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黄心棉”事发

钱盛嫣不敢相信乌拉那拉氏会这样做,但又莫名觉得……这似乎很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儿?

三格格的婚事从之前就被胤禛频繁提起,钱盛嫣也知道今年的三格格已经年满十六,若是再不定亲,只怕就要被康熙指婚了。

而这个时候的王府格格,如果被指婚,只会有一种下场——

“哗啦!”半开的院门里传出瓷器碎裂的声音,青雪等人都下意识后退一步,却还是听到了里面乌拉那拉氏的尖叫声:“别人家的格格都可以去抚蒙,她为什么就不可以!”

是的,抚蒙。

嫁去蒙古某族,达到满蒙通婚的目的,然后一去千里,再也不得归。

家人,父母,再不得见。

便是死,也只能葬在蒙古,就如同钱盛嫣刚穿过来没多久就听说的十三阿哥的亲妹妹一般。

钱盛嫣闭了闭眼睛,她就想不明白了,乌拉那拉氏和李氏不对付,去搞李氏就好了,对着个小孩子撒什么气,而且还是女子婚姻这样的终身大事!

这个时代嫁去蒙古的公主,能活到三十岁的都没几个!

钱盛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就听乌拉那拉氏又是一声尖叫,她吓了一跳,回头看了眼青雪,到底咬咬牙,独自一人进了月地云居的院子。

青雪在她身后将院门关的严实,又与原本守门的小太监一起站在门口,免得其他人路过听到不该听的。

“王爷,福晋。”钱盛嫣硬着头皮走过去,只一眼就看到地上的狼藉——碎裂的茶盏,滚落的水果,还夹杂着一点点鲜血的痕迹——

嗯?血?

钱盛嫣快走几步,果然在胤禛衣袖处看到些血迹。她一惊,上前就想掰开男人的手看一眼,但此时如同发怒的狂牛一般的胤禛却随手推开她,又一脚把面前的小几踢飞好远。

“呀!”钱盛嫣却是完全没想到胤禛会推开自己,她不设防的被这么一推便侧倒了过去,下意识的一手撑地,便感觉手心一痛,“嘶……”

“钱氏!”乌拉那拉氏也是一惊,快步走过来看着钱盛嫣,却也没要扶她,只蹙眉看着,“你……小心些。”

钱盛嫣应了一声,调整姿势小心的坐在没有碎瓷片的地上,然后举起刚刚撑地的手看了一眼。

……日,给她割开个口子。

胤禛,狗东西,你好样的。

她没抬头,也没说话,就那么轻轻甩了甩受伤的手,然后规规矩矩的坐在原地,也不加入两人之间了。

她就不该来,管她屁事啊呜呜呜……

被钱盛嫣这么一打岔,刚刚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也被打断,胤禛和乌拉那拉氏一时也都没再说话,齐齐平复了一下心情。

片刻后,却是乌拉那拉氏先开的口。

她凄然一笑,也不辩解什么,只说道:“臣妾今日去娘娘那里,只是因娘娘看到别家的格格,问起王府的孩子,臣妾便数了一数。然后娘娘发现三格格年龄已经到了,便问可相看好人家……”

“本王不是早就让你去相看了?”胤禛沉声问道。

乌拉那拉氏点点头:“臣妾也如实对娘娘说了,娘娘说这是王爷膝下最大的孩子,自该好好斟酌。但臣妾也不知,为何到了下午,便成了三格格要抚蒙……天地良心,三格格抚蒙对臣妾又有什么好处?!”

胤禛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唇线抿直,没有说话,脚下却小幅度的移动了一些,靠近了钱盛嫣身侧。

乌拉那拉氏目光移到钱盛嫣身上,叹了口气:“庶福晋快起来吧,手上……可还好?”

她这么一说,胤禛也顺势看过来,待看清钱盛嫣手上被划出的血道子后他一怔,继而浑身气压更低,甚至当着乌拉那拉氏的面就开始训起钱盛嫣来:“你是傻的吗?没看到爷在生气,就撞过来?推你你不会躲吗?”

钱盛嫣:……

好的,狗东西,今天你真是要把我气死了!

她低着头,不肯让人看清她脸上的表情和眼中的怒火,只嘴里委屈的说道:“妾就是看到爷袖子上有血,担心您受伤……”

“……你……”胤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片刻后又换了话题,硬邦邦对乌拉那拉氏丢下一句,“今日进宫,本王与皇阿玛定下了纳兰星德,那孩子本王常见,也算是良配。旨意估计很快就会下来,你给三格格好准备着。”

“……是。”乌拉那拉氏不甘的应道,片刻后,却似是实在忍不住,她猛的抬头直视胤禛的眼睛,“实不相瞒,王爷,今日臣妾确实想将三格格抚蒙的事情定下。”

“你!”胤禛一愣,没想到乌拉那拉氏刚刚还不承认,现在却又这样说。

“李氏与耿氏合谋,用给天花病人擦身子的棉絮做了衣服给弘昼。臣妾以为那是耿氏的慈母之心,并未拒绝,还给弘昼上了身,谁知……”乌拉那拉氏眼泪簌簌而下,“臣妾心疼弘昼,又不甘心,这般利用阿哥之人也配做生母,也配养育阿哥么?”

“你说什么?”胤禛大惊,不敢置信的又追问一句,“什么棉絮,什么衣服?”

“弘昼被接走后,臣妾让人将弘昼的衣物用品清洗后收起,想着……多少算个念想。”乌拉那拉氏哼笑一声,“谁能想到,会有这般的生母……妍若!拿给王爷看看吧。”

一直不远不近站在廊下的婢女屈膝应了一声,转身回了屋里,片刻后便端了个盘子出来。

那盘子上是一件绣工精致的坎肩,只是一半已被刨开,露出里面褐黄色的斑驳棉絮来。

胤禛大为震惊,而钱盛嫣此时也挣扎着站起身看了一眼。

只一眼,她便大惊失色:“这般,这般绣工的小袄,弘历也有一件!”她仿佛不敢相信一般,踉跄后退两步,伤手按在树杆上,疼的她眼泪都飙出来了,“也是,也是李侧福晋送来,说让冬至时一起穿的……”

“弘历穿了?”胤禛猛然回头,声音大的吓人。

钱盛嫣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又用伤手随意往脸上一抹,留下血红的痕迹:“穿,穿……不,不,青雪,青雪!”

她踉踉跄跄往外跑,一边跑一边思索着该给自己今天的表演打个几分。

算了,没时间打分了,还是想办法怎么在狗男人身上撒撒气才是正理。

她身后,乌拉那拉氏凄声一笑:“王爷,不管王爷信不信,对府里的孩子,臣妾从未想过要如何。”她哭着笑了一声,“毕竟,那也是臣妾的孩子呀!”

钱盛嫣:……

好吧,论戏多还得是你啊福晋!

她跑到门口,拉开门便对上青雪,主仆间一个眼神交换,青雪表情就变成了慌张:“怎么办,主子,李侧福晋送来的小袄,小格格也有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