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轻轻沉了一口气,微微绷紧的唇轻启道:“杀手动.情,就像是自己给自己装上了弱点,您应该明白其中的厉害。”
她虽然之前没有刻意去关注雾的具体行踪,但H市发生的事情多少还是知道的,那一场加演的魔术盛宴,处处都是端倪。
“其中的厉害我当然明白。”乐简轻轻翻转着指间的银光,轻轻弯腰,眸中含着笑意道,“但这是我的私事,不管我是把他当情人来解闷,还是真的动了心,都不是你能插手的,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灵心中绷的很紧,组织中的人别人未必敢对她动手,但雾是真的敢,她轻轻吞咽了一下道:“……是。”
“如果再有下一次,你这个人会从隐蒸发掉。”乐简收回了放在她脖颈上的手,转身拉过了一旁的椅子坐下道。
“是。”灵心中的那口气微微松下,这个时候才察觉到了背后的微汗。
面对死亡,她到底还是怕的。
“现在关于墟的信息汇总有多少?”乐简交叠着双腿询问道。
灵抬起手,按下几个按键,将消息全部调了出来:“有他们明面上吞并的组织,暂时没办法调查清他们全部的势力范围,墟的信息网很严密,之前有尝试过侵入他们的信息,但差点儿被抓住,戮被抓住,您打算接手这个任务吗?”
“你知道我已经被暗中的组织盯上了吗?”乐简看向了她略有探究的眸色不答反问,“因为你的这次行动,他们发现了捷的踪迹,如果我没有发现他,他会被对方带走,能够从其中查出多少消息,你应该心知肚明。”
灵对上他的目光,这一次浑身都有些凝滞,因为贸然的行动而导致组织成员被捕,秘密泄露,对于一个消息掌控者绝对是大忌讳。
“是墟?”灵轻轻沉下一口气问道。
导致组织秘密泄露,甚至导致雾的行动被影响,这样的后果绝对是她无法承担的。
“不确定,五成的可能。”乐简说道,“我需要你去查,戮的下一位只剩下我,是敌是友不定,但绝对不能让他们藏于暗处,让我们陷于被动。”
“是。”灵应声道,“您这次回来是为了这件事?”
“不然你以为我会专程跑回来杀你吗?”乐简起身,按住了她的肩膀弯腰笑道,“不要再做多余的事,否则下次再有什么失误,我可不会替你补救,被首领亲自撤去位置,应该会让你比死还难受吧。”
“是。”灵屏着呼吸道,“多谢您。”
如果不是对方出手拦截,捷一旦被抓住,她几乎相当于背叛组织,撤职只是最轻的。
“自己去领罚,别的就不需要我多教你了。”乐简起身走向了门口。
那处的门自动检测,向两侧打开,修长的身影从那处踏出消失,灵松了一口气,深深闭上了眼睛,即使对方这样说了,她的自责感也始终无法消弭。
……
从一颗星球赶往另外一颗星球,即使用上了空间迁跃技术,也需要几个小时的时间,乐简踏上星舰的时候,H市已经进入了夜晚。
宗阙就着夜色拉上了窗帘,看着时间发去了消息:事情谈完了吗?
智脑将轻轻的震感传到了手腕的神经上。乐简睁开眼睛点开光屏,看着其上的消息时目光微动,却也仅限于看着。
情人是怎么相处的?有兴致时缠.绵一夜,没兴致时各自安好,牵挂自然是有的,毕竟会喜欢那样水乳交融的感觉,喜欢对方的样貌,乐于且有耐心去跟对方玩类似于恋爱的游戏,但彼此心知肚明。
只是现在好像越界了,他在玩一场游戏,想要那个男人动情深陷而失去理智,只是动.情倒是有了,理智却暂时未失,即使他畏惧害怕,展露本我,也始终透着理性,似乎谁也没办法摧毁。
如果面对死亡,他也会那么冷静吗?
答案连他都无法揣度,因为那一场战舰的游戏,他火力全开,即使并无痛感,但无路可逃的处境足以让很多人失去理性愤怒生气,可他却说尽兴就好。
一个人如果连生死都不畏惧,想要让他失态是很难的。
生死交关,还牵扯着名声,万一真的败给了墟,他这一世英名也毁尽了,这种关头,恋爱这种游戏就会显得无关紧要。
玩过一场,也尝到了自己想要的滋味,起码是一个满意的情人,没道理让对方因为他被隐和隐藏于暗中的组织盯上,失去现有的安定生活,白白搭进一条性命进去。
乐简看了许久,轻轻点击着光屏发送了消息。
宗阙那边收到时,时间已经过了十几分钟。
乐简:大概得明天才能回去,你早点休息,不用等我。
宗阙看着消息轻轻敛眸,隐所在的星球距离这里还是有一段距离,回组织一趟,再赶回来确实太迟了:好,你也早点休息。
他从沙发上起身,客厅的灯光随着他进入卧室尽皆熄灭,只留下了玄关上方的灯光,照亮了门口的方寸之地。
乐简看了一眼消息没有再回,目光转向了舱外,静静的看着无尽的星空和夜色。
……
星舰降落时已经到了凌晨两三点,整座城市大部分地方都已经陷入了安静,乐简改换了飞行器,设置地点,倚在了座位上。
城市看起来安静,但就是因为漆黑安静,一切肮脏也会埋没在其中,鲜血流淌,生命逝去,睁大着眼睛等待着天亮的到来,然后被丢出这座城市。
而这样的安静是无法传达到那片繁华之地的,塞蒂的灯光整夜都会亮着,酒水的味道随时充斥,舞曲和狂欢的人群更是好像永远都不会散去。
纸醉金迷,猎艳寻欢,奢靡腐烂的气息在其中弥漫,只是看的多了,沉浸的多了,即使换了无数情人,到头来也只会发现似乎都是一样的。
这里不存在真心,只有新鲜刺激,而这样的阈值会不断提高,直到满心空虚。
有人巡视着吧台,也有人巡视着门口,期待能够从那里再发现一位惊世艳绝的美人出来,但这种事在这个时间无疑是奢望。
门口光影闪动,有人晃着酒杯意兴阑珊的看向那里,却在看到从那处出现的人影时眸中的酒意散去,眼睛放大,视线紧紧落在了那人的身上。
美人,这个词不是什么人都担得起的,非要那种一眼惊艳就足以让人倾心的人,才能有这样的称呼,而这样的称呼是不分雌雄的。
踏入此处的人立于那片混乱的光影之中,但即使色彩波动,也无法掩去他极漂亮的轮廓,天然红艳的唇轻勾,靡丽惑人,却丝毫没有糜烂的气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他从光影之中走过,不似以往一样坐进包厢,而是坐在了那洒落着暖光的吧台处,手指落于其上轻点,就足以吸引无数人的目光停驻在他的身上。
坐在吧台的位置,或许是独自一人不便,又或者是乐于交谈,但其中还有第三层隐晦的含义,就是期待邂逅。
“他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来了。”
“或许那个情人不太合他的心意。”
“一看就是木讷的人,也就是有一张脸皮,一点儿都不知情识趣,跟那样的人相处应该很累的。”
“您要一杯什么?”调酒师看到落座在吧台处的人时有一瞬间的惊讶,随即恢复了镇定道。
当初那二人的相遇,至今也是这个酒吧的热议,因为他们的样貌实在出色,看起来又十分登对,并且从那天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这里,一些小道的消息倒是传了进来,比如面前的这位魔术师为了追求对方特意加演了一场魔术表演,挥金如土,再比如他们成双入对的出入,如胶似漆。
能在这种地方找到真心人是很难的,结成伴侣的更是少之又少,因为见惯了纸醉金迷,真心反而不易付出,也不易得。
正因为不易得,所以能够成就一对,反而成了令人艳羡和祝福的事。
只是他的再度出现,同时也意味着这样的经历不过是一次新鲜感的旅途,新鲜感消磨殆尽了,也就宣告终结了。
“血腥玛丽。”乐简看着他眸中划过的打量神色笑道。
“好,您稍等。”调酒师收回目光道。
血腥玛丽是烈酒,鲜红的色泽像血一样,喝下去脸也会红的像血一样,但凡酒量浅的,一杯下肚就会人事不知。
调酒师一一取着酒水,已经有人互相使着眸色,更有人端着酒水起身,坐在了那美人的身侧问道:“心情不好?”
乐简转眸,看了坐在身旁的男人一眼又收回了视线,却没有开口说话。
男人握紧酒杯看着面前的美人,知道对方是对他没兴趣,如果对方没有后台,还能使点手段,但现在即使心有不甘,也只能让位。
他端起酒杯转身离开,又有两三人上前,乐简的目光未侧,只将身旁的椅子挪开了。
“您好,您的血腥玛丽。”调酒师将酒水推了过来。
乐简看着其中的色泽,端到唇边喝了一口,酒水入胃,带着些烧心的感觉,果然是烈酒。他放下酒杯轻轻转动椅子,侧身看向了舞池。
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喧嚣,每个人的欲.望都展露在脸上,本该是放松的地方,却体会不到以往的安静。
“副首领,之前跟首领待在一起的人重新出现在了塞蒂。”消息连同监控录制到的视频一起发送了过去。
苍在收到消息时还有些疑惑,直到看到吧台边坐着的人时,那难得有的瞌睡一瞬间消失了。
这事要怎么跟首领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