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明白什么了?”祁喻睁开眼睛问道。
“你来拍戏,我来照顾你的身体。”宗阙拿过了一旁的膏药,撕开贴在了他的腰上。
祁喻动了动鼻子,看着男人垂眸的动作,腰迹轻轻激灵了一下道:“其实……”
“嗯?”宗阙抬头。
“没什么。”祁喻别过视线,脸枕在了手臂上。
其实他不确定这个人以后会不会一直跟着他,他既想对方一直在,又会想着以对方的才能,一直做这份工作是否太屈才无聊了。
可如果不在,其实也会聚少离多。
宗阙垂眸看着青年含着思索的眸,将他的衣摆拉了下来道:“别多想。”
“好。”祁喻笑了一下,约莫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但这种现实的问题还是要去想的,可身上懒洋洋的,思绪又不怎么想动了。
宗阙将那些药收起来放好,起身进了洗手间清洗着手上残留的药油,出来时看着仍然趴在那里的青年,转身进了里间的卧室,从那里拿了毯子,盖在了青年的腰腹上。
趴在那里的人轻应,意识却似乎更模糊了几分。
宗阙坐在了他的腿旁,拿过了电脑打开,同时手机上发送消息:可以进来了,保持安静。
电脑打开影视app,搜索祁喻。
房车的门从外小心打开了一条缝,陶辉探头看了一眼,轻手轻脚的进来,朝宗阙笑了一下,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继续假装自己不存在。
他倒是想溜来着,但他一个助理要是一直不在,然后老板发现他不在也没有什么问题,那可能面临的就是失业。
况且老板的男朋友能跟一天两天,跟上一月两个月,能跟上几年吗?不能,琐事还是需要助理的存在。
车内有些安静,陶辉悄悄摸着手机,看了坐在对面看着电脑的男人一眼,不见对方抬头,继续摸着自己的手机,竟然找到了一种在老板眼皮子底下摸鱼的快.感。
而宗阙那里则一一播放着祁喻拍过的剧。
早期是跑龙套的,或是武侠剧中客串的谷主副手,又或是谍战剧里的炮灰,再或是都市剧里的职员一类。
早期的作品十分的青涩,并没有特别的造型,但在一众演员中样貌还是相当出色的,积累了最早期的粉丝。
而在他帮对方垫付了违约金,接手了以后,这一类只是重复的角色就少了很多。
即使要跑龙套磨练演技,也需要去找有个性的,最起码是具有复杂人性的,而这样的决定导致祁喻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却也更加珍惜每一次得到的角色,即使只是出场几分钟,也是努力的去研读剧本。
一部部影片观看,青年出镜的时间在加长,青涩感在一点点褪去,直到饰演了一部剧的男配。
恶毒却深情,在良善与恶意之间挣扎,将人性的恶和善饰演的淋漓尽致,出色的样貌,细腻的细节处理,让他本来就漂亮的样貌发挥到了十一分,最后死在了自己的恶果之下,却又让人万分的怜惜,感慨他每一次错选的路。
破碎而死,一炮而红。
粉丝纷涌而至,似乎将他推向了顶峰,但同时递过来的剧本却都偏向于那样的反派角色,过往被挖掘,有可怜者,也有谩骂者。
角色在饰演着悲欢离合,宗阙也在看着他过往被黑的记录,事实存在于那里,大红之后就是大黑,似乎要将所有的恶意倾泻而尽,只能让时间去让那些恶意散尽,去让围观者散场。
宗阙不会将恶语放在心里,人无完人,任何人都无法做到让所有人满意。
但青年当初却的的确确受到了那些话语的冲击,见识到了人性之恶,纵使能稍稍扭转,铺天盖地而来,所能做的只有沉淀自己的心绪。
而在那段时间,青年经历了人生第一次的成长。
他没有去接同样的角色,却拥有了挑选角色的权力,去了一部小成本的动作片,一个探黑的军官,从最初的懵懂,到后来的遍体鳞伤,一腔热血,终于明白何为正义,以自身的死亡将正义传递了下去。
其中有大量的打戏,成本不足,但宗阙那个时候已经有足够的能力注资,将他漂亮又有力的打戏展现的淋漓尽致。
最终呈现出来的成果很漂亮,让他摆脱了前一个角色的刻板印象。
而在这部电影之后又去演了宫廷权谋,一身精致的华服,将那漂亮的身量极尽描摹,而比起最初,此刻的青年已然多了几分气定神闲的气质。
一日日学习体态,一日日对着镜子训练自己的表情,一日日揣摩剧本,他所饰演的权臣,狠而温情,即使在笑,所表达出来的也未必是对方所理解的意思,该杀.戮时绝不留情,该温和服软时也低的下头,直到大权在握,野心暴露无遗。
虽然并非主角,但这部剧宣发最多的就是他的角色,而样貌永远是最直观吸引人的。
一颦一笑,皆是动人。
按照弹幕上的话说,如果不是后期智商下降,主角未必斗得过他。
时间在一点一点推进,宗阙看了一些时听到了身旁轻轻呻.吟的声音,青年微微伸展着腰背,宗阙看着他睁开却有些困倦的眼睛道:“醒了?”
“唔……”祁喻应了一声,在挣动了两下时思绪回转,看向了坐在身旁的男人,眸中微暖。
能够睡醒就看到人在身边,整个人的心情都是极舒适温暖的。
只是他的好心情在看到旁边电脑上的画面时荡然无存了。
久远一些的龙套剧他可能记不太清楚了,但是这一部拍的时间还是挺久的,也路演了很多次,更是助力他的粉丝数量更上一层楼,所以记忆相当的清晰,一眼就能够看出来这是他演的剧。
但是为什么阙哥又在看他的剧?!
虽然他曾经演的很过瘾,后期看剧的时候也会感慨剧组的服化道不错,导演也很会找拍摄的角度,把他拍的……有时候看着确实好像还不错。
但是现在这么看,真的还是会觉得很做作,这摆好的姿势,这轻扬的嘴角,这故意显得高深的神情,这透着杀意的眼神……这一点倒是还不错,他记得因为前一部剧属于正向的,所以看了很多的历史和战争题材的记录片,杀气磨练的还不错。
但是……尴尬!瞌睡都醒了。
“阙哥,你不会这两天都在看我的剧吧?”祁喻缓缓从沙发上爬了起来,拉上了那腰间的毯子,坐在一旁问道。
“嗯。”宗阙应了一声。
祁喻:“……哦。”
感觉即使他现在要求更换,他去拍戏的时候对方想看也还是会看。
“喝水吗?”宗阙将保温杯递给了他问道。
“谢谢。”祁喻接过,深吸了一口气坐在一旁同样看着。
每一幕都能够让羞耻心炸裂,但偏偏身旁的人看的十分的认真,甚至只看他。
其实想要了解他,也不用这么回顾他的黑历史的。
【哦,乐乐好美,大美人!】1314虽然看过了一遍,但是跟宿主一起看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这么美的喵,害羞的,战损的,破碎的应有尽有,拥有一个老婆,就像是拥有了无数种老婆。
【嗯。】宗阙看着屏幕中执礼的青年应道。
的确很漂亮,虽然演技上还有瑕疵,但他的每一部剧都有很明显的进步。
“阙哥,你不开声音吗?”祁喻在旁羞耻尴尬了一会儿,试图降低这种尴尬,起码把声音打开,默片的一举一动都是放大化的。
“好。”宗阙打开了声音。
声音传出来时,陶辉的耳朵竖了起来,而那清晰的声音声声入耳。
祁喻:“……”
好像更做作了。
电影还好,一部剧实在有些长,再加上这里的网路并不是特别好,偶尔卡顿在令祁喻眼前一黑的地方,以至于当晚没有看完。
而他接下来休息的两天对方虽然没有整天都在看剧,而是会陪他出去走一走,让房车开出去保养维护一下,但是一到晚上就开始播放。
实现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摧残。
而祁喻原本打算看看剧本转移注意力,但又担心其中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东西,只能跟着一起看。
而权谋剧看完,还有校园剧。
权谋剧他野心勃勃,几乎没有感情戏,即使有也是利用更多,但校园剧不一样,他虽然演男一,但对女主爱到了极致。
因为是男一,并没有什么亲密接触,但是那看向女主充满着爱意和悲伤的眼神,让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仿佛出.轨的状态中。
“其实这部剧接的时候是想尝试一下不同的角色。”祁喻看着男人平静的神色轻咳了一声道。
校园剧是小甜剧,看起来好演,但校园是青春,并不仅仅局限于年龄,而是要演出少年时代的清爽感,一旦世故,就会失去那份韵味,而他只是想在年龄在一十几岁的时候去尝试一下,毕竟到了三十几岁再去演少年,即使保养得宜,轮廓也会显出年龄的。
“嗯,我知道。”宗阙看向了身旁有些不自在的青年道,“没演男主。”
其实以青年的样貌和男主的人设,演男主会更加出彩和涨粉,但他没有,只以眼神和行动去传达爱意,默默守护。
“因为男主……”祁喻轻抿了一下唇道,“有吻戏啊。”
当时递给他的角色是男主的,校园甜剧,男主虽然高冷一些,偶尔会产生误会,但很快就能解开,性情上其实跟宗阙有些像,他有想过尝试,但里面有大段的吻戏,甚至在成年之后还有甜蜜的同居戏份。
虽然是拍剧,但他心里住了一个人,实在不想接,而男一的隐忍和爱意,却好像让他借着这个角色将自己的内心展露出了一丝。
爱他却患得患失,想要站在他的身边,却不想让他困扰。
所以退而求其次去体会那样一段青春,而那只是一次对于角色的体验,他所接的剧面相的感情戏都很少,即使有,也是发乎情,止乎礼,比起CP,他更想尝试出彩一些的角色,饰演不同的人生。
这是内心的在意,也是对于职业方向的选择。
宗阙看向了坐在一旁的青年,青年眸光轻垂,其中含着些许羞涩和酸楚:“你不在乎我接吻戏吗?”
“在乎。”宗阙看着他道。
这个人他视若珍宝,怎么可能会舍得让别人碰他。
祁喻手指微紧,抬眸看向了他,心脏传输着热度,让脸上发热了起来,他的目光落在了男人一向轻抿的唇上,喉结轻轻吞咽了一下,说起来他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人的吻会是什么感觉,做恋人的话,应该会亲吻的。
他的眸光轻动,心里因为乱七八糟的想法乱成了一团,可余光触及那对面沙发上转过身试图假装不存在的人时,却是蓦然偏离了视线,脸上爆红。
宗阙看着青年略微湿润的眼尾,那处因为他脸颊上的热度而染上了微红,十分的漂亮。
他的手按上了对方的发顶道:“怎么这么容易害羞?”
“没有……”祁喻扶住额头,遮挡着旁边看过来的视线道。
他当然会因为宗阙在乎他的吻而开心,但现在这样不过是起了色.心。
杨斌那边在谈完合作后收到了连续不断的消息轰炸。
陶辉:杨哥,我觉得我要死了,我好像打扰了祁哥和阙总的好事!
陶辉:我会不会被开除?!
陶辉:我觉得我是一个行走的电灯泡!太阳那么巨大的!
杨斌跟合作的人招呼告别,发了消息过去:剧组还在拍戏,阙哥不会这么着急吧?
杨斌:你得提醒,祁喻这段时间戏特别重,不能做那种事,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陶辉满脸茫然:我觉得他们可能就想亲一下。
杨斌神色平静:放心吧,阙哥要是想亲,一个你在场是拦不住的,不用有心理负担。
杨斌:算了,让你提醒没什么用,阙哥自己有分寸。
那个人向来可靠,不会在这个时候让祁喻身体吃不消,但是还是要防一下,两个人都是有情有意的,干柴碰烈火,谁也说不准。
杨斌:你一定要待在那里,晚上千万不能让他们独处,做好了给你奖金。
陶辉看到最后一条时,怂气尽退,为了奖金,拼了,他要做那个最闪亮的电灯泡!
他的按键无声,但一会儿抬头看一下,手机动的噼里啪啦,这种明显吃瓜交流的动作,不仅宗阙,连祁喻正在平复心绪的时候都注意到了。
他心里一边纠结着,一边又在庆幸着,阙哥明显没这个意思,他自己要是凑上去,还是相当尴尬的。
……
两天的休息结束,祁喻那里重新投入了拍戏之中,好歹从那种社死加羞耻的状态中解脱了出来,即使知道宗阙仍然在看他的剧,但只要自己没看到,就可以假装不知道。
这里的场次差不多,剧组换了景继续拍摄,后续的演员也在纷纷入组。
《临江仙》。
以朝廷式微,武林崛起为背景,主角出身皇族,化名纪舒进入江湖,以武会友,表面上结天下英豪,实则在寻觅试图推翻朝廷的逆党,寻找传言能够一统天下的秘密。
为匡扶大义,却也要隐于暗中,既是潇洒君子,又因路不同而像是欺瞒兄弟的卑鄙小人。
然江湖快意,非朝堂阴险晦暗之地可比,交友颇多,一次次生命相托,便知天下英豪皆有匡扶正义之志,只是不为朝堂,而为本心。
百姓疾苦,朝堂却难有作为,不是不想作为,而是政令下达,却无法解百姓之苦,而是丰了达官贵人的腰包,尸位素餐,一片腐朽。
滚滚洪流面前,那些鲜活又豪气的生命不过是其中沧海一粟,却也在用这样渺小的自己在其中留下了痕迹。
正如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纪舒在其中几经沉浮,生死数次,终是明白了历史洪流非一人之力可扭转,返回朝堂,政见已背,遭人忌惮,以一力杀罪恶顶天之人,知无法脱身,不待褪去皇族冠冕,以死来宣告朝廷最后的下场。
而这一阶段拍的就是纪舒借各派汇聚,探毒教之事。
各路汇聚,娱乐圈里一些熟悉的面孔也汇聚了过来,而其中不乏祁喻的朋友。
“祁哥,你再陪我对一遍戏吧,我都快被导演骂死了。”穿着一身劲装,梳着马尾,看起来像少年一样的男生在来的第一天,前后脚的跟在了祁喻的身侧。
“你哪里演不下去?”祁喻侧身看着他的剧本问道。
“跟苌姐这里,挑衅得她脸发绿这里,然后差点儿被她打死,幸好你救了我。”虽说是少年,他的身量却不矮,面貌清秀,马尾尽显清爽。
“我看看,等会儿我拍完这一场跟你对一下。”祁喻仔细琢磨着说道。
“好!谢谢你祁哥,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少年兴高采烈道。
【宿主,情敌!】1314雷达警报一下然后问道,【这个会被乐乐看上吗?】
【不会。】宗阙看着远处正在跟导演交流的青年道。
剧组这一次选的景是浩淼烟波,临江仙,整部剧都很符合,但轻功的展露除了在丛林,在水面之上才会尽显唯美。
威亚装上,跨度极广,岸边青年轻轻一跃,已渡其上,衣袂纷飞,轻点水波,如同那浩淼烟波的鹤影一样。
借力之姿或轻点,或翻转,转回之时数步落定,卷袖而潇洒。
“卡!”
有人围上去补妆整理衣饰,也有人上去夸赞,青年虽气息未匀,却含笑而立,众星捧月般显眼。
一段戏拍的差不多,威亚解下,筋骨微松时,那等候在旁边的少年已然带着满脸的笑意迎了上去,两人说着话,又选了一处空地,借着道具比划着。
“……那老和尚死在了你毒教的地盘上,还中的是你们自己的毒,你这毒妇难道还想抵赖不成?”少年念着台词。
“小兄弟,行走江湖,说话做事还是要小心一些。”祁喻从他的身旁经过,视线轻移,笑了一声路过,“祸从口出。”
“当,当着天下豪杰的面你还敢杀我不成?!”少年面色大变转身问道。
“杀你不至于,给你点儿教训还是绰绰有余的!”祁喻站定转身,手臂抬起,动作定格,声音已经变成了平时的温和,“到时候差不多是在这个位置,然后你要往左躲。”
“好。”少年在剧本上标注着,“谢谢祁哥,我这一段老是找不到感觉。”
“不客气。”祁喻松了劲道,转身略微寻觅,在看到站在远处的高大身影时,心里雀跃了一下,“那我先走了。”
“还有这段……”少年抬头看向他道,“祁哥你有急事啊?”
祁喻看着男人身旁走近的人影,疑惑了一下转身道:“没有,你还有哪里找不到感觉?”
“这里。”少年上前讪笑了一下道。
……
【宿主,不要生气,反正乐乐看不上他。】1314粗着声音说道,【一个小孩子根本不是宿主的对手。】
它不急,它一点儿都不急。
宿主都不急,它一个统急什么?
【没有。】宗阙在听到近前的脚步声时收回了目光。
“阙总。”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过来打了个招呼。
“刘导,剧方这边有什么事?”宗阙开口问道。
杨斌不在,祁喻的一切的事情都是他来对接的。
“啊,那个阙总。”刘副导演跟他握了一下手后笑了一下道,“您有没有兴趣接一个角色?”
“角色?”宗阙垂眸问道。
刘副导演对上他的视线,摸了摸口袋里导演塞的红包,觉得是挺有高手的气场,这样的身高气场往那里一站,绝对的高人。
他轻咳了一声道:“是这样,剧组这边的演员很多,主要角色是已经定了的,但是有一些配角还没有定下来,您看过剧本吗?”
“嗯。”宗阙应了一声。
“看过就好。”刘副导演笑道,“后面有一个高手,叫羿,出自大漠,身高八尺有余,导演的意思是阙总有没有兴趣饰演一下这个角色?”
“我不擅长拍戏。”宗阙说道。
他不是对这个圈子有偏见,而是没必要出现于人前,至于演绎,每个世界不同的人生,远比影片要来的真实精彩。
“呃……”刘副导演直接被拒绝,也不气馁,“其实这个角色不需要阙总去演,因为他是戴面具的,就是您出现出行,没什么打戏,一招制敌。”
【宿主,这样不就能跟乐乐一起拍戏了嘛?】1314跃跃欲试。
夫夫双双把戏拍,没有人能够抢走乐乐!
“谢谢您的好意,不用了。”宗阙说道。
“嗐,您客气。”刘副导演有些受宠若惊的笑了一下,“那,那我先回去了。”
“嗯。”宗阙应了一声。
导演离开,宗阙看了远处一眼,上了房车。
天色渐暗,这里的一切都在收工,各处房车内的灯光亮起,饭菜的香味传了过来。
“同光,到饭点了,先吃饭。”祁喻回头看了一眼房车的位置,那里已经不见男人的身影,“等会儿吃过饭了,你再来找我对戏也行。”
“到时候去哪儿?”陆同光问道。
“在我房车里可以吗?”祁喻笑道。
面前的少年侧身瞄了一下房车,坚定的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祁哥,我明天再找你对戏,你快去吃饭吧。”
祁喻愣了一下,看着对方挥手的身影笑了一下,转身走向了自己的房车。
门口处陶辉已经在等,在他过来时说道:“祁哥,我先走了,明天一早就过来。”
“好。”祁喻笑了一下,“早点回去。”
他们换了地方,这里靠近一个镇子,那里有小型的招待所,他倒是不介意陶辉住在这里,但对方几乎是忙不迭的往那里跑。
“对了,杨哥说了,拍戏期间要克.制一点儿。”陶辉犹豫了一下,回头小声说了一句。
祁喻神色微顿,深呼吸了一口气哭笑不得:“放心,快走吧。”
陶辉小跑着离开,坐上了车,祁喻看着车上灯光,心跳有些加速。
其实杨哥担心的有些多余,他跟阙哥现在连接吻都没有,怎么可能干那种事,这可是在剧组,又不是在自己家。
不过……是难得的独处。
车门打开,祁喻上去时看到了坐在里面的人,对方正在看着什么东西,而茶几上摆放着餐盒,各式各样的蔬菜肉类十分的丰盛,跟剧组的盒饭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整体略显清淡,但饭菜的香味着实诱人,而浴室的灯光亮着,显示着烧水完成的状态。
似乎听见了动静,男人抬起视线看了过来问道:“忙完了?”
“嗯,收工了。”祁喻带上了车门,心弦略微有些紧绷。
“先洗手吃饭。”宗阙说道。
“好。”祁喻进了洗手间,洗过手坐在了沙发的对面道,“阙哥你又定制了饭?”
“这里比较方便,盒饭的油盐太大,你脸上才会起那颗痘。”宗阙说道。
祁喻摸了一下自己的眉角,那里的确长了一颗小小的红痘,其实拍其他戏起个痘没什么要紧,实在需要,粉一遮也能过去,但他现在拍的几乎都是打戏,汗水一出,那里还有些疼,粉一遍遍盖着也会被汗水冲掉,很多时候几乎都是裸妆上阵。
既然要做,其实是不想有瑕疵的。
祁喻打开了温热的饭盒道:“谢谢阙哥。”
“觉得凉就再加热一次。”宗阙看着他的动作道。
“不用了,这样刚刚好。”祁喻夹了一颗虾仁送进了口中。
外面的动静在停下,车厢之内也有些安静,祁喻吃着饭,听着男人在键盘上敲动的声音问道:“阙哥你在忙?”
“你说。”宗阙抬眸说道。
祁喻略有迟疑道:“我今天见副导过来找你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出事。”宗阙看着他道,“是过来想找我拍个角色。”
祁喻眸中有些惊讶,带着些不可思议的问道:“哪个角色?”
阙哥拍戏?以这样的身量和样貌扮上古装,一定俊美非凡,导演确实有眼光。
“羿。”宗阙看着他眸中亮起的光回答道。
祁喻想了一下那个的设定,身高八尺有余,以面具覆面,隐于沙漠之地,绝世高手,一掌险些震碎纪舒的奇经八脉。
那样的高手很难找,身量够的可能气场不够,气场够的样貌很难说,面具自然不可能完全覆盖,露出的地方要十分好看,而这些与面前的人几乎不谋而合。
若是这个人去演武侠的高手,感觉确实没人打的过。
“阙哥你答应了?”祁喻有些期待的问道。
“拒绝了。”宗阙回答道。
“哦……”祁喻愣了一下,心中的期待隐隐落下了。
“你希望我答应?”宗阙看着他的眸光问道。
“也没有。”祁喻笑了一下道,“就是有点好奇,但我知道阙哥你对娱乐圈没什么兴趣的。”
否则他现在早已经火爆了。
或许对方有些不苟言笑,但外形气场的优势很大,而娱乐圈中人才济济,却非常缺乏对方这样的气质,而以他对角色的理解,可挑的角色其实很多,都市,仙侠,谍战,商战……等等剧暂且不提,他还精通乐理,医术金融哪一样拿出来都是尖端人才。
就是比较适合饰演人生赢家的角色,但这些足以让他站上顶峰。
而一旦他进入娱乐圈,按照很多粉丝就喜欢高冷性格的习性,一定会蜂拥而至,毕竟以往他只是偶尔在他的镜头里露过一些侧脸,就已经让很多人奉上神坛了,只是那些事情还未来得及发酵,就被他自己撤下去了。
“嗯,还是不要答应的好。”祁喻想到此处肯定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对,拒绝的好。”
万一真被看到了,这得招惹来多少情敌?!
他一个人喜欢就行了,不能分享出去。
宗阙沉默了一下道:“好好吃饭。”
“哦,好。”祁喻笑道。
饭后祁喻收拾了饭盒,放进了车门不远处的垃圾桶,然后进入洗手间洗澡。
一天的疲惫尽去,从洗手间出去时他的脑海里却莫名闪过了陶辉说的那句话,虽然知道不太可能,但跟喜欢的人在夜里共处一室,难免会想些什么。
步履略带了些踌躇,祁喻在出去时看到了如以往放在一样位置的吹风机和看着电脑的人,发丝吹干,他如以往一样坐在了对方的旁边看剧本,目光微瞟,电脑上却不是如以往一样的影片,而是各式浮动的数据。
心浮气躁被数据平复了一些,祁喻翻看着自己的剧本,看了两眼后却是没忍住看向了身旁正在认真工作的人。
对方脱去了大衣,身形却一如既往的笔挺,视线平静,好像任何欲.望都不会沾染在他的身上。
杨哥是真的多虑了。
祁喻的视线悄悄,但还是对上了男人察觉而转过来的视线,听到了对方的问询:“要一起看剧?”
“不用不用!”祁喻下意识连声拒绝,“你忙就好。”
忙着好,忙着就没有时间翻阅他的黑历史了,一起看自己的剧真的一点儿都不美妙!
“嗯。”宗阙收回了视线。
祁喻轻轻松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的剧本,他整体通读过很多次,只是最近这里的戏份较大,专门在研究,不仅研究自己的,也研究别人的。
一页页翻过,祁喻沉着气息,在触及漠北的字眼时手指微微顿了一下,轻瞟了身旁的人一眼,在其中搜寻着另外一个字眼。
羿。
单字,剧情介绍中有各种各样的传言,有传闻他是被狼叼走养大的,也有说他武功盖世但貌丑无比的,但无人见过,却只身守着漠北的一处宝藏,多年无人敢犯,传言数十年都在那里。
其实是很适合的,几十年独守一处,身上除了隐世的气场,还会有一种漠视和责任感,一眼就让人知道绝对无法匹敌。
祁喻在脑海中细细揣摩着,宗阙看着身旁静静思索的青年,目光落在了他翻开的剧本上。
……
拍戏还在继续,群戏一场接着一场,祁喻能够真正休息的时间并不多,但他每次停下,都会有可口的饭菜,准备好的热水和十分松软的床榻。
K市山林蚊虫不少,尤其爱叮满身是汗的,而宗阙给他的未知名的药膏,却让他几乎从未被叮过。
“祁哥,你还抹香膏啊?”陆同光捧着剧本过来,朝他的打开的盖子里看了一眼。
“这是驱蚊的。”祁喻压低了声音说道。
“有用吗?祁哥你好像确实不怎么被蚊子咬。”陆同光羡慕的说道,“能不能给我来点儿?”
祁喻迟疑了一下笑道:“我回去问一下阙哥这是哪里买的,到时候送你一盒。”
“不用,问了牌子直接告诉我就行。”陆同光抓了抓身上道,“现在给我……啊!”
他的话没说完,却被人拉着衣领倒退了几步,没忍住嚷嚷道:“谁啊,胆敢暗害小爷?!”
“小爷?”背后传来了女子微扬的声音。
陆同光转身,看着那梳着美女发髻,但是裹着现代衣服的人讪笑了两声:“苌姐,你拉我干嘛?”
“不干嘛,好玩。”苌敏笑道。
陆同光看着她的笑脸皱了一下脸,捋了一下自己的马尾,转身看着已经远离的祁喻有些着急:“祁哥!祁哥你怎么走了?”
奈何他的步伐迈开,衣领又被扯住了,他回头看了苌敏一眼,又急脾气又小,发火跟撒娇似的:“苌姐,你干嘛?”
“你老缠着祁喻干什么?”苌敏松开了他的衣领问道。
“我找他对戏啊,祁哥戏特别好。”陆同光说道。
“我看看,这不我戏份吗?找我啊,我戏也特别好。”苌敏就着旁边的灯光看着他的剧本道。
陆同光脸一皱:“谢谢苌姐,不用了。”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苌敏压低了声音道。
“没有没有没有。”陆同光连声道。
“那不就得了,走吧,对戏。”苌敏笑道。
陆同光乖乖跟上,听着身旁的笑眯眯的说道:“姐可是救了你一命。”
“台词里没这句啊。”陆同光疑惑道。
“可能我记错了吧。”苌敏笑道。
……
祁喻倒不是突然离开,而是在房车的方向看到了逆光走过来的身影,夜色漆黑,面孔看起来并不明晰,却一眼就能够认清是谁。
“阙哥,你怎么来了?”祁喻朝那边跑了几步,近前问道。
“看你一直没回来。”宗阙看着小跑了两步过来的青年道。
更深露重,他身上倒没有汗水,但却显得清凉而带些湿漉漉的。
“陆同光……”祁喻略微抬头,在有些昏暗的灯影中对上了对方的目光笑道,“就是新进组的那个后辈第一次拍古装,有点儿找不到节奏,我就跟他对对戏。”
“嗯。”宗阙应了一声问道,“结束了吗?”
祁喻回眸看了一眼远处相携离开的两道身影笑道:“应该结束了。”
“回去吧。”宗阙转身道。
“哦……”祁喻快行了脚步,跟上了他的身影,看着他平静的神色道,“他只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人很勤奋,所以就多教了一会儿。”
他知道这个人不会那么容易吃醋,可跟那个小孩儿一起待那么久,好像有点儿不太好,可看着那个勤奋好学的后辈,其实有点儿像看当初的自己,当初求教无门,现在自己为先头者,却想出一点儿力。
“有朋友很好。”宗阙看向他说道,“不用多想。”
他的爱人除了他,还会有朋友,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在曾经被他拒绝的岁月里,他有朋友相处,有事业忙碌,他属于他,却不能把他关在一个房子里谁也不见。
“唔……”祁喻跟上,垂眸笑了一下道,“谢谢你来接我。”
“应该的。”宗阙说道。
“哦,对了。”祁喻思索了一下问道,“你给我的这个驱蚊药膏是在哪里买的?今天陆同光问我了,苌姐也问了几次。”
“自己调的。”宗阙说道。
祁喻闻言怔了一下,手指塞在口袋里触碰到了那盒药膏笑道:“我说市面上怎么找不到。”
原来是他亲手调的。
“有备用,你可以送给他们几盒。”宗阙转眸看着他的神情道。
“好。”祁喻笑道,“那我替他们谢谢阙哥。”
其实他有那么一点儿舍不得,可这里的蚊子实在太毒了,对朋友还是要舍得一点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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