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略微怔愣了一瞬间后,五条悟和夏油杰立刻回想起了来者的身份,只是就在五条悟下意识地想要叫破对方身份的同时,【太宰治】突然单手握拳抵在唇边,猛地咳嗽了几声,紧接着抢在五条悟之前对天内理子和已经跟武装侦探社打完了电话,回到了屋内的织田作之助自我介绍道,“我是......阿裕的朋友,太宰治。”
夏油杰这时也想起了港口Mafia首领的身份是他们的最高机密的说法,既然对方不愿意暴露身份,他也不至于闲到非得给人戳穿这一点,耸了耸肩,没再说什么。
反倒是织田作之助的目光在【太宰治】的身上多停留了两秒,他倒不是看出了【太宰治】的身份,只是敏锐的感官让他感觉出了对方身上的气质有异。
不过既然牧野裕司没有反驳对方的说法,就说明他们之间的确之前就认识,织田作之助也就没有提醒牧野裕司对方身上的端倪。
【太宰治】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略过了织田作之助,一种旧友重逢的欣悦与淡淡的胃疼感缓缓地融合在了一起,让他颇有些五味杂陈之感。
旧友重逢很好理解,这毕竟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的织田作之助,会产生这种感觉再正常不过,而另一种显然是因为——虽然现在还可以说是旧友重逢,但要是让牧野裕司的计划成功了,那这场面可就是‘父子初遇’了......
牧野裕司则是在天内理子身旁颇为惊讶地瞅了瞅他,“你怎么来的这么快?”
【太宰治】温和地回答,“因为不想让你等太久。”
牧野裕司纳闷地心说我也没等你啊,只是正好在和天内理子说事儿而已,要不是为了说服对方,他这会早撒腿跑沙滩上冲浪去了。
但这种大实话显然不能随便说,他立刻顺着对方的话露出了谴责的神色,“没错,你怎么来这么晚,我来的路上遇到劫机了你知道吗?你都不关心我!”
【太宰治】脸上的始终挂着的笑意略微一滞,原本被他不动声色地收敛起来了的骇人威慑力再度缓缓地缭绕在了四周,连带着他的语气也一并略微冷了下去,“是谁?”
窃听设备在飞机上显然无法正常运作,那几个前来劫机的诅咒师显然也是有备而来,他们中的一个大概是具备着能迷惑或者是消除普通人部分记忆的咒术,反正哪怕是在飞机落地后,机场这边都没有任何反应,也因此【太宰治】也是刚刚才得知这件事。
牧野裕司刚想回答,只是他这会突然福至心灵了一下——尼玛以往都是宰科生物在跟他无理取闹,这回岂不是把场子找回来的绝佳机会?!风水轮流转!
必须让这家伙知道他在无理取闹的时候被无理取闹的倒霉蛋是什么样的感受!
“哦那倒不重要,重点是你不关心我!你好冷漠!”
夏油杰:......
五条悟:......
而一旁的天内理子则是一脸疑惑地小声问夏油杰,“我记得那几个诅咒师不是——”
牧野裕司当机立断地拔高声线,打断了对方的疑问,“没错,先是非常凶狠地用炸.弹威胁我们,又恐吓我们说不听话就把我们从飞机上丢下去!”
这完全说反了吧?!明明是你在这么威胁他们好不好?!
所谓关心则乱,虽然【太宰治】当然看出了牧野裕司的话中有添油加醋的成分,但‘劫机’这件事本身显然是的确发生过的,他有些忧虑地上前了几步,在牧野裕司面前重新站定。
他黑色长外套的下摆在空中摇曳出轻微的弧度,带着少许仿若冰川下的森寒暗流般缓缓流动的恶意,他轻声问,“有受伤吗?”
“当然有,”牧野裕司毫不犹豫地回答,“我的精神受伤了。”
其他人:......
“哎?”【太宰治】像是对他的回答略微讶异了一下,紧接着,他偏过头,露出了颇为迟疑的神色,“这么严重吗?”
不不不这家伙装的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吗?!一旁的夏油杰在内心疯狂吐槽道,这滤镜也太厚了!
只是【太宰治】压根没有在意别人的看法,他垂了垂眸,对上了牧野裕司的视线,忧郁道,“外面的世界果然还是太危险了,不要再管什么咒术界了阿裕,我们回去吧。”
眼看着这家伙相当顺畅地伸出了骨节分明的手扣住了自己的手腕就想把自己往外拉,牧野裕司这才意识到,尼玛,【太宰治】这家伙明显是看出了他在演,打算顺着他来一出稀里糊涂落锤计,先把他骗回去,然后就可以借着安全的由头名正言顺地不让他继续在外面浪了!
可恶,好心机一男的!
牧野裕司在心里冷笑一声,在【太宰治】颇为意外的神色中反手握住了对方略显瘦削的手腕,一把把对方拽到了织田作之助面前,随后在【太宰治】猛地僵在当场的动作中热情地跟他介绍,“没关系,我这不是已经请了织田作来帮忙了吗,不要那么生疏嘛,你不是还说过自己是织田作的书粉来着?亲上加亲啊?”
织田作之助虽然觉得对方最后那个‘亲上加亲’的描述有哪里不对,而且对方好像还莫名在这几个字上加重了一点语气,但他想了想,觉得可能只是牧野裕司随性惯了,没怎么顾忌措辞——这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没看到这家伙一路上的言行有多离谱吗?!
没有多想,他客气地对着【太宰治】颔了颔首,“初次见面。”
牧野裕司听了一愣,刚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对,想说些什么时就被已经快要尴尬到窒息的【太宰治】拖到了一边,这位年轻的首领抿了抿唇,心态复杂地同织田作之助打了个招呼,紧接着揪着手上的小混蛋就往外走。
按理来说,这场面的确让他颇受触动。
他从来没有奢望过以自己现在的身份能和织田作之助这么和和气气地同处一室,说不定对方在知道他身份的那一刻就会拔.枪......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但是、但是!牧野裕司认错人了啊!!
牧野裕司其实没准备让【太宰治】彻底社死——狗急了还会跳墙呢,把宰科生物逼急了鬼知道这家伙会干出什么事来。
他原本想的就是把【太宰治】介绍给他那个世界的织田作之助,让这家伙在另一个世界社死社死,这样一来他获得了快乐,织田作之助得到了个口头上的‘儿子’,只有【太宰治】受伤的世界诞生了!
只不过这种‘受伤’顶多也就只会局限在他们三个人之间而已,跨世界社死这种事本身就不太可能,就算牧野裕司真的帮这俩人办了收.养手续,最多另一个世界的太宰治可能会无故受到波及一下罢了......
【太宰治】难道会因为另一个自己受到波及而感到良心不安吗?怎么可能啊!他不去放鞭炮庆祝都是他给对方面子的体现了属于是。
但如果是这个世界的织田作之助就不一样了!
想想就知道了,打个比方来说,在近在眼前的朋友面前社死和在异国的朋友面前社死能一样吗?就算对方是个老实人不会拿这事儿嘲笑倒霉蛋本人,但对方每次在受害者面前晃悠一次都是对受害者心灵的伤害啊!
更重要的是,虽然武装侦探社和港口Mafia不是一路人,但毕竟都是以异能者为中心的组织,这两边也算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完全没有交集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说,要是【太宰治】在武装侦探社的人面前社死了,那么港口Mafia的人也很有可能会知道这件事!
【太宰治】光是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就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到时候就算港口Mafia里的人迫于他的威慑力不敢在论坛里爆料,像是什么‘惊!港口Mafia首领竟与武装侦探社社员是亲子关系?!’这类的傻逼话,但有时候太过通晓人心了也不好——等到了那种时候,就算他想装看不懂部下八卦的眼神都做不到!
而牧野裕司在被他拎出房间时还在沉思着到底哪一环出了问题,“怎么会?难道织田作没有跟着一起过来吗?”
【太宰治】轻叹了口气,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对方倏地话锋一转,“不过也没什么差别?来都来了,那你们干脆交个朋友再走吧?”
眼看着对方显然把交朋友这件事当成了去菜市场挑大白菜一样简单的活,【太宰治】颇有些无奈地回答,“交朋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哦?”
他小声说,“别看织田作好像没什么戒备心,那只是因为......”
那只是因为,能像牧野裕司一样做到言行一致的人才是真正的少数中的少数吧......当然这很有可能是因为这家伙懒得跟人虚与委蛇!
牧野裕司斟酌了片刻,“也是,让你用正常的方式去交朋友好像是有点为难你了,要不这样吧,我把他房间号给你,等会你找个机会去他门口发挥一下你的传统艺能——”
【太宰治】沉默了片刻,一种不太妙的预感倏地油然而生,“......等下,什么叫我的传统艺能?”
牧野裕司瞥了他一眼,解释道,“就是你随便找根绳子把自己吊他门前呗,等他出来的时候你就威胁他不和你交朋友你就吊.死在他面前?放心吧以织田作的性格不会报.警把你送进去的。”
他话说到一半,又看了眼【太宰治】的脸色,觉得对方可能不是很喜欢这个提议,只能遗憾地改口道,“那要不这样吧,你还记得你和我去英国时候的约定吧?不过既然是这个世界的织田作就有点麻烦了,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们折中一下。”
“你随便帮我捏个假身份,然后现在和我拜把子,”他说,“那等这趟任务结束,让织田作名义上收.养我,你就可以直接喊他爸爸了!”
【太宰治】:???
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虽然这么一来牧野裕司的确帮他解决了‘港口Mafia的首领竟被武装侦探社社员收.养’的奇闻,但问题在于......正常人难道就会用这种方式交朋友吗?!
谁家在交朋友前会先给自己认个爹的,这特么也太硬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