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朝局,湖畔的日子属实有些清闲,不知是不是龙珠入体的缘故,潋月倒不需食一日三餐,腹中也无饥饿之感。
传闻有言,若得真龙之珠,可获长生,谁不知他能够活到何时,但无需日日进食的确是真的。
无了三餐之忧,潋月亦无什么口舌之欲,闲时在湖畔散散步,或是翻阅一些画本书籍,除了穿衣茶水需自己经手外,属实是无需操心任何事情。
此处屋舍拔地而起,以竹制成,虽不如何华丽,却很宽敞雅致,内设床榻衣柜,外有茶室书架,临窗一观,便可看到湖畔风景,清新怡人。
两只仙鹤湖畔采水,每每交颈长鸣,声音远去,倒比在圣地之中敞亮许多。
而屋舍之中的很多东西都在添置着,共寝之人每每离开,会带回来一些书籍衣物,填充着原本略显空旷的此处。
或是会亲自动手,那一堆木头敲敲打打,竟是真能成型摆放在屋中,比之买来的东西还要精美。
刮动木头的声音传来时,潋月放下了手头的书,拢好外袍出门,看着正坐在屋外廊下,细细雕琢的人时走了过去,衣袍随蹲身而逶迤,他伏在了对方的肩膀上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琴,你原本的那一把被烧毁了。”宗阙停下手头的动作回头,伏在肩上之人居于此处时似乎不好戴冠,每每以发带束发,内里有衣物,外出便不爱着好外袍。
虽不再是国师,他仍是满身的圣洁,只是多了几分闲适和风流之意。
从王权争斗之中脱身,他却似乎适应的极快。
“你还会做琴,小龙到底背着我偷偷藏了多少本事?”潋月撑在他的肩膀上笑道。
“很多。”宗阙说道。
“嗯?”潋月看着他笑道,“看来跟着我,耳濡目染的很彻底。”
“近朱者赤。”宗阙取过帕子擦了一下手,拉住他的手腕环过了自己的肩膀道,“既是来了,就先待在此处吧。”
潋月看着他重新垂下的眸,环着他的脖颈笑道:“想让我待在此处陪着你?”
“嗯。”宗阙应道,继续雕琢着手中的桐木。
木屑一丝一丝的落下,然后被那双手轻轻抚去,虽只有细微边角有其形,潋月却知道它若做好了,必然不输于自己先前的那一把。
小龙做事总是很认真的,从出生时起到现在,总是很认真,认真到让人想要给他添乱。
潋月收回了一只手臂,穿过了他的腰腹处,在那木板上轻轻敲了敲,然后对上了男人的视线时笑道:“玄,做事要认真,不能被外物所干扰。”
宗阙手上有木屑,不便给他衣服上也沾些,回头继续做着手上的工作,腰腹处却被那手轻轻捏了捏,耳旁之人笑道:“果然比从前有力道许多。”
宗阙放任了他的动作,这个人从前便是这般爱玩的,如今也是。
可他放任了,身后这人的手却从他的衣襟处探入,没有半刻的安分。
宗阙沉吟,弯腰从一旁拿过了一块木料递给了他。
潋月有些疑惑的接过,又被递过来一个雕刀:“做什么?”
“拿去玩。”宗阙说道。
潋月眉头轻挑,歪了一下头看着他笑道:“你把我当小孩子哄呢?”
“想玩的话我教你。”宗阙说道。
潋月起身坐在了他的旁边,打量着这座小巧的木头道:“那就雕个小蛇吧。”
“好。”宗阙将手头的东西放在了旁边,擦去了手上的东西握住了他的手,“你是初学者,可先描其形,再……”
轻如羽毛的吻落在了脸颊上,宗阙抬眸,对上了身旁人浅笑的眉眼和凑近的唇:“你真觉得我想跟你学雕琢?”
宗阙看着他,轻轻低头吻上了他的唇。
潋月抬手,放在膝头的东西随着深吻而掉落,落入草地中很轻,不足以惊动正在拥吻的两人。
湖畔无人,纵是有鸟雀鸣叫,却自得轻松恣意。
一吻分开,潋月的呼吸带了些微微的急促,面前的人却无什么异动,只是看着他的眸色很深,虽然是人的瞳孔,但这样近的距离,却好像处于了他的狩猎范围内,平静而又危险。
“你什么时候要我?”潋月抱着他的脖颈轻声问道。
被这样看着,却足以让他兴奋到背后的汗毛直竖,他知道他与常人是有些不同的,越危险的,越刺激的,越是令人窒息的,他好像就越喜欢。
就像现在,他就像被小蛇盯上的那只小鸡,却很期待他能咬破自己喉咙的那一瞬间,一定很有趣。
“再过一段时间。”宗阙说道。
“难道是还未到成熟期?”潋月视线下移。
“到了。”宗阙说道。
“哦?不是你的原因,就是我的了。”潋月摩挲着他的下巴笑道,“小龙应该不会故意吊着我吧?”
他素来对天神无什么敬畏之心,不畏人言,自也不惧天谴,从前无人能近他的身也就罢了,如今被这样又亲又抱,清净了这么多年的身体可比他的脑袋先食.髓知味。
既是喜欢,自然没有不做的道理。
“有这一方面原因。”宗阙啜吻着他的唇角说道。
这个人是绝对忠于自己的欲.望的,离开了需要他伪装的地方,便不知收敛为何物。
“那另外一个原因呢?”潋月问道。
“龙珠会改造你的体质,凭你现在的体质承受不住。”宗阙说道。
潋月的呼吸微滞,抬手摩挲着他的脸庞笑道:“蛇的构造与人类不同,龙呢?”
“也不同。”宗阙说道。
龙性本.淫,进入成熟期很快就会进入求偶期,一旦进入,伴侣的体质便极为重要,龙之所以不寻找人类作为伴侣,某种原因就是体质太差,一个不小心,很可能直接死掉。
“真是让人期待。”潋月收紧了手臂,吻上了他的唇笑道,“现在先让我适应适应。”
那一日的琴未有任何进展,只是静静躺在廊下许久。
……
一曲悠扬,好似赋予了那湖面无尽的波光,鸟雀汇聚,仙鹤飞舞,抚琴之手如玉,坐在湖畔之人发丝随发带飞舞,好一幅人间仙景。
琴声之中有一抹箫声混入,抚琴之人抬头,唇角轻勾,抚琴的手未停下,合奏之音却好像驱散了琴声之中的旷远,让那波光更加灼目。
一曲终,尾音久久不散。
宗阙垂眸看向了树下之人,对上了他抬起的视线,那双眸中蕴着笑意道:“吹得真好。”
“你也是。”宗阙说道。
“哦?我何处吹得好?”潋月手压在琴弦上笑着问道。
宗阙沉默了一下,收起了那管箫问道:“你可想知道外界之事?”
潋月轻轻转眸,看向了面前的波光道:“你想说,我便听。”
此处与外界或许是互通的,但过了许久,却未见一人前来,连误闯者都没有,他们是隐居此处,也是小龙把他放在了此处。
宗阙行至他的身侧,坐在了他的身后,扣住他的腰身道:“巫厥自我那日将你带回来时便死了。”
“他的死亡已是既定,你倒是好心,让他少受了些折磨。”潋月笑道。
“各地王族虽灭,可有旁嗣,总有上位之人,虽有争斗,但天下未乱。”宗阙说道。
潋月的手指轻轻勾动,带起了一抹杂乱的琴音,他转眸看向了身后的人笑道:“从前不说,如今怎么想说了?”
“透露一点儿,让你想知道更多。”宗阙说道。
潋月轻怔,微微后倚,枕在了他的肩上仰头笑道:“小心眼的龙,你若想罚我,也该选些激烈的手段,比如告诉我巫厥未死,我必日日坐立不安,只恨不得从此处飞出去手刃了他。”
“我们并非仇人。”宗阙说道。
潋月睫毛轻动,别开了视线道:“可你的确把我关在了此处。”
“犯了错,自然要受一些罚。”宗阙说道。
潋月唇角轻勾了一下:“这叫什么罚?”
他虽计谋沁入骨髓,心弦时时都未松下,不太适应这样太过干净之处,但于他而言伪装自己待在圣洁之地早已是习惯,日日磨砺心境,反而能知道自己还活着。
“那便关上几十年。”宗阙说道。
潋月回头,揽上了他的肩膀笑道:“好小龙,你比我厉害,关上几十年我实在受不住。”
他倒不介意被关上几十年,待在何处都是待,有小龙陪在身侧,与从前并无半分不同,只是这约摸是他想出的最重的处罚了。
宗阙看着怀中干脆求饶之人,拥紧了他道:“在此陪我一段时间。”
潋月对上他的视线,轻轻扣住了他的肩膀道:“好。”
当初之事他做了便不后悔,也不期冀谁能原谅他,便是对不起何人,将他的骨灰掏出来扬了解气也行。
可小龙虽不恨他,也不怨他,但心中应是有些难过的。
潋月的下巴抵在了他的肩膀处,轻轻拍着他的肩膀道:“对不起。”
小龙的体温有些偏低,如今更是听不到他的心跳,那颗龙珠在他的体内,这笔债,怎么还都是还不完的。
“没关系。”宗阙轻轻扣住他的头道,“从前之事双方都有错处,只是今后许多事你要告知我,我亦不会隐瞒你。”
从前之事,他尊重他而不过问,不插手,以至于自己被放在了需要保护的位置上,而怀里的人将他养大,也很自然的将他放在了需要保护的位置上,虽是彼此信任,但他们的确缺少交流。
潋月轻叹道:“我不太习惯与人诉诸心意。”
“那便慢慢习惯,何时习惯了,何时放你出去。”宗阙说道。
潋月愣了一下,笑着抬头道:“好霸道的小龙,其实倒也不是不能说,只是我说了,你可会按我说的做?”
“看情况。”宗阙说道。
“那可能要习惯很长一段时间了。”潋月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抬头看着他的下颌,手指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唇道,“那床笫之事可否听我的?”
宗阙看着他眸中的跃跃欲试道:“分情况。”
“玄真是谨慎,我不能拿你如何的。”潋月轻轻凑近他的耳边道,“我只是好奇,你的舌.头能不能直接变成蛇信。”
宗阙:“……”
他总是能在他觉得足够了解他时提出更多的奇思妙想。
“玄,试试,我不会咬到的……”潋月的话没说完,已被扣住头按在了草地上吻住。
草地柔软,绿柳如茵,二人亲密而无人打扰。
亲吻的人抱的很紧,一瞬间让人好像有被缠住而窒息的感觉,但他的呼吸很浅,蛇类天生的优越性足以让他不呼吸也可以继续延续生命。
可潋月不行,即便他得了龙珠,习惯了人类的呼吸方式,在被松开时感觉脑中都有一种窒息后的混沌。
“玄……”
宗阙起身,看着长发散落,面色微红的人,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国师倾城,从来不染尘埃,这样的红晕从前更是从未出现在他的身上过。
从前他属于天神。
潋月扶上了他的肩膀,在被轻轻啜吻时笑了出来:“这就不行了?嗯?”
宗阙扣紧了他的腰身,朝着小屋走了过去,从此以后,他只属于他。
日头东升西落,即使到了夜间,小屋中的烛火也是许久未燃。
1314倒是没被关进小黑屋,但它在查龙的发.情期长短,各个世界各有不同,但是从蛇类发.情期3到10个月来算,龙只会更长,再加上乐乐说的不行buff。
【总觉得他不能活着走出来。】1314每隔一天就擦除账本上的一划,兢兢业业的工作。
01:【……】
【可恶,这个物种竟然省了补肾药剂!】1314在擦了一个正字后后知后觉道。
01不理它了,再理它自己可能也会被带跑偏。
星辰起落,在1314觉得自己绝对能擦完一页账本时,屋门从其中打开了,巨大的黑蛇从其中游了出来,直接在两只仙鹤的惊叫声中游进了湖里,待他再上来时,一条堪称巨大的鱼被他拎在了手上,走向了许久未动的厨房。
【吃鱼哎,一一,你说乐乐有没有可能怀孕啊?】1314突发奇想。
毕竟宿主是龙,万一这个世界有什么特异功能,改造个体质,乐乐就可以自己生小龙给自己玩。
01:【……】
它知道它近谁了。
些许饭菜的香味顺着房屋飘着,潋月是被腹中的饥饿感唤醒的,他睁开了有些困倦的眼睛,想要起身时却发现如今无力的状态比他刚刚死里逃生时还要严重一些。
不说手腕,便是手指上的痕迹一时也未褪去。
低估对手是要付出代价的,他不仅没有认知到,还挑衅了数次。
房门打开的声音从帐外传来,潋月闭上眼睛呼吸平稳,过了片刻,有微微的亮光映入了眼中,床边有轻轻的动静压下,只是久久未动。
比耐心这种事国师从不会输给任何人。
宗阙看着床榻上墨发溢散的人,他的呼吸很轻,听不出什么端倪,眼睑也未颤动,看起来好似真的睡着了一样气息微微,只凭睡颜便可以蛊惑人心。
他看了两眼,试了试鱼汤的温度,手落在了对方的颈侧,探着那处的心跳道:“吃点儿东西。”
潋月知道被他发现,睁开了有些困倦的眼睛,看着坐在床畔一身沉稳的男人笑了一下握住了他的手腕。
“笑什么?”宗阙起身将他扶起,靠在了自己的肩头问道。
“笑你在床上时与此时判若两人。”潋月略微抬头,“之前似真能将我吃了一般,我都看见阴曹地府的模样了。”
宗阙端过了一旁的鱼羹,舀了一些送到了他的唇边道:“什么模样?”
潋月张口含下,鱼羹鲜滑入腹,倒让人清醒了很多:“阴森森的到处都是蛇,只有玄你坐在正殿之上,上书阎王二字。”
“龙族的发.情期时间有些长,辛苦你了。”宗阙说道。
潋月抬手,伸手摸了摸他的下颌笑道:“也不算长。”
虽不知今夕何夕,但总共也不过是数日,虽是挑衅了,可这种程度不过半日便能恢复,过程最是美妙。
“还未结束。”宗阙又舀了一勺送到了他的唇边。
潋月轻轻抿唇,握住了他的手腕道:“还需多久?”
“三个月。”宗阙说道。
潋月想要从他的怀里起身,却发现被扣住了腰身根本无法动弹:“我突然发现不甚饿了。”
“主人怕了?”宗阙垂眸问道。
他的声音低沉而磁性,带着独属于他自己的平静,可就是这样的声音叫主人时会让人浑身都会激灵,尤其是在耳边轻唤,似是呢喃蜜语,让心尖发痒。
潋月不得不承认他家小龙长的极好,看着是个小古板,肚子里可就不一定是黑的白的了:“玄,我不吃激将法。”
“先吃东西。”宗阙说道。
“三月不行,若真是两只脚都踏进了阴曹地府,我怕哭的是你。”潋月妥协道。
他不过是区区一个人类,纵然体质还不错,但与巨龙相比,属实是为难自己了,真的会死的。
“放心,你的体质还会继续加强。”宗阙将粥舀到了他的唇边道。
“玄,此事需细水长流,竭泽而渔不可取。”潋月说道。
宗阙垂眸看他,潋月觉得他的神色似乎有些微妙:“我说的不对吗?”
“对。”宗阙将他再往上扶了些道,“先吃东西。”
潋月:“……”
他说了对却不说决定为何。
小龙果真是学坏了。
一碗鱼羹吃完,宗阙在他身后垫了软枕后将人放了下去:“先坐一会儿再睡。”
“唔。”潋月看着他出去,趴在软枕上略微打着哈欠,看着指上的红痕微微消散。
发.情期啊……小龙难得热情,可不是由着他玩。
……
烈阳高照,已是到了秋日,日头还是毒的让人发晕。
有脚步声匆匆穿行在丛林之中,一只箭从林中穿过,射在了肥硕的兔子身上。
“厉害啊,刚!”有着浓重口音的男声响起,拿着弓箭的男人拨开了浓密的树枝朝着那处走了过去。
“远远就看见它了。”另外一个穿着麻衣的男人靠近,手上同样提着弓,虽然看着有些简陋,可是其上的弦却上的很紧,他们的背篓里也有几只猎物躺在其中。
两个人到了近前,却只看到了落在枯叶上的血迹。
“跑了!看来那一箭扎的不深。”刚看着血迹道,“应该没跑远,追,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能够抓一窝。”
“走!”另外一人跟了上去。
两人在树林之中一路顺着血迹穿行,却听到了天空中传来的鹤鸣之声。
两人抬头,那一双白鹤盘旋于高空之中,身形修长而优美,在碧空之中极为吸睛。
“刚,那不是贵族老爷养的鸟儿吗?”一人眼睛亮了。
“可不是,能换好多钱呢。”刚捏着弓也有些激动,“可是咱们这箭可射不到。”
“什么射到射不到,这种鸟当然得抓活的,才能卖出好价。”那人紧紧盯着天空,判断着方向道,“这是一对,说不定会有蛋,走,去设陷阱。”
两个人一拍即合,当即朝着那鹤影所在的地方跑去,越过了这座山岭,已见那波光粼粼的湖泊:“这里还有这么大一个湖,之前都没来过这儿。”
“这离家可远着呢,今晚可赶不回去了。”刚跟他一同下了山坡,一起压低身形在树林之中穿梭。
水汽已近,鹤影在天空中盘旋,两个人在碰到木屋时齐齐低头,对视了一眼绕了过去,本打算打量那仙鹤落脚之地,却皆是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湖畔柳枝轻晃,仿佛一片仙境,可是在那地上却有一条极其粗壮的巨蟒盘在那处,粗处便有桶粗,身形极长,若从山顶看,恐怕都能看成是黑土组成的小路。
可那又的的确确是一条蟒,一口便似能吞下一个人,大的让人肝胆俱裂。
而在那巨蟒盘着的身体里,两个人齐齐看见了一抹白影,白衣如雪,墨发散落,眉眼如画,只看侧脸便恍若仙人降世,可他被那蟒束缚住了腰身,几乎提起在半空之中,眼看就要被吞了。
“你疯了?!”刚吞了一口口水,拉住了旁边的人小声道,“快走,它现在有食物还不至于注意到我们,那一个人可不够它塞牙缝的。”
那人惶恐的点了点头,转身时扭头,那一身圣洁的仙人似是扭头看了过来,好像是在求援,可那蟒似乎还在收紧,更是好像看见了他们,吐了吐蛇信。
这是蛇探路的标识,两个人心脏猛跳,头也不回的往来路跑去,即便满头大汗也没有停下。
他们的身影消失,草地上的美人捧住了那巨大的蛇头,在上面亲了亲笑道:“玄明明生的这般好看,瞧把他们吓的。”
宗阙吐了吐蛇信,在那手勾动时蹭了蹭他的脖颈,勒紧了他的腰身:“别乱动。”
“你看我哪儿敢乱动?”潋月笑了一下,蓦然伸手抱住了他的头,“你瞧主人像个听话的吗?嗯?”
因为他的不听话,身上自是又被缠了一圈,两只鹤高高飞于穹顶之上,无一敢下来。
……
猎户逃离,汨地穹山谷中出了一条巨蟒的事也传了出去。
“听说那条蟒有水缸粗细,一口就能吞数人!”
“那两个猎户在见他的时候,已经在吃人了,连仙人都能吞下。”
“可不是,那地方听说尸山血海的,全是骨头。”
“据说那蟒吃人的时候不是吞,那是一口气直接吸进去的,一次能吸七八个,那地方的人都被吃绝了。”
“太可怕了,得请巫来吧。”
“巫都被吃了。”
“王族据说正招人打算屠蟒呢,没人敢去。”
“什么蟒?”一执剑之人拦住了过路的人道。
路人上下打量,见他一身布衣,连剑都被布层层裹起来时道:“你这样的还是别猎蟒了,那蟒可凶的很。”
“他这样的怎么……”与剑客同行之人抬了一下帷帽,话语出口时却被同行之人顶了一下,路人的面前则被递过去了几个钱。
先前的剑客道:“劳烦您告诉我们一下地点。”
“行吧。”路人接过了那几个钱道,“就是汨地的穹山谷里据说出了一条巨蟒,吃了好多人了,很多巫和王族派出的人都死在那里了,我也就知道这么多,其他的不知道了。”
“多谢。”剑客抱剑说道。
路人摆了摆手离开,戴着帷帽的剑客道:“那到处吃人的没可能是玄吧。”
“谣言乱传,谁知道最初是什么,还是要去看看。”布衣剑客抱着剑道,“反正也无其他线索。”
“也对,走。”剑客压低了帷帽,“若是见到他,我必得好好抱怨一番,把人扔在半路自己飞走算怎么回事。”
“若主人在,你敢抱怨?”乾朝着镇外走去道。
“自然,我可是要连主人一起抱怨的。”坤跟在他的身侧沉声道,“我宁愿同主人一起死了,也不愿被支出去苟活。”
两个人离开镇子朝着汨地而去,烈日之下,那两个猎户带着士兵在林中穿行,可绕了数圈,却怎么都没了那片湖。
“你们不会是看花眼了?”
“不可能啊,肯定有湖,那湖可广的很,之前就这个地方就能看见,我打兔子的血还在这呢。”
“那湖在哪儿呀?都在山上找了几个时辰了都没看见,它不能凭空消失吧?”
“说不定那是仙人的仙术呢。”猎户说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要是再敢乱传,我就把你们抓起来!”士兵抬了一下的刀,在猎户梗着脖子不敢吭声时带着人走了。
而在远处的树荫之下,潋月抱着那只腿上包着布的兔子,看着结界外离开的人影道:“你那日是故意让人看见的?”
“汨地与丰地不远,乾坤二人若听到消息,能自己找过来。”宗阙扬起了鱼竿,看着上面的小鱼,直接将其抛到了空中,自有仙鹤直接叼走吞入腹中。
潋月手指一顿,将怀里的兔子放在了一旁,坐在了宗阙旁边,揪了根草叶逗着桶里的鱼道:“他们若来了,只怕会兴师问罪。”
“编织谎言也总有知道的那一日。”宗阙说道,“与其怕他们担心而欺瞒,不如坦诚相告。”
潋月抬眸看他,对上他的视线时起身拍了拍他的一只手,在那只手抬起时坐进了他的怀里笑道:“我与你在一处之事也要坦诚相告吗?”
宗阙扣住他的腰身道:“可以,我不惧他们。”
潋月笑了出来,手上的草叶轻轻点上了他的鼻尖笑道:“他们若知道,可是要与你拼命的。”
乾坤二人最大的好处便是忠心,令出必行,才会一直留在他的身边。
这样的服从自然不是因为利益,而是有一些主仆感情在的,他借他们的手除去想要除去之人,最后也会想要将他们留下,因为他们只是刀,而他是执刀的人。
只是他若不在了,那两把刀恐怕也会折断,即便心存希冀,同生共死之事恐怕也无从避免。
他身旁皆是鲜血,只有小龙的手是干净的,可他心心念念保有他的干净,结果早已是一条黑心的小龙了。
皆是能同生共死之人,若知道他被一方抢走了,哦,不,“玷污”了,自然要与人搏命的。
“我尽量不弄伤他们。”宗阙握住了他的手,看着他手上的草叶道,“你这叶子刚刚沾了哪里的水?”
潋月轻动眉头,想要起身,却被紧紧扣住了腰身道:“你那桶里的,你日日在这湖水里游,鱼也日日在其中,你不会嫌弃它吧?”
宗阙看着他,握着他的手转了朝向,眼看要沾到自己脸上,潋月轻轻松开了手指,看着那草叶飘飘扬扬的落地,唇角勾起了笑容:“笨龙,这草叶可捏在我手上呢。”
他的话音刚落,宗阙的鼻尖已抵上了他的颊。
潋月躲闪不及,扶住了他的肩膀道:“知道错了,好小龙,不蹭了,一身的鱼腥味。”
宗阙看着他道:“不是说不嫌弃?”
“这事还是有些怪的。”潋月从怀中取出了帕子,擦拭着宗阙脸上的湿痕道,“这鱼与水皆在湖中,我们日日饮湖中水倒觉得没什么,可装在桶里便觉得黏黏腻腻。”
他擦完了宗阙脸上的,又翻了面擦了擦自己脸上的道:“人心还真是古怪。”
“湖中是活水,自能净水。”宗阙说道。
“唔,玄真聪明。”潋月笑着凑近,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道,“你的鱼跑了。”
宗阙抬竿,果然上面的饵料已经没了,他单手收着竿,另外一只手将怀里想要偷溜的人揽了回来。
丢了芝麻捡了西瓜,自不能让西瓜也跑了。
潋月见跑不掉,索性靠在了他的怀里笑道:“好了,你把最漂亮的鱼钓到手了,可要看紧一些。”
“好。”宗阙应道。
……
那些鱼被钓了起来,挑挑拣拣的,一些漂亮的被养在了屋旁开辟的小池塘里,潋月每每喜欢坐在那处洒下一些鱼食,然后抚上一曲。
而仙鹤也从原来的湖边落在了小塘边,低头便能从其中啄到鱼,十分的优雅且懒怠。
“真想将它们炖了吃了。”潋月坐在廊边说道。
人在见到与自己太过相似的东西时,其实是不那么顺眼的。
“真的?”宗阙问道。
潋月觉得他但凡敢说是,这两只鹤就得摆上他们下一餐的餐盘:“假的。”
或许是远离了阴谋,人的心也会变软,到了如今倒是有些舍不得了。
宗阙看向了他,潋月抛尽了手中的鱼食,靠在了他的怀里笑道:“抚琴观鹤乃是雅事,但你若是想吃,我还是愿意的。”
“不想。”宗阙揽住了他说道。
两只鹤吃饱了,便梳洗一番展翅高飞,潋月抬头看着道:“等乾和坤来见过了,我们两人离开此处去外面转转可好?”
“不带他们?”宗阙问道。
“为何要带他们?”潋月笑道,“你若喜欢与我亲近时有人看着,我自是不介意的。”
“就我们二人。”宗阙说道,“你想去何处?”
“如今外面不知情形如何。”潋月说道。
“巫地之事,王族死伤惨重,巫因围攻国师和猎龙之事,地位有些下降。”宗阙说道。
巫亦是人,说是一生侍奉天神,可修行不顺者仍然需要为了生计而奔波,有了欲.望,自然不会全心全意。
“下降也好,终有这样一日。”潋月说道,“凌驾于王族之上,可决国之命运,终会成为众矢之的。”
君子无罪,怀璧其罪,月族之祸便是因此而起。
虽是王族贪婪之故,但小儿抱金过闹市,无保护能力时,人心是经不得半点考验的。
“不过你说巫围攻国师是什么意思?”潋月询问道。
“月族被灭之事,我已昭告于天下。”宗阙揽着他的肩膀道,“抱歉。”
他不想他蒙受巫地数条大罪,但此事是他心中的伤口。
“你将真相公诸于天下,有何好抱歉的?”潋月轻轻仰头笑道,“我那时想说,怕也是没人信的。”
月族死伤惨重,但族人一生行善,若与他这样阴谋诡谲之人掺和在一处,只会觉得月族之人皆是居心叵测,难免被人污名,还不如不说,可由玄说来不同。
真龙降世,又能从众巫面前带走他,本就已经等同于神明,自是天地清名,如此出行,应该不至于处处皆是谩骂声了。
他虽不惧,但听着厌烦,难免会忍不住给人些教训,如此也算是省时省力。
“想去何处?”宗阙看着他问道。
潋月沉吟了一下道:“去月族之地如何?我想去将他们的尸骨收敛起来。”
之前未去,一是因寻觅不到,二是怕打草惊蛇,他多年步步为营,不能行差踏错一步。
“好。”宗阙应道。
“然后再去南地看看,据说当时你就是被从南地捡回来的。”潋月笑道。
“好。”宗阙不认为那捡蛋之人会说实话,但无所谓去何处。
“去看看有没有别的蛋可捡,万一能再孵出来一条小龙……”潋月瞄着他的神色,轻轻搂上他的肩膀笑道,“我记起来了,我说从前让你找个雌龙下蛋你气到不行,原来那时就盯上我了?”
宗阙:“……”
“小心眼的龙,眼光真不错,一盯就盯最漂亮的。”潋月笑着,被他托住脸颊含住了唇边的笑意,轻轻阖上了眸。
柳梢轻拂,已染上了晕黄的色泽,透过微阖的视线,却比绿意更加热情一些。
鹤鸣声响,无人注意那两道脚步声停下,直到一声爆喝声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宗阙略微松开了怀里的人,潋月呼吸轻喘,与他对视笑道:“瞧,我说的吧,跟捉.奸似的。”
宗阙:“……”
“你这个淫.贼,放开主人!!!”坤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剑的风声袭来。
“小心。”潋月提醒,但见身旁人伸手,那拔剑刺来之人直接悬浮在了半空中,寸步不能移。
“你这个淫.贼,放开我,有本事单打独斗,老子活剐了你!”坤愤怒异常,挣扎不断,看着那搂着主人的男人直接怒火中烧到失去理智。
“玄,我觉得你需要给我们一个解释。”乾近前也提着剑,比坤更冷静一些,只是目光同样很沉。
“玄?!”坤在听到这个名字时瞪大了眼睛,却更愤怒了,“你竟然……你竟然对主人有这种心思!!!你……”
他的话在潋月的吻落在男人的脸上时戛然而止,嘴巴张开,手中的剑直接掉在了地上。
“解释就是我瞧上了玄的美.色,不打算侍奉天神了。”潋月笑道。
宗阙看向了他。
“好了,放他下来吧。”潋月说道。
宗阙撤了力道,坤直接落在地上,但即便趴在地上,也在盯着他们二人:“可,可他是条蛇啊。”
“生的好看最重要,物种是什么有什么要紧。”潋月说道。
坤哑口无言,勉强从地上爬起来,瞪着宗阙满心的不爽,因为他真的生的好看!
乾蹙着眉头,收回了剑道:“主人,我们听闻圣地被焚了。”
坤蓦然看向了潋月,拳头握了起来:“主人……”
“此事说来话长。”潋月思索着措辞笑道,“我之前不是说过,若能活下来,自会与你们碰面,如今不是见面了?”
乾与坤张口欲言,皆是停下了话头,不论如何,主人平安无事就好。
只是玄……坤看着坐在那里的男人,一条蛇和一个人,灵宠和主人……
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