。
一码归一码,我承了村长的情,现在一个热乎被窝,对我俩就是最好的安慰。
村长派小斌带路,七扭八拐的走到一座二节竹楼前。
关桂村这地方的主要建筑就是这种竹楼,就是因为这地方过于潮湿,蛇虫鼠蚁特别多,所以当地人都在二楼居住。
我小声地和虞澜说道:“村长也算是用心了,我最怕蜘蛛那种腿儿多的虫子,你看这地方还挺干净,院子里连个蜘蛛网都没有。”
可虞澜的表情却不是那么放松,而是四下的张望起来。
竹楼内,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阿婆,腿脚不是很灵便,但人却很热情。
阿婆的方言我一个字也听不懂,好在有小斌做翻译,大概意思就是,吃饱了再睡,睡的香。
折腾了一夜,已经饿的没知觉了,一听有饭吃,当然是好事了。
没等我对阿婆道谢,她就已经颤颤巍巍的走到房里,把菜端到了桌子上。
小斌说道:“那你俩就好好休息,我先去那面帮忙。”
饭菜的香味从鼻子钻到胃里,我刚要动筷,虞澜就在桌下踹了我一脚。
我连骂自己不懂规矩,主人不上桌,哪有动筷的道理?
这时候阿婆坐到主位上,笑着冲我们指了指桌上的饭菜,我连忙双手合十,表示感谢。
而虞澜则语出惊人,她拿起筷子,轻声问道:“阿婆,这里没蛊吧?”
阿婆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
虞澜这才放心,说道:“吃吧。”
我一头雾水的看着虞澜,心想,这几天险象环生,给她弄的也如此紧张。
吃完饭过后,我俩被阿婆带到了两个房间面前,示意我们在这里睡觉。
而虞澜又干了一把惊为天人的事儿!
她居然冲着阿婆伸出一个手指,意思只要一个房间。
我使劲拽她袖子,她也像没知觉一样,直到阿婆脸上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虞澜才罢休。
我这心里除了忐忑,甚至还有一丝兴奋,我连声默念道:“罪过,罪过,无量天尊。”
虞澜进了门,一把给我拽到身后,她从包里拿出一支深褐色的瓷瓶,小心的散在了床上和地上。
末了,她这才和我说道:“你睡地上,哈。”
我一脸的不解,说道:“你困傻了啊?两个房间不要,非得要一个,然后还让我睡地上?”
虞澜俏皮地说道:“难不成,你想上床上去?”
我老脸一红,说道:“去去去,睡觉!”
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再加上被子的加持,无尽的困意滚滚袭来,好在南方的地面不算冷。
我盖着被,躺在地上以昏迷的姿态进入了睡眠。
这一觉,睡的昏天暗地,不知道过了多久,虞澜趴在我身边,警惕地说道:“别睡了,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