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3章 你不能去

大明宫含元殿,满朝文武聚集殿内,一起看向站在陛席的李隆基。

李隆基身穿天子衮服,一口一个不信:“他居然要谋反!朕如此待他,他还要反?”

杨国忠赶紧表达先见之明:“陛下,臣早就看出安禄山包藏祸心,可陛下就是不信。不就是安禄山花言巧语阳奉阴违蒙蔽了陛下吗?古人云,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陛下。”

“好了好了。”李隆基当然不愿意体现自己无能,揭过此事道:“现在众爱卿说说怎么办,河北的告急奏疏一道接着一道,局势甚危矣。”

杨国忠赶紧又继续表忠心,宽慰皇帝:“陛下不必忧心,臣以为谋反的只有安禄山一人,他手下的将士尽受皇恩,绝不会和他同心同德。陛下,安禄山孤家寡人,臣以为他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文武百官听了直皱眉头。

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嘛!

要说受皇恩,有陛安禄山受的皇恩更重的吗?

人家受到的皇恩,全天下没几个比得上,他不照样反了?

这个时候还给皇帝错误信息,这能解决问题吗?

李俶当即说道:“杨相国此言差矣!安禄山经营范阳、平卢、河东三镇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手下的将领皆是番将,全由他一手提拔,可以说难有间隙的。”

说到这里,他拱手道:“皇爷爷,断不可掉以轻心啊。”

李隆基继续沉吟。

便在此时,李隆基的六子,荣王李琬眼睛扫过一言不发的三哥,太子李亨,忽然列步而出,拱手施礼道:“父皇,正如奏疏所言,安禄山领三镇起兵,十五万叛军直指黄河,河北局势已乱,儿臣自请,与右金吾大将军高仙芝一起率军赶往洛阳,阻敌于黄河北岸。”

“好!不愧是我李家人!”李隆基大喜。

太子李亨微微一震。

李俶也微微皱眉。

东宫本来想趁着机会,为国奋战驱敌,以坐稳太子之位,可不是给六叔送助攻的。

而杨国忠更是心中微震。

他揣摩皇帝心思打压太子,攻击安禄山,那是他身为宰相的职责。

可不是结好什么荣王的。

要知道,荣王和寿王都是武惠妃所生,而寿王的上一个王妃正是……

所以,杨国忠赶紧道:“荣王殿下太过意气用事了,老臣以为不然,我大唐太平盛世已久,百姓看见烽烟就金黄试错,四处逃难,臣以为现在主要是安抚百姓,况且现在河北有地方军守,洛阳稳若泰山。”

李婉语气澹澹:“既然如此,那不如请杨相国前往河北,安抚百姓。”

杨国忠忙道:“老臣乃是文官,岂能前往河北前线……”

“好了!”李隆基打断道:“朕意已决,安西节度使封常清兼任范阳、平卢节度使,防守洛阳,荣王李琬为元帅、右金吾大将军高仙芝为副元帅东征。”

高仙芝、封常清连忙挺身而出,和李婉一起躬身行礼:“臣等遵旨。”

他这个安排,很是恰到好处。

高仙芝出身西北诸军,和哥舒翰等人受玄宗义子王忠嗣提拔,和太子李亨关系不错。

而封常清史杨国忠提拔的人。

再加上李婉不属于任何派系。

这三方势力,互相制衡,军队就能控制得住,不会被太子全部拉拢过去。

到了这个时候,李隆基还想着制衡太子。

或许在他眼里,大唐名将辈出,对付一个胡儿安禄山,还不是手到擒来?

但是谁能想到,只过了一天,将士们还没出发呢,荣王李婉薨逝了。

不过不要紧,高仙芝和封常清才是帝国柱石,李隆基立刻派出监门将军宦官边令诚,监视诸军。

之所以安排边令诚,是因为这个宦官和高仙芝有仇。

有边令诚在,不怕这两人率兵回京和太子搅合。

高仙芝和封常清抓紧时间,开放库府,招募兵马,赶往洛阳。

此时,安禄山造反已经二十二天。

叛军在河北犹如入无人之境,他们趁着冬季,在灵昌以破船和杂草树木横断河流,一夜间黄河结冰如浮桥,十几万大军突入河南,只用了一天便攻克陈留。

不是叛军勇勐,而是唐军在中原繁华之地待久了,早就不晓征战,是以一触即溃。

安禄山造反第二十九天,叛军攻克荥阳,抵达虎牢关,与封常清的军队相遇。

封常清也是当世名将,但他手下军队都是招募不到十天的市民,还没来得及进行军事训练,就被叛军的精锐骑兵一阵冲锋,立即大败。

封常清赶紧收拢败兵回洛阳上东门,又被打败,紧接着又在都亭驿、宣仁们被叛军打败,无力守卫洛阳,只能率残兵西逃。

造反第三十四天,安禄山率领大军攻占洛阳,兵锋所指洛阳周围城池纷纷投降。

当然,安禄山忌惮高仙芝和封常清的实力,知道他们现在退到关隘,持险而守zhi,不好攻取,便令大将崔乾佑领兵监视潼关,率兵席掠周边州县,他自己则谋划称帝。

老实说,高仙芝、封常清以刚刚招募的士兵对敌,打成这样虽然丢人,但情有可原。

可是消息传到长安,所有人都震惊了。

你封常清和高仙芝都是国之柱石,居然一个三战三败,都掉洛阳,一个连敌人面都没见,就退守潼关,实在是畏敌如虎。

军中名将,就这水平?

李隆基勃然大怒,对于高仙芝和封常清的上表陈述丝毫不看,反而轻信边令诚的谗言,以高仙芝“盗减军中粮草物资”、封常清动摇军心的罪行,将两人斩杀。

同时命令大臣们商议,选出新一任的大将守卫潼关。

东宫里面,李俶正在和太子李亨商议:‘父王,我准备举荐赋闲养病的哥舒翰,和我一起赶往潼关,抵挡叛军。另外,郭子仪李光弼两位朔方军大将也已经抵达长安,他们可以率军从山西出井陉关,进攻河北范阳老巢。’

李亨点头道:‘当年若非我的缘故,哥舒翰怎么会赋闲养病?你举荐他也是应该,只是兵战凶危,俶儿你何必轻身冒险。”

“为国效命……”

“王兄不能去!”谷雨在一旁插话!

李亨和李俶一起看向谷雨。

“倓儿,你有什么高见?”李亨问道。

李俶也投来询问的目光。

这两年来,谷雨虽然低调,但每次父子三人讨论时局,他都能切中时弊,所以两人也想听他的意见。

谷雨道:“军事是政治的延续,哥舒翰本来和我东宫交好,又和王兄肝胆相照,你二人联手去潼关,若是能击退叛军,皇爷爷会不会担心你们下一步会率军回京,来一场玄武门之变?”

“怎么可能?我们东宫对皇爷爷忠心耿耿……”

“皇爷爷曾一日斩杀三皇子,你忘了吗?”谷雨说道:“叛军都是多年征战沙场的精兵,而我军乃是刚刚招募,需要编练成军方可出战,封常清虽然三战三败,但是不屈不挠,每次都能收拢败兵作战,已经是名将风范了,可皇爷爷为何二话不说就地斩杀?你以为他只是因为封常清打了败仗吗?”

“若是你和哥舒翰将军去了潼关,兵马未曾训练好,皇爷爷便催促你们进兵,你们能违逆圣旨吗?”

“所以,你不去潼关,哥舒翰尚有取胜的可能,你若去了,我军必败,到时候潼关失守,安禄山可就直接兵进长安了。”

一席话说的李亨和李俶无言以对。

半响李亨道:“倓儿,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举荐哥舒翰去潼关,举荐郭子仪李光弼出兵山西,而我们东宫,父王和王兄,只做这些就足够了,再多了,皇爷爷的猜忌之心就会坏事。”

“另外。”谷雨站起来道:“为了以防万一,我想请父王同意,广平王府和建宁王府的女卷孩子,出武关去襄阳。从现在开始,父王多多联络陈玄礼。”

“陈玄礼?”李亨和李俶闻言,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