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若寥郅尊者退出,我上穹仙宗实力必然大削。”一长老开口道。
寥郅尊者被称为正道第一人,实力不容小觑,不管是不是属实,他绝对是上穹仙宗的第一人。
化神修士不易得,故而当初太衍药宗便是拼上颜面,亦要来为苍晷真人讨回公道,上穹仙宗若去首位长老,恐怕很难震慑魔道四州之地。
“师徒悖逆,我宗若是包容,恐怕会为修真界所讨伐。”天则长老沉声说道,“宗门万年名声,不能因一人而毁,如此也算是两全。”
“此事难道没有回旋的余地?不过是一个徒弟,让寥郅尊者逐出师门再带在身边也就是了。”一长老蹙眉说道。
“寥郅尊者并非贪慕美色之人,不知为何会如此行事?”
“他的弟子生的可非一般的容貌,比之天人之姿更是胜出许多,不怪寥郅尊者起此念。”
“可为了此等事……”
“此等事如何?”紫清尊者沉了声音,在众人的噤声中起身,从原地消失。
“师徒之事并非小事。”青极真人说道,“寥郅尊者即便退出上穹仙宗,也并非结了愁怨,与彼此也不影响。”
若是修为不高者犯此错,他们倒是能惩处,可是寥郅尊者如此修为,若真要闹到围剿,那才真是损伤宗门底蕴。
师徒之事若是牵扯到宗门,必为其他宗门问责,但若是他一人,其他宗门反而不至于再去费这个功夫。
师徒结道侣并非采.补,此事或轻或重,斟酌的余地极大。
“可若是其他宗门拉拢呢?”有长老问道。
各宗虽看重名声,可那是化神修士。
“寥郅尊者应不会行此事。”青极尊者说道,“就如他退出上穹仙宗一样。”
他不欲让自己之事影响整个宗门,他们自然也不可再去强求。
……
宗阙离了长老堂,未入寥郅峰,却被从后方而来的力量拦在了当空。
宗阙停下,那道力量极速赶来,停在了他的对面,浮现出了人影。
双方对峙寥郅峰外,却不似经年那般言谈无忌。
“尊者有何想问?”宗阙看着停在对面虚空的人影道。
紫清尊者看着一如既往平静的男人,脸色含煞,心绪起伏:“寥郅尊者曾言说过,诱.导弟子者不配为师,如今之事又该作何解释?”
她虽非乐幽之师,却也是看着那孩子长大的,与寥郅为友,本以为以他的心性人品,必能护住他的小徒弟免遭他人觊觎,却不想他自己动了手。
“此中之事颇为复杂。”宗阙看着她脸上的怒气平静道。
她为长者,爱护弟子,有此师尊,是紫清峰弟子之幸。
“那是如何复杂,才让你对他起了此心?”紫清尊者沉气说道,“师徒悖逆,此生都会不被正道所容。”
“寥郅不在意此事。”宗阙说道。
“那乐幽呢?尊者既想与他结为道侣,莫非亦不在意他会为正道所排斥?”紫清尊者说道。
宗阙未答她的话语,此事本就难以两全,若想要不为外界所议论,便只能一生藏匿,处处避讳,若想要两情缱绻,师徒之事便不可避免遭人非议。
修士长生,固然要尊师重道,辈分分明,却不可太拘泥于其中。
“此事寥郅无愧于心。”宗阙说道。
紫清真人眉头拧的极紧,却听那峰中传来一语:“回前辈,丹曦不在意正道排斥。”
紫清真人看了过去,在看到那愈发风华的青年时留意到了他的修为:“金丹期?”
“是,丹曦元阳尚在。”乐幽御剑执礼道,“此修为为酒城兰琼凤雪之功。”
紫清真人神色微动,她自然听过兰琼凤雪的名声,酒城珍藏,天下唯那一瓶,传言饮之便可由元婴期突破化神期,只是想要换取,却需要上品灵器或是地阶功法,而这两样,哪一样都极其不易得。
而在前不久,此酒却被人换去了,传言是两位化神修士,只是在那之后便未有其踪,亦不知身份为何。
她身上都未有上品灵器,乐幽为筑基期时,身上便已有了两件,只为一壶不知功效的酒,上品灵器亦可直接给出,所以便是她也会羡慕。
如此对待,不怪乐幽动心。
“他为师尊,待你好也是师尊对弟子的爱护。”紫清尊者说道,“你若感激,日后自也可投桃报李,师徒悖逆之事不仅会让你二人为正道所不容,更是会毁了多年名声与经营。”
“丹曦知前辈是好心,只是此处并非谈话的地方,前辈不妨入峰就坐,再心平气和的谈此事。”乐幽笑道。
紫清尊者沉吟道:“也罢,既然寥郅尊者说是复杂,那便详谈。”
她负气而来,若是匆匆数语,只会让怒气更深。
“前辈请。”乐幽说道。
紫清尊者入了寥郅峰,宗阙看了朝他眨了眨眼睛的青年,亦入其中。
双方落座,乐幽从戒中取出了酒瓶,打开瓶塞时已有极醇的味道溢出。
紫清真人难免多看了两眼,待酒水注入面前的杯子时道:“此酒力量纯粹,亦是从酒城得来的?”
“上品宝器换得。”青年答道,虽无炫耀之意,但显然未将上品宝器放在眼里。
紫清尊者端起酒杯时,青年已看向了坐在对面的男人问道:“师尊要酒还是要茶?”
“皆可。”宗阙说道。
“好。”青年眉眼微弯,在另外一个杯盏中注入了酒水,放在了他的面前。
“坐下说话。”宗阙说道。
“是,师尊。”青年应道,撩起衣袍落座此处,垂眸斟酒,一举一动皆带着极致的韵味。
他二人虽无亲密举动,但一言一谈之间都有着紫清真人融不进去的感觉。
孩童总是长的格外的快,紫清真人每每见他时,他的样貌都有变化,少年时还算有所收敛,如今却是生的愈发稠丽,不说眉眼样貌,便是随着衣袖拂动露出的些许手腕,也似乎藏了一身的媚骨。
样貌生的好是好事,但生的太好,却是物极必反。
这般样貌,连她都会有所触动,但凡心志不坚者,皆有可能觊觎,若遇魔修,那般无伦理道德之人又怎会不贪慕这般颜色。
可她知道寥郅并非贪慕美.色之人。
“尊者到底为何一定要与丹曦结为道侣?”紫清尊者问道,“尊者并非沉溺于此道之人,而此事于你二位有百害而无一利。”
“晚辈冒昧,师尊不善言谈,还是由晚辈来答为好。”乐幽笑道,“是丹曦心生悖逆之意,觊觎师尊。”
“你!”紫清尊者沉了一口气道,“寥郅尊者待你如何,我等都看在眼里,此事非你之过,为师者知你心意,合该教导阻止才是。”
“前辈此言有理,只是若是前辈的弟子恋慕您,您该如何教导阻止?”乐幽笑着询问道。
紫清真人开口道:“自然是……”
话语却是戛然而止,若是恋慕,自该教导,可是若因此事罚处,当真能改?总不能因此而远离,或是驱逐出师门?
“对师尊生情之时丹曦本也是苦恼,不欲让师尊知晓,只是此事却是无论远离或是磨砺都无法压制,更不能此生都不见师尊。”乐幽说道,“如此之事,前辈觉得该如何教导?”
紫清真人未语,她虽未结道侣,却也尝过情.爱之事,情起时自然难以忘怀,她所在意的只是师徒之事,可他二人分明两情相悦。
若真是远离,乐幽无人相护,还不知要受多少磋磨。
“罢了,我只想知道尊者是何时对丹曦生念的?”紫清真人紧紧盯着宗阙询问道。
乐幽亦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师尊。
宗阙沉吟道:“酒城一醉。”
他虽自持,可青年醉酒时的模样的确会牵动人的心绪。
“罢了,早知如此,那时真的将乐幽抢过来做我的徒弟,如今倒无此困扰了。”紫清真人满饮了那杯酒道。
“多谢前辈厚爱。”乐幽笑道。
“此事我虽能理解,但世人不会理解。”紫清真人起身道,“修士尊崇敬仰你,却也可因此事人人嚼上一舌头,法不责众,墙倒众人推,尤其是你当时戮杀无数修士,言明采.补弟子者不可饶恕,如今这些话都会反扑到你的身上,你自己当心。”
“多谢。”宗阙开口道。
“告辞,不必送了。”紫清尊者说道。
“告辞。”宗阙说道。
乐幽起身执礼:“前辈慢走。”
她的身影消失,宗阙端起杯盏时身上跨坐了一人,青年弯眸一笑,咬住了那杯盏,顺着他的力道饮了半杯,唇上染了酒水,却让那唇更是饱满漂亮:“徒儿替师尊解决了麻烦,可有奖励?”
“你想要什么?”宗阙将杯盏凑到唇边,饮下那半杯,越过他的身体放在了桌上。
“师尊不欲与她解释?”乐幽搂上了他的脖子问道。
师尊并非不善言辞,只是很少在无谓的事情上浪费精力。
“天则长老重视宗门名声,紫清真人严守师徒界限,即便能理解,亦不能接受。”宗阙看着面前的青年道。
凡事有得亦有失,多年相处,自然知道脾性,虽相交为友,但观念不合,世间千万人,有相识的一天,自然也有分离的一天。
从前他不觉得有人能长伴他左右,如今有了。
“师尊事事为徒儿考虑,徒儿亦不想师尊失去友人。”乐幽看着他说道。
宗阙眸光轻动:“不必过分放在心上,为友者即便有龃龉亦是友人,即便一时不明,日后也会明白。”
“是,徒儿谨记。”乐幽弯起眸道,“那这个奖励先留着。”
“好。”宗阙应道。
乐幽靠在了他的怀里轻轻敛眸,前世今生记忆融汇,他身边许多事情的改变皆因师尊而起,其他事情大同小异,只此一人,让他能够无忧无虑。
若说收徒之事是因为阴差阳错,寥郅尊者逃过一劫,未如前世般身死,可戮杀那些采.补弟子的修士又是为何?
他此生重回,自天门外始,便处处有师尊的护持,疏散人群的修士,予他的辟谷丹,还有收他为徒。
如若之前只是因为师尊仁心,那戮杀修士之事便不能只称之为巧合,巧合太多便不单单是巧合。
他对他前世之事接受良好,即便看见他魔修手段亦选择相信他。
如此种种,他自己的身上藏着谜团,师尊的身上同样是一个巨大的谜团。
乐幽沉吟,宗阙垂眸看着怀里睫毛轻轻颤动的人,知道他应是有所猜疑的。
前世今生记忆融合,其中的许多细节都会露出端倪,而小徒弟聪明的很,若是察觉不到才奇怪。
涉本源世界之事,他不能说,但对方察觉了不算,也能给他无处发泄的精力找个路径。
……
寥郅尊者要退出上穹仙宗之事暂未外传,一应弟子不知,只有紫清峰的一些弟子隐晦的知道了一些,却也只是私下给乐幽送了行。
修真界很大,即便是友人住的很近,也有可能几年甚至几十年见不了一面,离愁别绪反而少了很多。
而在某个很平常的一天,有弟子下意识瞭望那原本矗立着寥郅峰的地方时,却发现那处整座山峰都消失不见了。
“寥郅峰不见了?!”
“怎会如此?”
“未曾听到动静……”
众人议论纷纷,这桩消息也如巨石落水般在上穹仙宗激起了千层浪。
“寥郅尊者退出上穹仙宗了。”
“这是为何?”
“不知其中缘由,莫非是上穹仙宗发生什么大事了?”
“若没了寥郅尊者,上穹仙宗还能坐镇首位吗?”
此事的缘由暂未有人透露,但事实本身却传扬了出去,甚至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修真界,正魔两道皆是听闻,议论纷纷,却未有人寻觅到师徒二人的踪影。
飞舟之上结界笼罩,流云从旁边穿梭,乐幽靠在宗阙的怀里,手中拿着酒壶,有一搭没一搭的饮着酒。
当日酒城一游,他的储物戒中可是放满了美酒,除极珍贵的外,如今这酒对修为影响不大,只是会提供极为纯粹的灵气,让他这样的修士亦能陷入微醺的状态。
青年口中酒香弥漫,宗阙扶着他道:“勿饮太多。”
“我们要去何处?”乐幽询问道。
“乾州。”宗阙说道。
“合欢宗?”乐幽抬头。
“乾州有特产,名为合欢果,可助益双.修之事,为道侣所需。”宗阙说道。
“唔……”乐幽微眯起了眼睛,略微转身枕在了他的肩上,拉上他的袖管往里探。
宗阙垂眸,握住了他往里摸的手道:“寻什么?”
“寻师尊将寥郅峰放到何处去了。”乐幽抽不出手,直接低头往里瞧。
化神修士自有移山填海之能,只是这一类东西都会收在袖里乾坤中,因为山林海洋之中皆有活物,是放不进储物戒指的,可他却未寻到。
“在储物戒指里。”宗阙松开他的手,按住他的头时整理好了袖管。
“师尊的储物戒指能装活物?”乐幽眉梢轻挑惊讶道。
“嗯。”宗阙应道,“可想要?”
“师尊既是问了,徒儿自然是想要的。”乐幽抬手握住他的手腕,将手拿了下来笑道,“只是若此储物戒指被其他人知道了,恐怕要争抢一番。”
能藏活物,几乎相当于单独开辟了一方小世界,如此宝物,若让其自行运转,许多宝物可在戒中培养而成,若遇危险,躲藏其中,无人可窥伺。
“放心,无人可从你手上夺宝。”宗阙取出一枚玄黑流银的戒指递给了他道。
从前小徒弟许多东西都放在寥郅峰,外出游历带的都是需要的,如今他会与他同行,不会随意被人夺去储物戒指。
“多谢师尊。”乐幽将其戴在了自己的指上,神魂牵引,戒指牢牢的贴在了手指上,若非他取下或被人强夺,不会掉落,“师尊还有什么好东西没有告诉徒儿?”
宗阙将手上的储物戒指取下,放在了他的手中道:“自己寻。”
乐幽看着那枚放在掌心的戒指眨了眨眼睛,沉吟了一下,拉起他的手戴了上去,语重心长道:“师尊,一下子全给了无甚意思,您要让我磨着您再给我看,否则徒儿无甚成就感。”
宗阙沉默了一下,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根流月飞星模样的簪子道:“此物为上品灵器,其上有八十一套聚灵阵,佩戴者每时每刻皆在聚拢提纯灵气,名为濯月。”
此物必出自他手,乐幽一眼便觉得喜欢:“濯月,当真是极好的名字。”
“嗯,开始吧。”宗阙看着他道。
乐幽眸光流转,挂上了他的脖颈,放柔了语调道:“好师尊,您就予了徒儿吧,我想要……”
宗阙看着面前磨人的青年,却将簪子收了回去道:“想要什么?”
“想要您。”乐幽勾着他的脖颈,手指从他的耳后勾了一缕发丝在指间缠绕,待到面前轻轻松开时在其上亲了一下,“师尊的发丝都好像蕴着剑芒一样,叫人心驰神往。”
发丝随指上力道松开而如流水般滑落,在指间轻轻逶迤,发丝本是没有任何感觉的,可此刻轻轻划过,却好像让发丝上带了痒意一般。
青年眸光如水,轻垂时更是含了万种情思,宗阙指节微动道:“继续。”
乐幽抬眸看他,对上那似往日般平静的视线时搂上他的脖颈,眸光流转间吻上了那处总是让他心热的喉结。
此处为命脉,却偏偏置身于那规整的衣领之上,无人敢碰。
乐幽的唇印上,抱着的人浑身震颤了一下,气息沉下时他的颊被托了起来,对上了那双微沉的眸时知道自己成功了。
“予你就是。”宗阙说道。
“师尊还有何物?”乐幽笑道。
“没了。”宗阙从戒中取出簪子递了过去。
乐幽鼓了一下脸颊道:“师尊好生小气,徒儿还有无数种方法没使出来呢,您帮我换上。”
“嗯。”宗阙抬手,将他发上原本的发冠取下,换了一方,别上了那枚簪子。
发丝从指间划过,乐幽感受着发顶的动作,看着他平静认真的神色,心中已热。
无论他的身上有多少谜团,他只知他果真是爱他至深,想要时时刻刻都与他在一处。
“师尊可否教徒儿炼器?”乐幽问道。
“可。”宗阙收回手说道,“想炼什么?”
“镣铐,若弟子在榻上不听话,您可将弟子捆起来。”乐幽捻着他的发丝撩.拨他的下巴。
宗阙:“……心思需放在正途上。”
“是放在正途上,道侣合欢莫不是正途?”乐幽笑道,“师尊说是不是。”
“为师此处有。”宗阙神识探入了戒中。
乐幽眨了一下眼睛:“嗯?”
然后下一刻双手被捆仙锁缚在了身后,想要再去撩闲已是不能。
乐幽惊讶回头,凭他的力道却是挣不开,他看向了面前静坐的男人笑道:“师尊竟是无师自通,不需弟子言说,便什么都会了。”
宗阙垂眸看着玉简,仿佛没听到。
“师尊……这绳子捆的徒儿好疼……”乐幽不见他反应,眨了眨眼睛,挤出了一些水意凑过去道。
青年眸中含泪,盈盈凄凄,极美亦极可怜。
宗阙对上他的视线不语,乐幽轻轻启唇,本以为要被松开时,眸上却被系了一方丝带,虽不至于压迫,却瞬间看不清周围了。
“师尊,徒儿看不到您害怕……”乐幽一时有些茫然,却被那有力的力道置身在了怀中,听到了头顶传来的平静话语,“一半心思需放在修行上,好好反思。”
乐幽:“……”
此番情况他能反思才见了鬼,他现在这副模样,只想行鱼水之欢。
炉鼎之身除了天生漂亮,净化灵气,天生就是敏.感易情.动的体质。
如此这般靠在心上人的肩头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感受着他的体温和气息,却偏偏不能动,不能看,当真是要将人折磨透了。
正道果然比魔道中人更会折腾人。
“师尊,徒儿知错了。”乐幽轻声呢喃道。
“错在何处?”宗阙的视线从玉简上离开,看向了怀中轻轻抿着唇的青年道。
他无一处生的不好,即使遮住了眼睛,那唇亦是姣好鲜艳,让看着他的人总会不自觉对他心软。
“徒儿应将心思放在修行上,而不是时时刻刻撩.拨师尊。”乐幽放乖了语调说道,“徒儿真的知错了。”
他才不知错,从前修行成化神期后便是想着法的度过漫漫长生,看了一大堆合欢之事却无用武之地,如今他只错在修为太低,若到了化神期,绝不可能就此被捆住不能动。
不让他撩.拨,无非是撩.拨下去师尊自己会忍不住。
“嗯,再罚一个时辰。”宗阙听着他这略带悠扬的语调道。
“为什么?!”乐幽讶然,气的蹬腿,“师尊您控制不住自己就欺负徒儿!您有本事捆人,有本事直接上,有无合欢果又有什么要紧。”
“两个时辰。”宗阙的目光放回了玉简上道。
乐幽靠在他的怀里哀哀戚戚的抽气,却无人理他,他索性凑到了那颈侧,心一横,胆从心中起,一口咬了上去,却被抱着他腰身的手捏了一下后颈,浑身瞬时一个激灵,已是身热情动。
果然此种玩法要比撩.拨千万遍要好玩的多。
越是未知,越是刺激好玩。
“还想延长?”宗阙问道。
乐幽轻轻应了一声:“师尊有本事便捆徒儿一辈子。”
青年唇角微扬,未受到教训,真将他丢在一旁不行,便只能从另外一种意义上让他乖一点儿。
宗阙松开他的后颈,手臂托着后背,手指落在了他的唇上,轻轻碰过,怀里的青年浑身激灵了一下。
“师尊?”乐幽感受着唇角的力道,那种痒意却像是层层从心底窜起,手无法挣动,他的胸膛起伏着,却发现自己无可奈何。
“徒儿真的知道错了……”乐幽克制住自己去咬他手的举动认错道。
将碰不碰最磨人,这人怎么比魔修还擅长惩罚?
“嗯。”宗阙应了一下,却未停下。
直到两个时辰后,捆仙索收回,宗阙取下青年眸上的云丝时,那双极漂亮的眸中滚下了一滴眼泪,正正好落在了他的虎口上,似乎还带着滚烫的温度。
虽知他是演的,可这双眸满是湿润,鼻息缓缓抽动,可怜到了极致。
“可知错了?”宗阙摸了摸他的头问道。
“知错了。”乐幽轻轻抽泣着靠在他的怀里,“师尊莫要再罚了,徒儿再也不敢了。”
不敢才怪,虽然磨人了些,但就是这样才好玩。
“知错便好。”宗阙说道,却不指望他能改正三日以上。
飞舟的速度不算快,两人虽说是要去寻合欢果,但如今无事一身轻,若遇仙城,自可游玩,若遇历练之处,乐幽自可前去磨砺剑道。
不论是为了长伴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修行之事都不可落下。
如此行走,待至乾州边界时已过了一年有余。
乐幽嗜酒,又有濯月相助,心境已圆融,修为自然通达,不过一年便已到了金丹中期。
乾州为合欢宗地盘,可此处极其广博,与中州一样,未必处处皆是合欢宗人,只是此处约莫是受了宗门风气影响,无论凡人还是修士,皆不似中州之地那般穿着严密拘谨。
男子有打赤膊者,女子自有穿短褂者,便是长服,衣衫亦多以飘逸为主,举止亲密,不避人者甚多。
宗阙二人出现在此处,一落地便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只是碍于修为,便是有惊叹觊觎者,也不敢多看。
“师尊此次倒不让徒儿戴面具了。”乐幽看着此处风气,虽说一些目光是有些肆无忌惮,但是此处环境确实比中州之地让他舒适许多。
在合欢宗的地盘可没有什么师徒悖逆,修合欢之道者师父往往是要为弟子启蒙的。
“那时不宜暴露身份。”宗阙牵住了他的手道,“如今不必了。”
正道有正道的好处,亦有掣肘,他留在上穹仙宗并非为寻觅庇佑,而是在找他的踪迹,让小徒弟的成长有一方净土。
如今他心境已圆满,无谓再被环境所影响,正道规则太多反而掣肘,遵从规则,却也不必强加规则。
乐幽看着被握住的手,轻轻扣住时眼角眉梢皆现笑意,美人如梦似幻,媚.骨天成,偏偏眉眼间有着一抹纯然,显然被保护的极好,未被尘世沾染半分。
如此情景,让不少人眼睛发直。
宗阙牵着人行走,已有人正面攻了上来:“如此美人,在下就收下了。”
剑锋直来,围观诸人或惊或叹,亦有人眸中有着艳羡。
“喂,我喜欢左边那位,勿伤了他。”有声音传来。
“一看就是正道中人,竟敢擅闯乾州。”
剑锋未止,其上剑光闪烁,前来修士无需御剑,已至近前,本免不了血染当场,先前扬言留手者已挥扇出手:“说了,让你……”
他的话语未尽,那提剑之人却停留在了男人眼前一尺之地,再不得寸进。
元婴修士的剑锋岂是一般人可抵挡,提剑之人使尽全身灵气,看着站在对方静静看着他的男人,神色已变了:“化神……”
宗阙牵着人前行,错身之时那剑已断裂成数节,其中一道光芒没入了那人的喉咙,周围皆静。
化神修士,九州中化神修士看起来百位之多,可是对比浩如烟海的修士,便知那般境界如何难以到达。
元婴期在此方仙城已是顶尖,却不想竟是碰上了化神。
乾州之地虽然风气开放,不似中州之地那般处处管束,可想要强抢亦需要有实力,弱肉强食才是修真界的最高法则。
方才发出妄言之人纷纷低下了头,皆是屏气敛神不敢言语,化神修士若怒,轻而易举便可移山填海,毁一城自不在话下。
乐幽在这般仿佛凝滞的氛围中被牵着向前,他的目光从宗阙身上离开,落到了那执扇之人的身上,那人错愕,却是以扇遮面,朝他行了一礼,倒是还知轻重。
他是美人,别人看他总是想一亲芳泽,但在合欢宗人眼中,师尊这样的才是美人。
面容俊美,气息强悍,若得合欢,必然能得心满意足,不仅是修为心满意足。
倒是有眼光,一眼就看上他的人。
宗阙感受到身旁的略微停滞,回眸看着青年收回的目光道:“在看什么?”
“徒儿觉得此处比中州之地热闹的多。”乐幽跟上了他的步伐笑道。
“若是喜欢,可在此处久居。”宗阙无意拘束他的性子,从前只是不想他在成年之前看到这么多混乱。
“多谢师尊。”乐幽笑道,“只是合欢果在合欢宗之内,您要去见虞娇儿吗?”
“嗯。”宗阙应道。
“哦?您若问她要,她必然要提双.修之事。”乐幽悠悠道。
他可还记得虞娇儿对师尊的觊觎。
“她很识时务。”宗阙说道。
“您还真是了解她。”乐幽轻哼道。
宗阙:“……”
他二人远行,那之前提剑的修士却缓缓倒了下去,血液渗出,却无人敢上前。
元婴修士强悍,但在化神修士面前仍然不值一提,跨一阶便是天壤之别,跨级挑战往往可在同境界内,却不可越过。
如此冒犯,死了也是正常的。
“我好像在何处见过那人。”
“似乎是寥郅尊者?”
“什么?那他与徒弟那般亲昵?”
“难怪会退出上穹仙宗……”
“嘘,不可妄言。”
此事虽可背后议论,但是化神修士就是化神修士,如今其无宗门束缚,便是被杀了,也无处说理去。
他二人现身,当日寥郅尊者退出上穹仙宗的事情也有了解答,此事传播极快,口耳相传,再加探查者密信,不过一月便已传遍了九州之地。
“采.补弟子者杀无赦,不知他这师徒悖逆者又如何算?!”太衍宗主扫落了杯盏。
“如今他退出上穹仙宗,去了乾州,也算是堕入了魔道,可要讨伐?”
“如何讨伐?当年血竭可是被他一剑斩了,此时讨伐,莫非想要再折几位化神修士,让我太衍药宗彻底陨落下去?”一座上之人说道。
“此事也并非只有太衍药宗,正魔两道皆被其斩落过不少人,若有契机,未必不能让他陨落。”
“他是化神修士,可他不还有个徒弟呢,若是斩落,足够他神伤。”
“不知是何契机?”有人问道。
一时却是无人言语。
……
各处对此事皆有议论,虽有声讨上穹仙宗上梁不正者,却被其以寥郅尊者不属于上穹仙宗而反驳,再三纠缠妄言者死了一二,此风很快被压了下去,不再流于明面。
而原本在上穹仙宗消失的寥郅峰出现在了乾州的一块空地上,似是要长居那处,反而让一些人忧心寥郅尊者就此加入魔道。
“若入魔道,岂不是此消彼长?”
“不过是结道侣,又非是采.补,师徒又有何妨,乾州那块地方师徒算的了什么。”
“上穹仙宗本就难保首位,如今魔道再盛,正道岂不危矣?”
“不过是一位化神修士,哪里会影响那么大?”
“同境界者相斗,往往非自爆难以轻易灭其性命,寥郅尊者一剑便可灭同为化神后期的神魂,你以为正道中有几人能挡得住他一剑?”
正魔两道对此议论纷纷,合欢宗人梦醒之时,却是发现那处峰头就坐落在合欢宗外不甚远的地方。
虽隔千里,可寥郅峰上可破云端,那层峦叠嶂的云层不过在其半腰,方圆千里一片平坦,以修士之能,自然可观。
“宗主,这可如何是好?”一身粉衣的男子愁眉不展。
那么一尊大神就在门口,瞬息可至,若真是对合欢宗有念头,谁也不是对手。
“放心,寥郅尊者欠我一个人情。”虞娇儿靠坐在座椅上,抚摸着自己的寇丹道。
“哦?是何人情?”男子来了兴致。
“我救了他徒弟,可惜他不愿与我双.修。”虞娇儿叹道,“听闻他如今与弟子要在一处,那可是个美人,或许是开窍了。”
“我倒是听说过乐幽之名,有我美吗?”男子美目流转。
虞娇儿瞧了他一眼嘁道:“比你美,你还修饰了各处,他无需修饰便是天然绝色,不过……”
虞娇儿蓦然起身嘶了一声道:“如今开窍,或许也有可能加入合欢宗,本座去瞧瞧。”
她直接从座位上消失。
……
寥郅峰落定,方圆千里皆是花树林木,便是站在峰顶,亦能闻到些许清雅甘甜的香味。
宗阙在此处设下了数重结界,乐幽则立于峰顶眺望着远处的合欢宗,重回一世,那片红海不变,荼靡花开的极艳,在艳阳下却不像血红色,反而氤氲成了一片红雾,又缓缓消散,散发着极其甜腻的感觉。
“喜欢那里?”问询声从身后传来。
乐幽未转身,直接后仰,靠在了他的怀里:“徒儿曾经是那处的宗主。”
“现在想做亦可。”宗阙说道。
乐幽略微抬头看他,伸手摸着他的颊笑道:“还是算了,若是做了宗主,总有诸多牵扯,师尊答应徒儿要游历各方的。”
此生他不想再与那处有太亲密的牵扯,而且那群如狼似虎的人若见了他的师尊,岂不人人惦记。
“嗯。”宗阙应道。
“何时去要合欢果?”乐幽扶着他的手道。
“已经来了。”宗阙说道。
“嗯?”乐幽抬头,只见一前一后两道身影浮现当空,见他看时,虞娇儿朝他招了招手。
除了她,另外一人亦是熟人,虽是男子,却着一袭粉衣,身上似染了脂粉的香气,眉目却生的极好,一举一动都透着媚意。
合欢宗护法,虚琉,此时应是化神初期。
二人对视,虚琉眉梢轻挑,以折扇轻抵着口说道:“还真是适合合欢宗。”
“不想死就闭嘴。”虞娇儿笑着揪了一下他的耳朵,朝那结界中执了礼,“寥郅尊者,娇儿前来恭贺乔迁之喜。”
结界打开,二人入内,才得观此处全景。
宗阙打算松开怀里的人,却被拉住了手。
“尊者许久未见。”虞娇儿落地,任由衣领落在手肘处,看着他二人亲昵的姿态道,“二位真是般配,如今入我乾州,尊者可是想通了?”
“此次来是要一枚合欢果。”宗阙揽着怀里的人说道,“可用宗主想要之物换。”
“哦?当年尊者就欠娇儿一个人情,合欢果难成,五百年才得一枚,不如三人一同修行。”虞娇儿笑道,“尊者觉得怎么样?”
“虞娇儿,你想死吗?”乐幽唇角轻扬,笑着问道。
虞娇儿对上他的目光,霎时有背后一凉的感觉,金丹修士应不至于对她有如此影响,可那双眸中的笑意却好像夹杂着无尽的恶意,偏偏透着些许熟稔,与之前还会害羞的美人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