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重阳的弟子从来不是迂腐不化之辈,刘处玄也觉得谷雨说的话大有道理,但他和马玉谦虚冲和不同,身为师长,被师侄当众如此抢白,这让他怒火冲天。
“你……你……这是狡辩!”
赵志敬一看师父吃瘪,当即挺身而出,对着谷雨喝道:“谷师弟,你对师长怎能如此无礼?”
谷雨瞥了一赵志敬一眼:“本门高手宗师在探讨至高武学,你滚一边去!”
“你……”赵志敬直接被憋住了。
若是别人对师父无礼,赵志敬肯定要上前动手,为师父教训对方,以维护玉阳子一脉的尊严。
但对方可是谷雨啊!
此人武功太高太强,连大破北斗大阵的郭靖都只能和他打成平手,四十九个赵志敬也不是对手,所以他虽然羊装恼怒,却是动也不动。
谷雨也不理会他,继续看向刘处玄:“重阳起全真,高视仍阔步。我们重阳祖师当年站得高看得远,不拘泥于一招一式,一门一派的武功心法招式,所以能打造出他全真派这个天下第一门派。”
“如今天下板荡,高手辈出,我们全真派要想继续做天下第一,就得兼容并蓄,海纳百川,这欧阳锋当年凭借蛤蟆功和重阳祖师华山论剑,成为中原五绝,又在第二次华山论剑夺得天下第一的称号,这蛤蟆功自然有可取之处。”
谷雨顿了顿,来回走了几步,又看向群道:‘我还是那句话,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我们把蛤蟆功研究透了,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把他融入全真派武功当中,这就是继承发扬全真派的最好方式。待我们将蛤蟆功的精要融会贯通,日后白驼山的高手再想在我们面前猖狂,那就是偷学全真武功,江湖之上人人得而诛之。’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刘处玄道:“刘师叔,弟子如此苦心孤诣,殚精竭虑,却被你这般指责,当真感到心冷啊!”
刘处玄将他侃侃而谈,说的有那么高大上,一时之间进无话可说,而且底气确实有所不足。
因为大家都知道,读书就得博览百家,练武就得吸取众长,如此才能有所成就。
故步自封,闭门造车,从来不可能取得了不起的成就。
但是道理是这个道理,谷雨说话这般不客气,这让刘处玄感到极不舒服,沉吟半响方道:“你练这蛤蟆功,为何不上报师长,而是自作主张?”
谷雨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刘处玄又道:“那欧阳锋和我们全真派有生死大仇,蛤蟆功更是邪门武功,我全真派的道士西行走江湖,除暴安良,不用全真剑法,而是像个大蛤蟆一样对敌,江湖同道会如何看我们?”
“师叔说话当真偏颇,我都说了取其精要,这蛤蟆功发功时蹲在地下,双手弯与肩齐,纯系以静制动,全身蓄劲涵势,蕴力不吐,只要敌人一施攻击,立时便有勐烈无比的劲道反击出来。从这一特点可以看出,蛤蟆功的精要在于气沉丹田,练通手三阳经和足三阳经,我若取其精华,当在这一点下功夫,遇敌时蕴力不吐,忽然发动雷霆一击,便可击败敌人,谁规定一定像一只大蛤蟆趴在地上了?”
说到这里,谷雨双腿一弯,收拳在手,忽然双足一蹬,整个人如一个大弹弓一般,勐地纵越出去,一拳击在一棵大树之上。
“轰”的一声巨响,大树的上半截平平飞出,轰隆一响,摔在两丈之外,地下只留了四尺来长的半截树干,切断处甚是平整。
群道见状喝采惊呼之声,此伏彼起,良久不绝。
杨过看到师父一拳断树,比当初看他和郭伯父比武还要震撼,不由得目驰心炫,神而往之。
谷雨看向刘处玄,接着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我们西区的是欧阳锋的武功,鄙弃欧阳锋的狠毒,将白驼山的武功化为我全真派武功,让我全真派永为玄门正宗,难道不好吗?”
刘处玄一张脸被憋得一阵红一阵白,他想找的训斥借口还没说出来,就被谷雨给堵回来了,这让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说也不是,闭口不言也不是。
沉吟半响,所幸一甩袖子,扭头走了。
他一走,玉阳子门下众弟子,赵志敬、崔志方等人赶紧跟着走了。
其他道士也要散开,谷雨忽然开口朗声道:“长真子谭师叔门下众师兄!”
此言一出,声若雷鸣,整个重阳宫门下弟子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谭处端虽然已死,他的徒子徒孙仍是极盛。马玉、丘处机等怜念他早死,对他的门人加意指点,是以每年大较,谭氏门人倒也不输于其余六子的弟子。
吃食听到谷雨呼喊,纷纷站住了脚步。
“当初重阳祖师刚去世,欧阳锋就想抢夺《九阴真经》,所幸被祖师击败逃遁,后来在临安,七位师长以天罡北斗阵和东邪黄药师对敌,那欧阳锋趁机袭击,杀了谭师叔,这是我派和白驼山一脉的死仇,这蛤蟆功已经被我精研,小有所得,我想与诸位师兄多多切磋探讨,将来若有机会与白驼山一脉对敌,也能做到胸有成竹,克敌制胜。”
他这话实在是大公无私,正气浩然,谭门弟子互相对视一眼,一起执礼道:“多谢谷师弟。”
谷雨回礼道:“好说,待过年后,咱们一起探讨。”
看着众道士各自离开,谷雨这才微微一笑,带着杨过离开。
一回到房间,杨过立刻噗通一声跪倒:“师父,我是不是闯祸了?”
毕竟这蛤蟆功是他从欧阳锋那里学来的,先是在桃花岛打伤了武敦儒,如今又在终南山打伤了鹿清笃,虽然那欧阳锋是自己干爹,可杨过也知道这套武功一旦施展出来就会惹人厌恶。
他本来以为此次必定受到惩罚,却没想到谷雨一上来就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还和主持大较的师叔刘处玄争吵,这让杨过钦佩爱戴的同时,又生出愧疚之心。
杨过是个叛逆的孩子,若是刚才谷雨对他厉声呵斥,他肯定心有不服,他敬重师父,只会去折腾赵志敬门下,不知道又闯出什么祸端来。
谷雨笑了笑:“过儿,那西毒欧阳锋位列中原五绝,和东邪南帝北丐持平,仅次于中神通重阳祖师,他的武功自然是上乘功夫,你机缘巧合得授蛤蟆功精要,只要刻苦修炼,一辈子享受不尽,这是你的大机缘,但这里毕竟是终南山全真宫,一旦施展自然遭人嫉恨,所以今后你要小心为上。别动不动争强好胜。”
“是,师父,徒儿记住了。”杨过只觉得师父对他太好了,说完这话,重重磕头。
“行啊,我大话已经说出去了,你还不赶快把蛤蟆功的精要告诉我,我还得和谭师叔门下弟子切磋探讨呢。”
杨过愣了愣道:‘师父刚才施展的不是蛤蟆功吗?’
“当然不是,不过是模彷蛤蟆功而已,使出来看着像,但是一谈论运转法门,就会露馅。”
杨过点点头,虽然心里敬重欧阳锋,但毕竟年幼,江湖经验和见识几近于无,敬重爱戴的师父发话,心里也没有敝帚自珍的想法,当即将蛤蟆功的心法和运转法门一一说了。
谷雨记住之后,日夜琢磨修练,他有乔峰武学天赋,自然一学就会,一会就精,年后和谭门子弟探讨切磋的时候,俨然苦练多时的水准,众人也就没把杨过练**蟆功的事情放在心上。
毕竟人家谷雨武学天赋高,能将高人的武功琢磨出来,这是何等的本事?
大家羡慕嫉妒还来不及呢,那还关注一个十三四岁的孩童?
过了一段时间,马玉和丘处机、王处一等人回到山上,分别听了刘处玄和谷雨的述说,有谷雨“嘴遁技能2.2”在手,他们自然觉得谷雨说的大有道理,便让谷雨献上“蛤蟆功精要”,细细研究琢磨之后,一一传授给门下弟子。
不知不觉间,谷雨和古墓传人琴声相和已经一年,他听出小龙女的琴音中个人情愫越来越多,便知火候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