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你在作甚

“你是孤的弟媳,孤怎可在你面前宽衣解带,于情礼不合。”

见他如中秋朗月的脸庞,浮现桃红,林清致双手搭在黄锦炕塌,没好气道。

“你胞弟当众掳走你女人,怎不见得你怪罪他?”

想到这,更为愤懑。

狗男人眼睁睁见她从台阶滚下去,不思扶起,反搂抱别人老婆。

换做谁,不得气得肺炸裂!

楚域清润瞳孔骤缩,略带苦涩道:“阿烨和怡儿,从小青梅竹马,若非孤,他们断不至如此。”

旋即抬眸,含着歉意,“本是三人恩怨,将你牵扯进来,孤很抱歉。”

林清致撇了撇嘴,示意没事。

心中暗猜,昨日听褚秀宫婢女说的事,十有八九为真相。

没准还是皇帝自己设计,把即将成为弟妹的张小姐,掳进皇宫做妃子。

心中一激灵,看了眼温润端恭、谦谦君子的楚域,眼底闪露深思。

“林王妃,你说蛊体内被中蛊,可否告知是何蛊虫?”

“狼痕蛊。”林清致慢腾腾起身,扬头对龙凤云纹的藻井,喊道:“准备一盆滚烫热水。”

扫了眼神色疑惑的楚域,不紧不慢着,“皇帝身边,应该有埋伏候命的暗卫吧?”

就像狗男人身边,有成日跟踪自己的影卫。

楚域顶着真挚纯良面容,实诚地摇头。

边摇边开口,“卿言,屏退养心殿无关人等,孤是主君,自当言顾行,行顾言。”

林清致神情呆滞,嘴角抽搐,呵呵笑了两声。

“诚者,君子之所守,而政事之本也。”

不想听楚域说教,她耸拉珠耳,故意出声打断。

“我去外殿差人打热水,你把上裳脱掉,别磨磨蹭蹭忸怩造作!若实在害羞,把我当成男人。”

楚域微愣,看着女子离去背影,没有血丝的嘴唇轻扬。

半晌后。

怕出意外,林清致将李玉喊进来,充当下手。

但端呈烛架、给银针消毒、剪绷带洗管钳全是她一人所为。

因为楚烨碍于薄面,遂带着李玉,同林清致争执许久。

才得以保留亵衣。

“此为活蛊,且在您体内活跃异常,我需要将您全身麻醉。”

不带商酌的语气,楚域儒雅面色闪过暗沉,犹豫再三,点头同意。

因为上回给玄十三治疗狼痕蛊,有不能麻醉的缺症。

林清致便花了些时间,设计出能让人陷入无意识状态、仍保持所有机体、活力运转药剂。

她将药剂通过针管,注射进楚域体内。

李玉目瞪口呆!他活了三十年,从未见此中神奇仪器。

“把热水端上来。”

林清致用花囊香袋,引出又细又长的红色软虫。

软虫依附在银镊,被挑起时,又想回到楚域身体。

她眼疾手快,将镊子同狼痕蛊,一并扔进滚烫热水中。

“找个镊子给我。”

林清致左手朝李玉伸出,右手继续引狼痕蛊。

站在鎏金盆盎的李玉,一动不动,双目露出害怕。

哆哆嗦嗦着,“王妃,虫子、虫子在往上爬!”

林清致微惊,看向盆中狼痕蛊,蛊虫不仅没立即消失,反而双足有力,顺盆壁冲爬。

难道变异了?

她收起花囊香袋,从空间镯取出一块眼片大的透明晶体。

用银镊挑起冲爬的红软虫,放于晶体前观察。

发现,此蛊并非是书中所言的狼痕蛊,它外表多了一层浅薄青膜。

像活在岩浆里的庞贝蠕虫。

通常,狼痕蛊及怕热物,如今滚烫开水杀不死它,林清致眯起双眸,细想对侧。

电光火石间,镊子上的狼痕蛊,重新钻进楚域体内。

还是从腹部位置。

被注射麻药的楚域,青白交接的面膛,赫然浮现青黑。

像中剧毒临死之人。

李玉急得头冒冷汗,原地拼命跺脚,“王妃娘娘,这可如何是好?”

“闭嘴。”

林清致声音冰冷,二话不说爬上龙塌,将楚域上身亵衣,扒得一干二净。

“王妃娘娘,你怎能冒犯龙体?快下来啊!”

“我说了,闭嘴!”

她抬起晶体,从楚域白皙颈项,顺着锁骨、胸膛依次找寻。

虽说楚域这副躯体,乃明晃晃的文人风骨,但该有的肌肉线条,亦覆盖于身。

林清致没空欣赏,她见过光膀子的男人多了去。

眼下找到钻进腹内的狼痕蛊,才是关键。

可拿着眼片晶体,连上半身毛孔都看得清清楚楚,却找不到狼痕蛊痕迹。

甚奇。

片刻后,她终于放弃。

重新给楚烨施针,希望能抑制、钻进楚域腹内的狼痕蛊。

“砰”的一声,是殿门被撞开。

林清致刚好施完最后一针,她趴在龙床,揉着酸痛手腕。

“哟!楚烨?”

“你在干什么!”楚烨漆黑凤眸,紧紧盯向满脸红斑女子。

以及她旁侧、赤膊肉袒、上半身寸丝不挂的男人。

星点怒火犹如滂沱洪雨,瞬间在他幽深瞳孔爆发,带着阴鸷和肃杀。

“有话好好说,先别动手!”林清致浑身又酸又痛,躲过楚烨狂怒的攻击,却败在自己手上。

她一个不留神,撞到龙塌旁红柱,顿时眼冒金星。

面前鎏金盘龙忽然出现许多重影,她迷迷糊糊掰手指头数,支撑不过两秒,即晕。

楚烨暗自用内力,不让她额头砸地。

天色昏沉,暗香浮动月黄昏。

屋子外,人影绰绰。

不知过多久,林清致晕晕沉沉从床榻爬起,她的记忆,尚且留在被楚烨袭击画面。

“狗男人!不分青红皂白!”

还屡次三番,偏袒旁人对付自己,她为何还要留在他身边!

趁早和离为妙。

“这日子没法过了!楚烨,老娘忍屎忍尿也忍不下你,不和离我是孙子!”

听到身后传来轻咳声,大放厥词的林清致脊背霎凉,如木偶般,缓缓转过身。

看见站于珠帘的楚烨。

一袭墨袍隐在暗间,仍旧玄冠束腰。

此时,正曲起比月还冷白的手,执玉盏作斟状,仿佛根本没听见,她刚才的豪言壮语。

“王、王爷万福。”

林清致额头传来痛意,她下意识抬手抚摸。

左手旧伤未愈,突然被抬至半空,筋骨断裂痛感再次袭来。

她皱眉。

“本王说过,没事就躺在床上,别乱动。”楚烨略浮薄戾的声音,伴随冰冷脚步声响起。

发觉面前欣长身影,愈发靠近自己,林清致双腿发软,牙关轻颤。

身体微微后倾,右手抽出枪子。

盲猜狗男人绝对要杀死自己,她得先发制人!

不曾料,当楚烨靠近那一刻,突然被他横抱而起。

林清致扣动扳机的手指,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