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花柳巷

此时站在虞澜面前的,正是柳无垢。

师傅一脸不解地说道:“你俩?认识?”

虞澜轻哼了一声,说道:“何止认识。”

柳无垢笑盈盈地说道:“我自小跟着白家学法术,小澜家世代和白家学医术,我俩算是同门。”

师傅一脸恍然大悟地说道:“你看,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不都是缘分吗?”

虞澜似乎对柳无垢颇有微词,一脸叛逆少女的样子,倔强地把脸转了过去。柳无垢则像是大家闺秀,举止端庄,面对虞澜的情绪,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悦。

我夹在两个人中间感觉头都大了,只求这俩祖宗可千万别有这么纠葛。当下,师傅脸上也浮现出一丝丝尴尬。

虞澜一伸手,指着外面说道:“我要吃糖,你给我拿去。”

我瞅瞅她,说道:“大姐,我也受伤了啊。”

师傅趴在我耳边说道:“这是争地位呢,我劝你别掺和。”

我一脸吃惊地看着师傅,心想,一个道士怎么能这么懂女人心呢?

师傅嘿嘿一笑,当起了和事佬,说着:“哎呀,多大的事儿,我去拿。”

虞澜嘴里叼着棒棒糖,斜着眼看着我,柳无垢淡定的喝着茶水,我半靠在床上,屋里的寂静里透出丝丝的尴尬。

我有些窘迫地看着屋里的两个人,挠挠头皮,说道:“那个,虞澜,不行你先回去吧,你总在我这,也不太合适。”

虞澜两眼一翻,嘴里发出哎呦的声音,说道:“晕啊,难受啊,走不了啊。”

我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心想,耍泼玩赖,你玩的也挺溜。

柳无垢和煦的笑了一下,大方地说道:“我先回神位了,这个给你。”

说完,柳无垢给我拿出一块鳞片。

我愣了一下,说道:“这是?”

柳无垢略带骄傲地说道:“白三娘用了万年的何首乌给我塑身,我的修为已经恢复到之前的七成了,以后你想找我,就用力的捏这鳞片,我会有感应的。”

说完,她顿了一下,认真地说道:“这是我脖子

师傅在旁边发出啧啧的声音,说道:“龙有逆鳞,触之必死啊,龙蛇是一脉,逆鳞都给你了,可见你挺重要啊。”

虞澜把嘴里的棒棒糖咬的咯吱咯吱的响,一双大眼睛似乎想瞪死我。

师傅清清嗓子,说道:“你们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我就先回了。”

说完,师傅趴在我耳边小声地说道:“自求多福吧。”

师傅走了,柳无垢回了神位,虞澜马上变得欢脱起来。..

我瞥了她一眼,略带嘲讽地说道:“白三娘的药未必好使,你目的达成了,你病自然就好了。”

“呸!”

我不理会她耍无赖,却忽然想起来之前答应玄慧互相交流的事儿,心想,如果我会请神,兴许这次就不会这么狼狈了。

我拿起《正一经》唰唰的翻着,仔细一看,好像跟我学的道术没有什么太多不同,只是有的咒语改一些。果然啊,师傅说的对,道法无形,变幻莫测,一个小小的改动,足以让道法变成另一个样子。

我按照玄慧所言,一步一步念起咒语,三清像居然开始微微的震动,这让我欣喜不已,这就是有反应啊。

但玄慧也说过,请神需敬神,没什么事,还是别乱搞了。

屋里的虞澜忽然大声的喊我,吓得我一哆嗦,我连忙走了进去,说道:“你别一惊一乍的,又咋的了?”

虞澜拿着手机对着我说道:“我挣钱,你积阴德,干不干?”

我一听这事,心里直颤悠,我犹豫地说道:“你从哪弄的信息啊?靠不靠谱啊?我可跟你说,可不是每次都有人救咱俩。”

虞澜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有个群,都是群里发的信息,肯定靠谱。”

我凑过去一看,是个叫“道士下山”的群,这群名让我极度质疑这群绝对靠谱。

但虞澜一巴掌拍在我身上,决定道:“就这么定了!”

我看看窗外,外面都快黑了,我敷衍道:“拉倒吧,明天再说吧。”

把虞澜打发走,我开始研究请神的事儿。时间一久,天也黑了下来。

我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只见窗外逐渐黑了下来,正要起身,桌上面的油灯嗖一下灭了,一股刺骨的寒风凭空刮了起来。但经历了这么多,我对于这种奇奇怪怪的事儿,也比较坦然了。

我淡定的看着这股风,看看能刮出什么门道,结果,门道大了去了!

来人竟是师爷。

风停了,师爷缓步走来,我连忙跪拜。

师爷脸色有些焦急地说道:“快免礼,有事找你。”

我心想,堂堂一个师爷,还能有事让他如此跳脚?

师爷说道:“事情比较急,你就记住一个事,现在有一大批刚死的亡魂飘荡在阳间,我们现在找不到人,这事对于地府来说,基本就是灭顶之灾,你必须帮忙!”

我刚想往下问,师爷连忙摆手,说道:“什么都别问,你也别拒绝,不会让你白忙活的,我给你个地址,这是亡魂最后消失的地方,你只有三天时间。”

说完,师爷转身不见了。

我拿着纸条,看着上面写着‘德明巷’。

这三个字就是全部信息,我拿着纸条一筹莫展,虞澜却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虞澜从屋外走了回来,问道:“刚才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简单的应付了一下,把纸条给虞澜看了一下,虞澜脸色漏出疑惑的表情,说道:“德明巷?这和明天要去的花柳巷很近啊。”

我一想,正好,俩事一起办了,当然,也有可能,俩事都办不了。

次日,我和虞澜收拾好各自的背囊,再度踏上未知的征程。

一路机车,到达了杨柳巷,临行前,我特意查了下县志,这个地方挺邪性,邪性了很多年。

花柳巷本来叫曾家巷,很多年前,曾家是这里的大户,曾家是靠着做皮肉生意发的家,豢养了无数的龟公和老鸨,莺歌燕舞之下,改名为花柳巷。

花柳巷这个名字,上到耄耋老人,下到吃奶孩童,没有不知道的,这地方之所以出名,是因为它的业务。

如果说其他烟花场所,满足的之是肉体的满足,那么,在花柳巷便会体会到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快感,在这里,有钱就能穿龙袍,有钱就能酒池肉林,有钱,也可以践踏人命,总之,这里是金钱构建的世界。

当这些姑娘用尽浑身解数的时候,仍不能换到客人的笑脸,那么等待他们的,就是苦肉之刑,轻则鞭打,重则便是木驴之刑。

木驴可以说是古代女子最为残暴的刑罚,本是惩罚淫妇所用,但被花柳巷变成了家规,受刑之后的人,面目怒狰,呲牙裂口,死相各异。

花柳巷死的姑娘越来越多,即使是曾家人手眼通天,也没办法和官府交代,曾家的主事人曾广,想出一个十分歹毒的办法,请来巫医,用秘书把把这些姑娘的尸体脱水风干,以腊肉小吃的方式送给客人,剩下的骨头,磨成骨粉,变成染料卖给瓦匠。

无数的冤魂被人饕餮而食,又被人砌在墙里,而这种做法,真的保了曾家平安一阵。

话说,有一穷苦人家的姑娘自小被卖到了花柳巷,家里拿着卖孩子的钱做生意,做成了大户,男主人请来瓦匠重新砌墙,砌完以后,每天晚上都能听见有人喊“爹、娘”。

但男主人一家也没有理会,直到墙面崩塌,砸死夫妻二人,夫妻二人的血液写成了一个“冤”字,这个“冤”字当晚也出现在了花柳巷。

一时间,坊间流言四起,闹的人心惶惶,花柳巷也逐渐没了往日的纸醉金迷,而死了的这家人,姓虞。

虞澜一路打量着花柳巷,这地方除了冷,没有什么奇特。可是,冷,就是最大的奇特,今天外面的天气大概有二十几度,上午十点,我在这个巷子里冷的发抖。

虞澜从包里拿出一些药粉,均匀的洒在地上,嘴里念着:“尘尘土土归于土,山山水水终是水。”

我小声地问道:“你这是?”

虞澜做了个噤声地手势,指着地面,没有说话,顺着虞澜的目光忘了过去,我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