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这事也告一段落了,我眼皮越来越沉,一觉醒来,天光大作。
我看看身后灰白色的墙,估算自己应该是村长家里,此时师傅也靠在椅子上打盹。我爬起来走过去,看见师傅满脸的污血渍,那一刻我即心疼又想笑,还带一丝丝的恶心。
我稍微一使劲,床板就咯吱咯吱的响,师傅也睁开了眼睛。
师傅脸上带着一丝丝疲惫的笑了一下,说道:“再歇会吧。”
实际上,自从吃了玄虎给偷的丹药,我很少感觉到累,昨晚估计也是连惊带吓的才这么想睡觉。
我站了起来,揉揉眼睛,问道:“师傅,你咋不去洗洗脸呢?”
师傅的脸色浮现出一丝丝的苦笑,说道:“傻小子,这天葵用水洗了也没用。”
说完,师傅看看外面,一脸惆怅地说道:“得用无根水啊,无根水专破天葵,等下雨吧。”
我也是在这时候才知道天葵这东西这么凶,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看见这东西都觉得晦气。
这时候村长突然进来了,看见我俩,脸上堆着笑意,谄笑着说道:“哎呀,真是辛苦两位道长了,哈,您二位看看这价钱……”
我突然想起来师傅之前说的“除魔卫道乃是己任!”
想到这,我一脸正气,大手一挥,敞亮地说道:“什么钱不钱的,除魔卫道嘛,应该的!”
师傅在旁边瞬间瞪起来眼睛,说道:“哎哎哎,你看看我,让卫生巾劈头盖脸一顿抽,你一分钱不要?”
村长在旁边一脸尴尬,本来准备抱拳行礼的手在空中不知所措,而我更是一脸懵。
师傅清清嗓子,说道:“禅寂是大师,觉悟高,我不行,你给我这个数。”
说完,师傅伸出一个食指。
这价钱似乎比村长想的低很多,村长忙不迭的从兜里往外掏钱,边掏边说:“您二位可做了大功德了,这价钱一点都不多。”
师傅拿过来钱,直接揣了起来,大大咧咧的问道:“你们村出这么大的事儿,你们之前就不知道吗?”
村长叹了口气,坐了下来,说道:“咋能不知道呢,之前请的道士,来了做个法事,第二天就走了,钱没少要,事儿一点没办。”
村长喝了口水,继续说道:“你们可能不知道,这村子以前叫赵家村,赵家是这的大户,后来家道中落,没多久,村里就开始大量的死牲畜,村里也都不敢养了。后来来了个云游的和尚,告诉我们把门槛子抬高,关键时候能救命,就这么开始叫高槛村。”
师傅若有所思的说道:“这是能人啊,僵尸只会跳,门槛高了,他迈不过来。”
一说到僵尸,村长马上问了一嘴,:“那僵尸您看怎么处理?”
师傅看看外面,说道:“再过一个时辰,把僵尸放在东南方向,用炭火,直接烧。”
村长连声应和,马上就出去准备了。
师傅看看我,说道:“你以后能不能别穷大方?”
我刚要辩解,师傅一挥手,说道:“你是好心,但他今天不给你钱,他就欠了你的因果,以后要千百倍的还给你,知道不?”
这确实是我没想到的事儿,师傅接着说道:“你要歇够了,咱俩就往回走了,小卖铺不开了?”
简单的告别之后,我和师傅离开高槛村,哪知和高槛村的缘分不止于此……
师傅神神秘秘地给我扔下一个大布袋,简单嘱咐几句以后就回了道观。我打开这布袋,嗯,我深度怀疑师傅把道观搬空了。
这袋子里面包着各种法器,大到五色令旗,小到朱砂红泥,师傅想的也真是周到,正在这感叹的时候,师傅又急匆匆的折了回来。
师傅进门直接把大法司印给了我,不放心地说道:“你不在我身边,得有个趁手的武器,我看你用这大印还挺顺手,你拿着吧。”
这是我始料未及的,我愣愣地看着师傅,说道:“师傅,这毕竟是道家法印,你给我,不妥吧?”
师傅撇了我一眼,说道:“你跟我客气个锤子,法印也好,宝物也罢,除魔卫道才是它的归宿,拿着吧。”
说完,师傅阔步离开,没有一丝丝留恋。
这么大一堆法器,这么堆着也不是个事儿,我研究了半天,出去钉了个木头架子,把这些法器好好摆放起来。这一摆放完,别说,看起来越来越有那架势了。M..
刚给柳无垢上了炷香,门外来客了,这人年纪不大,一顶蓝灰色的帽子扣在头上,整个人显的邋邋遢遢的。这人也不多言,掏出几个钢镚仍在柜台上,说道:“拿瓶酒。”
我一看,几个钢镚加起来也不到五块钱,便拿了瓶最便宜的二锅头给他,这人接过来,从怀里掏了包粉末掺了进去,吨吨吨的就开始喝,我看着都难受。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这喝的是啥啊?大哥。”
那人干脆地说道:“药,得拿酒送。”
这人喝了一半,长长的哈了口气,看看屋里,说道:“你是出马仙啊?”
我一看,呦呵,懂行啊。
这人用下巴指了指屋里问道:“供的谁家老仙儿啊?”
这下勾起我兴趣了,我问道:“你也是出马仙啊?”
那人点点头,打了个响亮的饱嗝,说道:“再来瓶酒。”
说着,他又给我甩出几个钢镚。这人喝酒简直和喝水一样,一点反应没有,喝完以后,吧嗒吧嗒嘴,说道:“常家人啊。”
随后他拎着酒瓶子就往屋里走,男人看着神龛里柳无垢的名字发呆,说道:“一看你就不懂,常仙儿得喝酒。”
没等我反应过来,这人拎着半瓶子酒直接泼在神龛上!瞬间,一股奇特地药味扑面而来。
我根本来不及阻止,看着神龛又看看这人,直接愣在了原地。
我心里暗骂一声,一把拽住了这人的脖领子,愤怒地喊道:“你他妈有病啊?”
那人一脸无辜,故作惊讶拉着长音说道:“啊?你说我有病啊?”
下一秒,一抹冷笑浮现在他脸上,男人拎着酒瓶子直接砸在神龛上,‘柳无垢’这几个字当中,瞬间出现了裂痕。这下,我一拳直接伦了上去,而他没有丝毫闪躲,我一拳一拳砸在他脸上,但他却始终面无表情。
砸到我有些脱力时候,他脸上依然是冷冰冰的,忽然,他嘴里冒出了桀桀的怪笑,一脸阴郁的看着我,说道:“你师傅终究是护不了你一辈子的,你家常仙儿也吃了我的雄黄酒,想必快活的很吧?”
我后背的汗毛刷一下就立起来了,狗日的,又来了!
一听是雄黄,我整个人都开始颤抖,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我脑海中忽然飘出柳无垢虚弱地声音:“快跑!”
但这人的眼神越来越阴仄,忽然,身后的神龛剧烈的炸开,炸的灰土乱飞,这人嗷的一声惨叫,瞬间就不见了。
回头看看支离破碎的神龛,柳无垢几个字已经炸的看不清面貌,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仙堂就是柳无垢的根基,根基毁了,什么都没了,这一炸,就是给自己毁了!
“日路西山黑了天……”
我用哭腔断断续续地唱着帮兵决,但周围除了死一样的寂静,什么回应都没有。我靠在墙角,无尽的虚弱感涌向身体。
但我脑子是清醒的,说什么也不能睡,这一睡,不一定再出什么岔子,我掏出手机,想给师傅打个电话,转瞬间,这个想法又被熄灭。
总不能,怕黑就开灯,有事就求人吧?
我想有些事总要自己面对的……
于是我擦擦眼泪,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心一横,只想今晚黄家要是再敢来,我就敢把命扔这!
突然一阵风刮过,咯吱一声,门开了。我瞪着眼睛往外看,却只听见一阵草木摩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