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十章 对峙

映入眼帘,是一身花袍紫冠,墨发尽散的妖冶男子。

他曲起比雪还白的指骨,勾着酒樽赤金环,微敞衣襟,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

林清致被锡兰拉着给花锦官行礼。

花锦官斜瞥,望着以真容示人的林清致,愈发阴鸷邪诡,宛如野兽捕食。

嚣张、狂妄。

“滚。”

干净清朗的少年音,夹杂不屑和冷漠,锡兰抿紧嘴唇,颇为复杂看了眼林清致。

似在鼓励、坚持,但更多的是,怜悯。

林清致心中一咯噔,略微紧张揉搓指尖,亏得掩在宽袖中,这小动作不至于被人瞧见。

感受着魔主走进,那股狂暴嗜血的凉意,袭卷面颊。

她低垂着头,从空间镯抽出晕睡粉,倘若情形危急,她要用此保命逃跑。

“你怕我?”花锦官殷红唇角勾起一丝残忍,微眯的瞳眸,如刀刃般锋利,闪烁狠戾暗芒。

“不怕。”

“为何不敢抬头?”

“低头舒服,有利于血液流动,美容养颜。”

传来一声轻笑,花锦官用手掐她下颌,逼迫林清致与之对视,他故意用眼神瞟自己的花袍,眸中带了炫耀。

就像是等待林清致夸他,这件衣裳好不好看。

林清致觉得心狠手辣的魔主,不会这般幼稚,便猜测他这样做,是想让自己帮他宽衣解带。

遂有些磨蹭。

在极具乖戾和凌锐的注视下,她屈服了。

用手颤颤巍巍解开花锦官妗扣,对方如被点击了般,浑身紧绷直往后退三步。

林清致觉得奇怪,又瞧见魔主花袍上,沾了一粒青丝,恍然大悟。

原来,是想让自己把那跟头发丝儿摘落!害,亏得胡思乱想,差点就拿出晕睡粉。

“我知道要做什么了,你就站那儿别动。”

花锦官顿了顿,桃花眸子燃起嗜血残忍的幽火,他旋身而坐,故意甩开袍裳。

用鎏金纹线绣着百花图案的妗褂,肆意敞开,繁缛团案令人眼花缭乱。

她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会错了意思。

但看见那根头发丝、甚是牢固粘在对方身上,林清致轻微摇了摇脑袋,一鼓作气靠近。

在花锦官极度不解和震惊下,将头发丝拾起,笑意款款道:“我帮您取下了。”

空气瞬间凝固。

花锦官觉得,一盏美幻之灯,突然被人无情击碎。

他紧抿着唇,双目渐渐赤红,阴鸷眸色中渗着刺骨煞气,原本清冷气质倏然变得阴狠乖戾。

“你说,本座这件衣裳,好不好看?”他突然靠近林清致,在她耳边轻声低吼。

带有摄人心魄的酥爽少年音腔,像含苞欲放却偏偏是致命毒伤的情药。

林清致脊背僵硬,皮笑肉不笑的,顺从他意,“好看极了。”

对方瞬间便盘坐原位,无比恰意拎着酒樽,放在唇边狎昵品尝。

恶魔转眼间,变成乖巧清冷的邻家少年,林清致揉了揉眼睛,委实有些不敢相信。

一个人,能在喜怒无常之间来回切换,不是神经病就是疯子。

花锦官心思单纯多了,笑就是笑、哭就是哭,他的情绪表现在脸上。

因为没人教他怎样控制脾气,更没人教他,在喜欢的女子面前,要如何伪装。

“有椅子不坐,偏站着好受?别跟本座谈健康,相同的借口只能用一次。”

斜靠在湘妃软塌的邪魅男子,极具穿透力目光望向面前的花楠锦屏,眼底滑过兴奋。

听见想听的话,花锦官心情大好,喉咙里都溢出低笑,磁性而慵懒。

林清致可不得知,此人在见面前,来来回回换了好几身衣裳。

照镜子半晌,又东问西问,才择了这件在她看来,甚是骚包的花袍。

“你累吗?”她坐在香软蒲团上,有些局促和不安。

从来是被人伺候的,更别提以前当大佬的风光日子,今儿轮到她服侍别人,林清致毫无头绪。

花锦官摇头,他的心被喜悦和激动占据满了,怎会觉得累。

故而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林清致见堂堂的魔主,除了让自己夸他一两句,也没干别的,警惕的心思渐渐放松。

开始东张西望,慢吞吞挪到檀椅上,翘起二郎腿,半身瘫着。

装太久的大家闺秀,简直累得半死。

丝毫不觉得无话可说而气氛尴尬的花锦官,意识到有些不大对劲,他托着腮帮子,颠倒众生的邪魅容貌,闪过疑虑。

下一步该怎么做?

他在林清致充满疲倦的打量下,一股脑子从轩窗飞出去,留个星点大的背影供人立足眺望。

花锦官去问了自个儿下属,下属说,得先观察对方是否喜欢自己。

想都不用想,他有十足把握,林清致就算不喜欢,后面肯定也会对自己欲罢不能。

下属瞧着不可一世的魔主,很想打击他的自尊心,但又害怕一个不留意将命丢了,旋即不约而同地保持沉默、或恭维。

花锦官心满意足离开,来到林清致面前,平生万种风情悉堆桃花眸眼角,甚是动人心魄。

他轻声言语,“本座好看吗?”

睡着被吵醒的林清致,眼眸裹挟不耐,如机械般点头。

“跟楚烨相比呢,肯定是本座更胜一筹,对否?”

她点头,眼皮子沉重极了。

“和小白脸程立呢?”

“你醒醒,先回答本座的问题。”

花锦官摇晃摊在檀木椅睡觉的林清致,林清致“嚯”的起身,从小的起床气此时正好发作。

不管不顾眼前是何人物,她直接将玉琴桌案的花碟,扣在对面啰啰嗦嗦、麻里麻烦的男子脑袋上。

从前只有他花锦官掀别人头盖骨,眼下竟被手无寸铁的姑娘袭击,还是头颅。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那越发深红的桃花眸子,隐着无限森寒和蠢蠢欲动的杀气。

林清致被激得打了个哈欠,脑袋瞬间清醒。

她瞧着拴在堂堂魔主脑壳的玉碟,手足无措端下来,暗道幸亏将盘子中的瓜果吃完。

“你——”

“我没有,我不是,我很乖。”

在花锦官沉沉的注视下,林清致打断他要说的话,一贯痞气的面孔,首次流露惊慌。

她边后退,边急忙摆弄双手。

退到没路可走,方停。

然花锦官寒芒掠瞳,盯着林清致宛如恶狼扑食,狠戾且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