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风云之后。
夏冬的身心得到极大地缓解。
在谷雨的怀里,她也缓缓说出今日的情景。
谷雨抚着夏冬,微微皱眉:“你是说聂峰被烧死在绝魂谷,是因为夏江捣鬼?”
“是,我没想到,这个师父竟是这般丧心病狂。”夏冬冷冷说道。
“也绝魂谷……绝魂谷……”谷雨沉吟道。
“怎么了?这个绝魂谷有什么问题?”
“绝魂谷地处梅岭,本来没什么问题,但是和一件事联系起来,我就觉得有问题。”
“哪件事?”
谷雨起身,穿上长袍,沉吟道:“你还记得正月初五,你去孤山祭拜聂峰,曾经和梅长苏、靖王府部将同时遇到野人的事情吗?”
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几个月了,虽然夏冬之后和谷雨聊过此事,但并没有放在心上,当即道:“我记得,那天你从藤县赶来,比我去的还早。”
谷雨点点头道:“你可听说,梅岭附近有一种毒虫叫做雪蚧虫,专食焦肉,同时吐出毒素以冰寒之气遏住火性,使人经火却能保命,但却身中火寒之毒?”
“我当然听说过。”夏冬点头:“身中火寒之毒之人骨骼变形,皮肉肿胀,浑身上下长满白毛,舌根僵硬不能言语。此毒每日发作数次,发作时需饮血方能平息,且以人血为最佳,虽然这样能苟延性命,体力也与常人无异,但是这种折磨也不比死了更干净。你是说孤山上的野人是中了火寒之毒的人?”
“不错。”谷雨点头:“雪蚧虫只有在梅岭附近才有,而如果一个人中了火寒之毒成了野人,按理说应该躲藏起来,可是他为什么要去孤山?”
“本来这件事我也没放在心上,知道今日听说聂峰被坑骗,烧死在梅岭绝魂谷,我才突然联想到,会不会这野人,就是聂峰将军?”
“你说什么?”夏冬直接坐了起来,以至于现出无限美好也不在意,“你是说,聂峰还活着?就在孤山?”
“我只是怀疑,因为那里有他的坟墓。”
“那我们去看看。”
“我正有此意。”谷雨捡起夏冬的衣服:“你放心,如果那个野人真的是聂峰的话,我一定帮你治好他。”
夏冬身形忽顿。
半响道:“我和聂峰已经分离十二年,现在你我一体,就算找到他,我又怎能……怎能……”
说着,眼圈和脸色都红了。
谷雨搂住夏冬:“这是阴差阳错,聂峰不会怪你,要怪,也只能怪肮脏的政治,这肮脏的争权夺利,和肮脏的玩弄权术之人。”
“你说得对!”夏冬恢复神情,一边穿衣服,一边展颜笑道:“古代二嫁之女甚多,也不少我一个。”
“你倒是洒脱。”谷雨赞道:“你放心,若那野人真的是聂峰将军,我不会再让他受苦。”
夏冬不再言语,而是飞快的穿上紧身衣服,两人快步家变,飞驰出了金陵,很快便来到城东孤山。
金陵城外的地势,西南北面均以平地为主,间或起伏些舒缓的丘陵,唯有东郊方向隆起山脉,虽都不甚高,却也连绵成片。
孤山便是东郊山区中距京城最近的一座山峰。
此时春夏交接,满上姹紫嫣红,春风盎然,实在是踏景的好去处。
但是很可惜,因为有怪兽的骚扰,百姓不安,王孙贵人们自然也不愿意见什么怪兽,所以这里很冷清。
“山这么大,我们去哪里找他?”夏冬有些急切。
“山再大,也在我的掌控之中。”谷雨微微一笑,盘腿坐下,闭上眼睛。
表面上似乎运转神功,聆听飞羽毛虫的声音。
但实际上放出了昆式无人机。
昆式无人机飞快的掠过孤山,然后再一处人迹罕至的山洞,发现了“野人怪兽”聂峰的踪迹。
谷雨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夏冬,语气平淡:“跟我来。”
说着纵身奔向山林之中。
夏冬也不说话,紧随其后。
因为要等夏冬,所以谷雨的速度没那么快,两人一直奔了一炷香时间,来到一处山洞之中。
“他在里面?”夏冬声音有些打颤。
“是。”谷雨只说了一个字,随即踏入其中。
“吼!”里面传来一声巨响,一阵风猛地扑了过来。
谷雨一只手将夏冬挡在身后,另一只手直接迎面对上。
“轰!”对方一声嘶吼,向后跌倒在地。
谷雨猛地扑了过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对方情急挣扎,连连嘶吼。
但在谷雨控制下,他只能徒劳无功。
此时两人已经看得清楚,眼前是一个浑身毛茸茸深褐色的“怪兽”,无论如何,也和一个行军打仗的将军对不到一起去。
见那怪兽还在嘶吼,谷雨忽然开口:“你别怕……我不是来伤害你的,冬儿……夏冬来了,聂峰将军的夫人夏冬……”谷雨缓缓开口。
许是听到了“夏冬”两个字,那“怪兽”身形立顿,抬头看向夏冬。
夏冬也在看他。
但是片刻之后,“怪兽”忽然又开始了嘶吼,脸也先一边别去,不敢去看夏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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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夏冬却已经认出来了。
满身满脸的肮脏褐毛,肿涨变形的身躯,颤抖着蜷曲的姿态,没有任何一点,可以让她联想到自己那个英武豪气,仿佛可以吞吐风云的前夫。
但是夏冬却第一时间判断出,他就是聂峰。
因为人的身躯无论怎么变,那双眼睛不会变。
聂峰的那双眼睛,夏冬永不会忘。
“峰哥,我是夏冬。”她颤抖着说出一句话。
聂峰顿时又安静下来。
呆呆地不再动弹,可是还是不看夏冬。
谷雨松开手,站起身来,轻轻地拍了拍聂峰的胳膊,起身走出洞口。
夏冬地眼中落下了泪滴,但唇边却浮起微笑。
她走到聂锋身边,蹲下身子,什么话也没说,便将他紧紧抱在了自己的怀中。
无声地拥抱,滚烫的泪水,胸腔中砰砰合拍的心跳,还有这段时日情感的变化。
这一切使得夏冬有些晕眩,晕眩到闭上了眼睛,就不敢再次睁开。
……
约莫两炷香时间,夏冬拉着聂峰走出山洞。
“我已经和聂峰说过了,他没有反对。”夏冬语气很平静。
说什么,当然说的是他和夏冬之间的事。
聂峰当然不会反对。
他毕竟“死了”十三年了,夏冬为他守了十三年,怎么着也对得起他了。
现在夏冬找到一个新的男人,聂峰自然只能替她高兴。
谷雨点点头。
他不会得了便宜还卖乖,所以向聂峰郑重行了一礼,开口道:“聂将军放心,火寒之毒虽然是天下第一奇毒,但我能解决,保证你完好如初。”
说到这里,他又道:“而且你有一些袍泽还活着,他们若是见到你,肯定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