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西县笼罩在一片蒙蒙细雨当中,一辆伏尔加小轿车行驶在没有几辆车的大街上,向着县高中的方向行驶而去。
原西县的街道真不怎么好,到处坑坑洼洼,郭雪把车开得很慢,所以抵达高中校门口的时间已经过了三点了。
“小郭,我今天在县高中见我几个老同学,明天再回老家。”
“是,领导。”
说话间,伏特加已经抵达校门口,门卫大爷一看是伏特加小轿车,赶紧把校门打开了,此时学生都在上课,泥泞不堪的校园里倒是没有人走动。
谷雨正在考虑要不要直接去教室找金波时,却看见教师办公的窑洞出来几个人,正在朝他这边走来。
领头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秃顶男人,这个人谷雨当然认识,是校长张晓冰。
谷雨心里微微奇怪,我又不是负责教育系统的,对方肯定不知道我会来,怎么迎接的这么准时?
正奇怪间,对方一行人已经过来了,谷雨自然不能让老校长在雨里等着,便推门出来了。
张晓冰迎上几步,忙伸出手和谷雨握了握说:“领导您好,欢迎来检查工作,我是张晓冰,原西县县立高中的校长。”
谷雨澹澹一笑道:“张校长你怕是误会了,我只是来找人的。”
张晓冰的笑容都僵到脸上了:“你们……你们不是地区教育局的?”
谷雨笑着说:“不是,不好意思让你误会了,我是来找高二一班的金波的。”
不管你是来找谁的,坐着伏特加轿车的人,肯定是位高权重的大官,哪怕眼前这位年轻的过分,也不能怠慢了。
张晓冰也很快调整了过来,笑着说:“呵呵,没什么,那你在办公室等吧,这雨天也不能站在这,他们这会也没啥课,我让人去给你叫。”
几个人带着孙少平向校长办公室的窑洞走去,经过教导处门口时,看到有两个女学生正在雨中罚站。
这年头的教育惩罚措施很粗犷,各种体罚都有,不过在雨中罚站,是不是有点严重了。
谷雨正要开口,忽然脚步一顿。
这不是郝红梅吗?
他立刻脸色一沉:“张校长,这是怎么回事?”
张晓冰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他一个校长怎么会关心这种鸡毛蒜皮的事。
旁边一个男老师道:“这两个学生打架,我让她们先站在这里反省一下,等待处理结果。”
郝红梅会打架?
这怎么可能?
她是小地主婆,给她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打架啊。
而且她旁边那位实在是心宽体胖,郝红梅吃饱了撑得和她打架?
所以他指着两人,一脸不信:“她俩打架?”
那个男老师说:“不是的,是她们两个殴打另外一名女同学。”
谷雨问:“处理结果怎么样?”
那个老师说:“还没出来,不过按照学校规定要开除学籍。”
….谷雨皱着眉头说:“既然都要开除了,还让她们在雨中罚站干什么,如果她们生病了谁负责?”
“这个……这个……”这个男老师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谷雨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这群人,快步走到郝红梅身边,把身上的风衣脱下来给她披在身上。
郝红梅从早上就站在这里,此时已经全身湿透,她又冷又饿,眼前直发黑,不过这些她都还受得了,现在最怕的是被学校开除,如果真被开除了,她所向往的一切都就毁了。
郝红梅感觉有人在她身上披了件东西,她轻轻地抬起头,啊,是他,自己是在做梦吗?对了,一定又是在做梦,不过现在有个梦也好……
她看着谷雨笑了笑说:“你……来了……”
他刚要说话,郝红梅晃了晃身子,眼睛一翻向后倒去。
你这晕倒的挺及时嘛。
谷雨只好一把将郝红梅抱住,低声喊道:“红梅。”
旁边的王桂芳也吓坏了,喊道:“红梅!红梅!你怎么了?你可不能死呀!”
王桂芳这么一喊可把旁边的老师们给惊了,这怎么还闹出人命了?那个男老师吓得都坐到了地上。
谷雨对着郭雪喊:“开车,去医院!”
……
县人民医院的病房里,郝红梅打着吊针仍在昏迷,傍边的谷雨问刚检查完的医生:“她怎么样?”
医生道:“没啥大问题,只是长期营养不良加之受了点风寒才昏迷的,一会她就会醒的。”
郭雪走了进来说:“领导,学校的张校长想要见你。”
“让他在外面等着。”
谷雨把郝红梅的湿衣服拿到窗台上凉了起来,之后又把被子往上盖了一下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张晓冰一见孙少平出来忙说:“领导,我真不知道事情是咋回事,没想到会成这个样子,我有责任……”
谷雨摆了摆手说:“张校长,我不负责教育口,没资格管辖你,但是我认为你们当校长当老师的,任两个女学生在雨中站了一天吗?这起码的人道主义呢?”他又转过去问郭雪:“省里哪个领导管教育这块?”
郭雪说:“是革委会的吴主任。”
原来是吴斌啊,难怪原着当中有诗人去他家拜访聊天。
这种人最适合拿来做虎皮了。
“好,小郭,你明天给吴主任打电话,反映一下这里的情况,我有理由相信,原西县立高中教育战线被敌人占领了,他们草管人命……”
张晓冰听得腿都软了,这帽子扣得也太大了。
就这么一句话我成敌人了。
那就不是被判刑这么简单了。
他忙道:‘这位领导,误会,这真的是误会,这件事我一定会严肃处理,给您和郝红梅同学一个交代。’
谷雨没说话,就这么看着张校长。
旁边的人也都大气不敢喘一声。
许久,谷雨才道:“好,我相信张校长能处理好这些事,我明天看结果。这样,你先回去吧,随便请通知一下高二一班的金波同学,让他直接来找我。”
张晓冰这才放下心来,忙说:“您放心,我一定把话带到。”
谷雨再次进到病房时候郝红梅已经醒了,她看着进来的孙少平说:“我咋在这里,是不是做梦?”
谷雨笑着说:“才睡了一会就开始做梦了,美梦还是噩梦?”
郝红梅笑了笑说:“你咋回来了?”
谷雨说:“出差,经过学校准备看……看一下你。”
郝红梅苍白的脸上出现一丝红晕,她努力坐了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衣服不见了,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病号服。
“我衣服哩?”郝红梅忙问。
“你衣服湿透了,我就给你晾在窗台上了。”
郝红梅的脸红的更厉害了,低声说:“是……是你给我换的?”
美人脸红最好看了,谷雨笑着说:“这里是医院,当然是护士换的,你放心好了。”
郝红梅虽然松了一口气,心里却有一丝隐隐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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