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初升,第一缕日光突破了无边的黑暗,洒落在繁花似锦的庄园中,仆从们如往常一样在其中忙碌着,在无人注意的庄园外,两个人落在了那里。
少年在清晨的日光下一如既往的美好,完全看不出任何血族的端倪,他赖在宗阙的怀里仰着头道:“要在这里好好等我回来。”
“嗯。”宗阙低头应道。
“不准偷偷跑掉。”约尔说道。
“不会。”宗阙说道。
“不准……”约尔继续提要求。
“你午餐前不回来?”宗阙问道。
约尔眨了眨眼睛,觉得那个时候差不多就回来了:“回来。”
“嗯,去吧。”宗阙松开了他的腰身道。
“你就没有其他叮嘱我的吗?”约尔有些不满。
他可是要去跟血族打架。
“血族亲王对现在的你来说很容易。”宗阙问道,“你会失手?”
“不会。”约尔坚定回答道。
之前可能会比较费工夫,但是现在他可是无敌的。
“嗯,去吧。”宗阙说道。
既然不是离别,告别的话就不用说那么多。
“哦……”约尔轻轻踮起脚道,“那亲一下。”
宗阙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低头亲了一下,怀中的少年松开,挥了挥手,兴高采烈的消失在了朝阳之中。
宗阙转身走向了庄园门口,那里守着的人在看到他时愣了一下,行礼道:“主人,您回来了!您一个人回来的?!”
“嗯。”宗阙应了一声。
侍卫通传,因为宗阙的回来,整个庄园都忙碌了起来,准备的衣服,洗澡水,还有早餐都足以充斥宗阙回来的时间。
直到早餐结束,宗阙如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看着这几日的报纸时,管家送上了红茶,站在了一旁没有离开。
宗阙拿下了报纸看向了他道:“这次的事做的很好。”
“听说您是一个人回来的。”管家说道。
那个吸血鬼放了主人,以后应该不会再出现了。
“他中午会回来。”宗阙说道。
管家神情一滞,惊讶道:“还会回来?”
“我会看住他,我也希望你能够保守这个秘密。”宗阙看着他道。
管家的神色有些迟疑,思索了良久行礼道:“我会安排好车夫的事情。”
“重金叮嘱即可。”宗阙收回了目光道,“如果他的身份暴露,对外就说是我豢养的。”
贵族对血族既害怕又想要拥有,但以往从来没有人豢养成功过,而能够饲养一只听话的血族和跟其成为恋人,明显前者听起来更让人放心,也能够省去更多的麻烦。
“好的。”管家行礼道。
……
日光很烈,却照不进幽暗的丛林,无数树枝碰撞破碎,留下极重的撞痕,倒下的树枝交错参差,偶尔让阳光透入。
法阵结印,让在空中不断躲闪的人影垂直落地,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人形的神坑。
红发在泥土上蜿蜒,其主人起来时,心口抵上了黑漆漆的枪.管。
德斯诺尔看着胸口处的东西一时有些错愕,却在看向对面同为血族的少年时笑了起来:“人类的东西,你以为能杀得了我?亚康贝德,你果然跟人类混在了一起。”
“试试不就知道了。”
那短暂的一声枪击之后,约尔看着跪在面前瞬间失去笑容的德斯诺尔扬起了唇角。
那种得意的笑容凝固并消失的瞬间,大约就是伯里斯死亡的瞬间,太过于轻视人类,最后却是死在人类的手中。
“这,这不可能……”德斯诺尔看着溃烂的心口,可即便他如何使用力量,以往能够很快愈合的伤口也在不断侵蚀着他,剥夺着他的生机,“你做了什么?!”
“只是用人类的武器杀了你而已。”约尔眸中的笑意很是愉悦,“德斯诺尔,你要记得,你死在你最看不起的人类手中。”
德斯诺尔的手已经开始干枯,他甚至无法直起身体,只能狼狈的躺在地上,任凭原本光鲜亮丽的发梢枯萎,憎恨的看着约尔道:“你不用得意,总有一天,你也会跟我拥有一样的下……”
他的浑身干枯,化为了干尸。
约尔蹲在一旁看着他,不管生前如何的光鲜亮丽,掩埋在尘土中时,都是一样的腐烂枯萎,人类的传承能够让他们一直记得先人,可是死去的血族却不具有任何价值,即使有血族提起,也是在嘲讽他的死因。
“我不会跟你一样。”约尔收起了枪起身,随手劈开了周围的树木,让被重重遮挡起来的阳光照在了那具干尸上,“我有人爱,你没有。”
干尸化为了飞灰,少年漂亮的身影也从原处消失不见。
……
“主人,您的信已经让人送去了巴伦城,但有一位自称是您朋友的客人来访。”巴罗管家敲响了书房的门说道。
“朋友?”宗阙抬头问道。
“他说他叫布雷尔。”管家说道。
“不用请他进来。”宗阙说道。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外面马匹的嘶鸣声响起,同时伴随着很多仆从慌乱的声音。
“您是谁?!”
“怎么可以擅自闯入庄园里!”
“守卫!”
“主人,他好像已经进来了。”管家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教廷的高级猎人,在哪里都是畅行无阻的。”
即使是教皇的卧室,高级猎人为了追查吸血鬼都可以随意进入,连女王的王宫都有他们的踪迹,而到达的地方只会受到欢迎。
宗阙手指轻动,打开了一旁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个令牌放在了管家的面前:“去将人整合起来。”
管家看着那枚令牌愣了一下,伸手捧过道:“主人,一旦动用隐藏的力量,就会与整个王室为敌。”
“如果藏着力量不展露出来,别人只会觉得你软弱可欺。”宗阙起身,整理了衣襟跨出了房间。
财富不过是第一步而已,如果没有守护的力量,跟小儿抱金过闹市没有任何的区别。
“是。”管家转身下了楼,却没有从正门出去,而是出了旁边的侧门。
宗阙下楼出门,庄园前的草地上,那一匹白色的骏马正在悠闲的啃着草,马上的金发骑士下来,同样悠闲的站在原地,只是脖子上架满了庄园侍卫们的刀。
他在看到宗阙的身影时眼睛亮了一下,挥了挥手道:“好久不见,爱伯兰。”
的确很久不见,面前的青年看起来比之前成熟了很多,也风流了很多,宗阙踏入阳光下走了过去:“教廷的人都是这么拜会的吗?”
“我等不急要见你。”布雷尔的目光落在了男人的身上。
他其实在对方授爵的时候远远看过,王国很久没有授予没有血脉的人伯爵尊位,但即使男人穿着贵族们繁琐的服饰,好像也没有那种被金银玉器和酒水佳酿堆满的奢靡感。
他一直是沉稳而矗立的,时光的变化好像不会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
但……
不远处探着此处的仆从听到这句话时纷纷互看,皆是神情诧异。
约尔突然消失,这一次伯爵突然回来,却没有将人带回,也没有询问约尔的踪迹,就好像压根不在意约尔的去留一样。
曾经宠爱至极的人,也有可能说换就换掉了。
宗阙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道:“这种玩笑不要乱开。”
“好吧,你能让他们把剑从我的脖子上拿下来吗?我怕伤到他们。”布雷尔耸了耸肩笑道。
握着剑的侍卫们那一刻都快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们回去吧。”宗阙示意道。
“是。”侍卫们纷纷收起了剑,行礼后带着对布雷尔的不满离开了。
“我说的可是事实。”布雷尔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大步走到了宗阙的面前笑道,“他们怎么不信呢?”
“是教廷派你来的?”宗阙看着面前嬉笑的青年问道。
布雷尔唇角笑意一顿,叹气道:“总是能够提前猜到别人的来意不会觉得很无趣吗?”
宗阙看着他并不言语。
布雷尔唇角的笑意消失了一瞬,眸色变得有些认真:“我想这件事情最好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谈。”
“跟我来。”宗阙转身道。
布雷尔脸上重新挂上了笑意,看着探看过来的年轻女佣,轻佻的吹了个口哨,却没有看到女佣脸红的反应,反而被狠狠瞪了一眼:“你这里的女孩子都这么冷漠的吗?”
“你现在应该不止一个情人。”宗阙落座在了休息室的沙发上,看着坐下的青年道。
布雷尔坐下的那一刻动作僵硬,仿佛沙发上扎了针一样错愕的看着他:“不止一个情人也能看出来?!”
“不是看出来,你身上残留了不止一款香水的味道。”宗阙说道。
休息室的门被敲响,年轻的女佣端了茶水进来,恭敬的放在了两个人的面前。
“谢谢。”宗阙说道。
“非常感谢您。”布雷尔笑道。
然后女佣却未看他一眼,恭敬的转身退了出去。
宗阙端起了茶杯,布雷尔的目光在门关上时落在了男人的身上,不需要那些多余的修饰以及香水,这个人坐在这里身上就充斥着沉稳禁欲的张力,有这样的主人,也难怪女佣们对他不感兴趣:“爱伯兰,你身上血族的气息很浓郁,应该碰过不止一点儿血液。”
庄园的门外,侍卫们站在一处小声嘀咕着吸血鬼猎人的放肆和无礼,以至于当少年漂亮的面孔探看他们时才发现了来人的踪迹。
“约尔?!”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主人让我去帮他办一件事情,办完了就回来了。”约尔歪头打量着他的神色笑道,“我回来有这么惊讶吗?”
“没,没有。”侍卫看着毫发无伤的少年,看着他的来路道,“我先去通报主人。”
“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谢谢你了。”少年在阳光下笑的仿佛能够发光。
几个侍卫一时恍神,看着开门进去的背影道:“那个教廷猎人真的不是伯爵的情人吗?”
“都是金发,而且比约尔年长。”
“这么对比,还是约尔更好看。”
“你敢评估伯爵的情人,你不要命了?!”
约尔踏进庄园的范围时心情很好,虽然在碰到仆从时遇上了无数惊异的神色,不过他突然消失,突然回来也属于人类的正常反应。
“嗨,汉妮。”约尔在看到那个提着篮子匆匆路过的女佣打招呼道。
汉妮看向他,神色一时有些诧异,直到篮子掉在地上也顾不得捡起来,而是匆匆走到了他的面前道:“约尔?你是约尔?!”
“几天不见,不认识我了吗?”约尔笑道。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汉妮眸中有些湿润,“你之前怎么突然失踪了?”
“只是遇到了一些麻烦,中途被主人救下了,现在是办完事回来的。”约尔看着她喜极而泣的神色笑道,“我回来了,不应该高兴吗?”
人类好像比他想的要复杂一些。
“是很高兴,看见你平安无事就好了。”汉妮弯腰提起了自己的篮子道。
“主人呢?”约尔走向了庄园问道。
阳光之下,属于教廷的骏马正在啃食着青草。
汉妮闻言有一瞬间的迟疑:“主人好像正在见从教廷来的客人。”
约尔的目光定格在了马鞍的印记上,这是高级猎人才能使用的图案。
他应该相信爱伯兰,如果爱伯兰想取他的命,只需要当时开枪就行,根本不用教廷。
之前就是因为他胡乱的怀疑,才险些让他们分道扬镳,现在他必须听听他的回答。
“那位客人虽然也有一头金发,样貌长的很出众,但是是一位十分轻佻的人,主人一定不会喜欢他的。”汉妮看着他的神情安慰道。
“金发?”约尔转眸看向了她,唇角的笑意勾起道,“我先去跟他汇报交代的事情,汉妮你先忙。”
他的身影远去,汉妮提着自己的篮子眸中有些疑惑。
仆从们在看到约尔的身影时纷纷露出了诧异的目光并问着好,却只看到他匆匆走过直接朝着休息室而去的背影。
“难道真是前情人找上门了?”
“那可是教廷的高级猎人,身份确实比约尔贵重很多。”
“可是明显是约尔长的更漂亮,那个猎人实在是太轻浮了。”
细碎的话语传进了约尔的耳朵,他停在了休息室的门口,示意守在那里的仆从噤声,靠在了那里。
“你想说什么?”宗阙问道。
“数年前我就在你的身上探测过血族接触的痕迹。”布雷尔的神情很认真,“但你并未受到过血族的攻击,也未向教廷求援,直到你再次授爵,教皇发现了你身上跟血族接触的痕迹,然后你翘了王室的授爵宴会,却一直没有给答复,教皇才会派我来米拉探查一下,这座庄园里到处都是血族的痕迹,你身上的感觉更是浓郁。”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了那枚吊坠,其上的符文不断闪烁着。
宗阙放下了茶盏,手指摸向了腰间,只听青年盯着他认真问道:“你是不是被血族胁迫了?”
宗阙:“……”
1314发出了一声惊叹:【这就是传说中的二货吗?】
公式正确,然后完美的错过了正确答案。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宗阙的手放在了膝盖上。
“错觉?你这样的人类血族应该很喜欢。”布雷尔打量着他道,“你是医生,应该很会调理自己的身体,身体越健康的人,按照血族对于血液的等级划分越高,他们就喜欢你这种宁折不弯又拥有高品质血液的人。”
系统对这一点很赞同。
约尔对这一点也很赞同,有挑战才好玩。
“不是胁迫。”宗阙看着他道。
布雷尔已经探查出来了,既定的事实无法再隐瞒。
布雷尔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凝重:“血族的确拥有着很漂亮的样貌,即使是吸血鬼,样貌也会胜过常人很多,但他们是异类,而且很擅长蛊惑人心,与虎谋皮,下场都会十分惨烈……”
“是豢养。”宗阙平静的看着他道,“是什么给了你我会被血族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错觉?”
布雷尔对上他的神色,身体不自觉的绷直了起来,面前的男人不苟言笑,是人类之中的佼佼者,他能够轻易的登临很多人一生难以企及的地位,拥有很多人无法得到的财富,即使是他这样的情场高手,也会被他吸引,想要看到他动情的画面,而这样的征服欲在血族之中表现的更加明显。
他们拥有漂亮的外表,强大的力量,面对人类也会更自信甚至自负,但一旦以为自己是猎人,反而极有可能被看起来不通感情的猎物反将一军。
这样的人应该更喜欢拥有更高挑战性的东西,轻易获得的东西当然无法激起他的兴趣,但血族不同。
血族如果只是威胁就算了,偏偏他们拥有着堪比天使的美貌,无数贵族想要拥有一个豢养在家中,但血族的尊严却注定他们一旦被封印力量就会自尽,他们想死,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
但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攻陷他们的心,血族也有感情,一旦攻陷了心,自己却不动心,看着漂亮的美人收起自己的獠牙,主动投怀送抱,那是多少贵族梦寐以求的事情。
而眼前的男人多年无虞,心性又何其可怕。
“你不担心他反噬吗?”布雷尔问道,“即使是驯养极好的雄狮,也有可能咬伤主人。”
“所以为了避免那一天,会磨平它的牙齿。”宗阙看着他道。
布雷尔微微蹙眉:“你有控制它的力量?”
“教廷现用的符文有缺漏的地方。”宗阙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枚护身符放在了桌面上道,“这是新改写的,他连弄伤自己的力量都不会拥有。”
布雷尔看向了那枚金色的护身符,其上的符文密密麻麻,与教廷的符文很像,但明显威力更大,以金制作,力量会多加几重,即使是教廷也没有这么多的金子来做这个。
不再将金钱看在眼里又拥有智慧而无情的人,让他的心底有些发凉。
他为自己的自负而心惊,也在想自己当初若是真的执意招惹了他,恐怕会陷入他自己从未踏入的地狱之中,无法挣脱。
因为他可以轻易辨别他是不是有过情人,一点点蛛丝马迹,都能够成为这个人眼中的信息。
“这种事情我需要亲眼看到,确定人类的安全。”布雷尔说出这样的话时,手脚都有些轻微的发抖。
“约尔!”门口响起了仆从呼唤的声音。
“约尔?那个被你拍卖回来的落魄贵族?!”布雷尔起身,看着丝毫没有着急神色的男人反应了过来,“他就是血族?!”
“最开始只是一场游戏。”宗阙起身扣上了衣扣道,“现在不仅仅是一场游戏了,布雷尔,你把事情搞砸了。”
……
庄园在深夜陷入了安静之中,地下室的门却在烛光的晃动中打开了,男人修长的腿迈入那长长的台阶,在极寂静空洞的空间中发出了空旷的声音,烛火将长长的身影打在了身后缓缓关上的门上,蜷缩在笼子里的身影缓缓动了动,脖颈上的锁链发出了清脆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了男人的耳朵里。
脚步声渐近,那双缓缓睁开的眸蓦然合上,宗阙的脚落在了地底,这里略显简陋,但地面上却铺着柔软洁白的小羊皮毯子,而在毯子的中央,那座厚重精致的笼子全部以金子打造,其上镌刻着漂亮的花纹,延伸着金色的链条,链条的延伸则系在笼中少年的脖颈和四肢上。
但这样的金色却比不上笼中少年的金贵,一只漂亮的如同日辉,却是血族最尊贵亲王的少年。
曾经高高在上,将人类视作猎物,用自己漂亮的外表肆意玩弄人类的感情,那样的嚣张肆意,大概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人类囚禁在牢笼之中,像一只无力的金丝雀一样,连杀了自己的能力都没有。
宗阙脱掉了鞋子,端着烛台停在了笼子的外面,蹲身打量着睡的极安静的少年。
他确实很漂亮,肌肤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肤色雪白,睫毛卷翘,金发比纯金还要璀璨夺目,金色的链条拴在他的身上,似乎都有一种配不上他的感觉。
“约尔,在我面前装睡没有任何的意义。”宗阙将烛台放在了一边,用钥匙打开了这座金色的牢笼,清晰的看到少年身体的微颤,“顺从一点儿对你更好。”
对血族而言滚烫的手指贴在了他的腕脉上,只要有一点点的动静,都逃不过这个男人的医术。
少年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血色的眸中闪过一丝厌恶和抗拒,却在看到男人平静的神色时转为了恐惧和伤心,他小心抽出了自己的手腕,在笼中坐了起来,带动了那些链条的脆响,尽可能的蜷缩在离男人更远的角落之中:“您已经让我无路可去了,还想怎么样呢?”
“如果你不想着逃走,还可以像之前一样待在我的身边。”宗阙说道。
“做一只主人一叫就飞回来的金丝雀吗?”约尔抬头看向了他问道。
少年的眸在烛火中溢满了水光,愤怒又难掩伤心,可他终究是脆弱的,因为不管他如何抵抗,都没有半分力量。
曾经交付的真心只是这个人玩弄他的筹码,他所想要的根本不是一个恋人,而是一个听话又漂亮的宠物。
而这只原本已经被驯服的宠物现在不再听话,也只会激发他的征服欲。
宗阙没有答复他,只是伸出了手道:“约尔,过来。”
少年的身体蜷缩了一下,展露出了自己的抗拒。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应该知道抗拒到最后没有任何的意义。”宗阙伸出的手并没有收回,而是平静的看着他道,“金笼上的符文嵌合,你的力量会再度折损。”
少年抬眸震惊的看向了他,像宝石一样的眸中溢满着眼泪和脆弱,就像是他破碎的心一样:“爱伯兰……”
明明之前他们还那么的相爱,现在却好像是烛火映出的光一样,熄灭就散尽了。
“约尔,你的眼泪对我没有用。”宗阙握住了他颤抖着伸过来的手,看着少年过来的身影,掐住了他的下巴抬起道,“不过我很喜欢你哭,哭起来很漂亮。”
少年眸中的水光强忍着,还是有一抹眼泪蜿蜒落了下去,蔓延到了下颌处,晶莹的水光沾染在了宗阙的手上,被他低头吻去,然后吻在了那红润的唇上。
只是片刻后他的眉头微蹙,将面前的少年推开时擦过了唇边,手指上沾染着浓郁的鲜红的血。
而少年躺在笼中,唇角同样沾染着血红,却缓缓舔去了那些血迹,血红的眸中溢满了愉悦:“哈哈哈,爱伯兰,你以为我会这么乖乖听话吗!”
“约尔,这样做对你没好处。”宗阙擦过了唇边的血迹,在少年带着笑意的眸中从口袋中取出了一枚镌刻着符文的金片,在少年惊恐的神色中关上笼子的门,嵌入了其中。
符文对接,整个笼子上的符文浑若天成,连接着少年的锁链亮起。
“爱伯兰,我知道错了,请您不要这样……”
少年神色惊恐,可那符文闪烁,在整个亮起时他蜷缩在笼中口中溢出了痛呼,就像是削筋削骨一样,连唇角都溢出了鲜血,可那样的痛呼却无法从这样深的地下传出。
烛火晃动,笼中少年漂亮的红眸像是失去了光泽一样,静静的看着笼顶。
嵌入的金片被取出,笼门被重新打开,他却已经做不出任何反应,只能看着男人解开他四肢的链条,将他从笼中抱出。
怀里的身体很轻,宗阙抱着怀中失神的少年道:“约尔只有这种时候才是最乖的。”
少年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口中轻轻呢喃:“爱伯兰……”
“其实无论你做什么样的挣扎,结果都是一样的。”宗阙抱着他起身走向了地毯外,又似乎思索了一下,返回道,“把烛火端起来。”
少年伸出手,乖乖的端起了烛火,照亮着这个房间。
宗阙起身,穿上鞋上了台阶。
地下室的门打开,烛火照亮着前路,少年无力的被抱着进了卧室,布雷尔看着光影的消失,掩上门时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并不怜悯血族,可是那个血族实在太像人了,那是一种难以想象的美貌,而爱伯兰对他真的是豢养。
将他关在深不见底的地下,一遍遍的折磨着他的身体,摧残着他的心灵,布雷尔毫不怀疑有一天那只血族的心灵会被彻底的击溃,沦为一只漂亮的没有思想的宠物,一只不会老不会死一直漂亮的宠物,足以让爱伯兰成为贵族中的传说。
这样被自己的爱人折磨,日日活在身心的崩溃之中,比死亡还要难受。
他不该有怜悯,因为那是血族,被他们盯上的人类待遇不会更好,但他仍然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被烛火照亮的室内,烛台被放在了床头,少年则被放在了床上,躺在柔软的枕头上溢着眼泪。
宗阙坐在床边看着他道:“布雷尔已经看见了。”
“那你难道不想继续摧.残你可怜脆弱漂亮又毫无抵抗力的血族小宠物吗?”约尔拉过了他的手道。
“不想。”宗阙听着那无数的前缀,解着袖扣准备起身,却被蓦然坐起的少年抱住了腰在怀里耍赖。
“为什么不想?我这么可怜你都不想蹂.躏吗?”约尔鼓着脸颊道。
他到底还是不是可爱又迷人的血族了?
“我不是变.态。”宗阙说道,“没有那种爱好。”
豢养的计划是一早定下的,但面前的小血族借题发挥,在其中加了无数的私设,如果不配合,他就不好好演。
“哼。”约尔轻哼了一声,“你的表演里有很多的瑕疵。”
“没有烛台我看不清路,会摔了你。”宗阙说道。
“那个也是一点,我都手脚无力了,当然端不起烛台了。”约尔搂着他的腰身不满道,“剧本里明明写的是你要在笼子里强势的占有我,迫不及待睡上一晚上。”
“地底太潮湿了,睡一晚上会有湿邪入体。”宗阙说道。
“人类的身体真是太脆弱了。”约尔眉眼一弯,“那我们现在继续补足没有完成的戏份好不好?”
“约尔,要言而有信。”宗阙起身道,“明天还要早起把你送回去。”
宗阙换着衣服,约尔从床上跳下,从背后抱住了他笑道:“明天不用送回去,我有新的剧本,一定可以让布雷尔早点放心。”
宗阙转眸看向了他,少年眉眼一弯撒娇道:“爱伯兰,陪我演嘛,难得有观众多好玩……”
“嗯。”宗阙取出了衣服应道,“今晚早点儿睡。”
“爱你,我都听你的。”约尔兴高采烈的回到了床边,将要上床时听到男人提醒道,“擦脚。”
“我没有鞋子。”约尔坐在了床边,伸着脚道。
宗阙换好了衣服,拿过帕子握住他的脚踝擦过了脚道:“可以了,下次不要光脚下床。”
“我不会着凉。”约尔说道。
“会脏。”宗阙将帕子放了回去,回到床边时收获了一只气鼓鼓的小血族。
“你是不是打着某一天气死我的主意?”约尔问道。
“这次是我的失误。”宗阙将拖鞋放在了他的面前道,“我跟你道歉。”
约尔眸色一顿,扭头扬眉道:“我才没有那么容易哄好。”
“你想要什么?”宗阙坐在床上揽住了他的腰问道,“除了理论上不可能实现的。”
约尔转眸,蹭进了他的怀里,拉着他躺在了床上笑道:“才不是那个事,演走了布雷尔,你再陪我演新的剧本好不好?”
“我的角色是?”宗阙看着他眸中兴奋的情绪,觉得这个必须提前问好。
“一个垂涎于病人美色,并以治好他的病为要挟让病人贡献美色的医生。”约尔翻身趴在他的怀里道,“看,很符合你的职业,一点儿都不难演。”
宗阙沉默了一下问道:“为什么是这种角色?”
“因为病人如果勾.引医生,医生只会无动于衷,说不定还会直接让他重病身亡。”约尔思索的很是周到。
1314觉得小吸血鬼相当了解宿主。
“你不觉得这种行为很不尊重对方吗?”宗阙看着怀里很振奋的小血族道,“这是十分没有医德的行为。”
“对别人当然不行了!”约尔抿唇道,“可是病人也在暗恋医生嘛,两个人就半推半就,不美妙吗?”
“病人既然是暗恋,那么代表医生并不知道。”宗阙说道,“他贸然做出这样的行为,只会引起对方反感。”
约尔指着自己的鼻尖道:“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病人是我?”
宗阙不语,明显不赞成这个剧本,怀里的小血族已经开始哼唧了:“我就想你对我主动一点儿嘛,而不是我一说走,你就说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如果不是早就商量好,他难过离开的话,这个人一定不会是把抓回来关起来,而是放任他离开。
宗阙看着怀里的少年,觉得他好像在以自己的方式表达不安:“不会,我会跟你解释清楚其中的缘由,如果你执意要走,我不会阻拦。”
“爱伯兰,你会不会有一天在我想走的时候用笼子把我关起来?”约尔轻声问道。
“不会,那种行为本身就是不对的。”宗阙说道。
“那你会不会有一天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即使我要走,也想千方百计把我留下?”约尔满怀期待的问题。
这个人总是冷静和理智的,这样很好,因为他不会得不到就去伤害他,但有时他也在想这个人会不会有感情用事的那一天,这个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开他的手。
宗阙的答案是不会,因为言明一切还选择离开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但怀里人想问的,或许跟他想的不一样:“或许。”
约尔的唇勾了起来,趴在了他的怀里轻晃:“爱伯兰,你是不是都没有弄明白我的意图就回答了?”
“睡觉。”宗阙抱住他,拉上了薄被道。
“你绝对是害羞了。”约尔抱着他笑道。
“把烛火熄了。”宗阙看着另一边的烛台道。
“你跟我演吧,反正只是演着玩嘛。”约尔缠着他道,“就像话剧里的人物一样,我到时候把话剧写出来,说不定会很畅销。”
“嗯。”宗阙看着他亮晶晶的眸答应了,“睡觉。”
“好。”约尔随手熄掉了烛火,老实的待在了他的怀里,“爱伯兰,我好喜欢你。”
“嗯。”宗阙摸了摸他的头发。
……
早餐的餐桌上宗阙吃着饭,低眉顺眼的血族亲王就坐在他的怀里帮忙分着牛排,抬起手喂到他的口中,偶尔袖口下滑,那一点点金色还是会露出来。
布雷尔坐在对面,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其实这一幕看起来还是赏心悦目的,他们看起来也像是一对亲密的恋人,除了少年偶尔会轻轻攥紧拳头,捏紧那把银色的餐刀,一切看起来都很和谐。
“你就这么把刀交到他的手上?”布雷尔看着对面的血族说道。
“以他现在的力量,连一只鸡都杀不了。”宗阙握住了少年的手腕道,“如果只是划伤而没有一刀致命,昨晚的惩罚你应该不会想再体会一次的,对吗,约尔?”
“约尔不会那样做。”少年的身体轻颤,看向了布雷尔,眸中划过了一抹厌恶,“请不要那样揣测我。”
“约尔,这不是该对客人的眼神。”宗阙捏住他的脸颊托起道。
“抱歉,请您饶恕我。”少年露出了害怕,溢满了水光的眸看向了布雷尔,“客人,对不起。”
布雷尔看着早餐,突然觉得有些食不知味,这不是他认识中的血族,面前的少年已经被完全磨去了獠牙利爪以及他的尊严。
“没关系。”布雷尔起身说道,“抱歉,我有点儿吃不下了。”
“布雷尔,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宗阙看向了他的背影道。
那道视线很平静,布雷尔却如同锋芒在背:“等你吃完早餐我们再商量。”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宗阙握住了叉子,将盘子里的一块煎蛋漫不经心的递到了少年的唇边,看着他乖巧吃下道,“这里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泄露出去。”
仆从并不在餐厅里,布雷尔转头看着艰难咀嚼人类食物的血族亲王道:“你怕血族报复?”
“有这一方面原因。”宗阙抬头道,“我不喜欢别人觊觎我的宠物,也不希望有人有不该有的怜悯,如果我因为意外原因遗失了我的宠物,我会向整个教廷宣战。”
他的话轻描淡写,却让布雷尔如置寒冰之中,让他清楚的意识到,有些事情他无力改变,他救得了人类,却不能使面前的血族离开这样的折辱,这件事甚至有他的助力,如果有以后,他碰上血族动手或许会更干净利索一些。
“好吃吗?”宗阙低头问道。
少年眸中有些艰难,却还是轻轻点头:“好吃。”
“真乖,我尝尝。”宗阙抬起了他的下巴,低头吻住了他的唇。
这一幕看起来很唯美,布雷尔看着少年握紧的拳头,别过了视线出了餐厅,只留下了一句话:“我知道了,告辞。”
门被关上,外面有仆从问好的声音,马匹的嘶鸣声传来,管家相送:“布雷尔先生,你路上慢些。”
马蹄声远去,一吻分开,约尔舔了舔唇笑道:“主人,要不要尝尝其它食物,我很乐意为您效劳。”
“让我好好吃个早饭。”宗阙执起筷子道。
“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