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河身后的小木屋共有三间,但却无有门户,被谷雨一脚踢穿之后,方才算是有了一个门洞。
谷雨进了木屋之后,外面许多观望之人有的心中好奇,不知这屋内到底有何奥妙,使得苏星河如此郑重,只有破的了珍珑棋局之人才允许进入。但好奇之人虽多,却也没几个人想过去瞅瞅。
走进木屋,这是一间空空荡荡、一无所有的房子,谷雨也不停步,伸手往对面板壁上一推,喀喇喇一响,那板壁已日久腐朽,当即破了一洞。
只见里面又是一间空空荡荡的房间,却有一个人坐在半空,这人身上有一条黑色绳子缚着,那绳子另一端连在横梁之上,将他身子悬空吊起。
只见他长须三尺,没一根斑白,脸如冠玉,更无半丝皱纹,年纪显然已经不小。
自然是逍遥派的掌门无崖子了。
此人当年被丁春秋和李秋水联手击垮,身受重伤,再难复原,只能吊在半空,才能维持风度。
估计一落在地,就会像一摊泥一样吧。
谷雨笑道:“无崖子前辈,晚辈久仰了。”
无崖子看着谷雨,顿时露出笑容:“好一个英风锐气,俊美潇洒的少年。”
谷雨哈哈一笑:“老前辈神采飞扬、风度闲雅,视之令人心折。”
无崖子将他气度不凡,心中更喜,问道:“敢问尊客贵姓高名?”
“晚辈谷雨。”
“哦。”无崖子微微一怔:“原来是皇城司指挥使谷雨谷大人,你杀了丁春秋那个孽徒,老朽感激不尽,本来让小徒邀你上山,便是与你一叙,没想到你竟真的来了,实在是有缘,有缘!”
谷雨笑道:“适逢其会而已。”
无崖子道:“适逢其会也是缘分,谷大人,外面的珍珑棋局可是你破的么?”
谷雨笑道:“不错,我用了三种方案破了你的珍珑棋局,说到这里,你可是无崖子?”
无崖子点头道:“没错,我便是无崖子,也是苏星河与丁春秋的师父。我虽诈死隐居,但想必瞒不过你。”
谷雨笑道:“没错,不过这是你们门派自己的事情,旁人也懒得管,我只是好奇,你落到这般模样,到底是丁春秋的责任大点呢,还是你的责任大?”
无崖子沉默片刻,往事涌上心头,最终摇头道:“冤孽!冤孽!”
他先是和大师姐天山童姥两情相悦,结果天山童姥在二十六岁那年想逆练神功,解决身体长大问题,结果练功紧要关头,被李秋水破坏,以至于走火入魔,身材永不长大。
这几乎算是死仇了。
结果无崖子转身和害师姐的凶手李秋水双宿双飞了。
一次渣男也就罢了,结果无量山隐居期间,他又迷恋上那座玉像,对刚生了孩子的李秋水爱理不理,当了第二次渣男,甚至离开妻女。
后来知道李秋水和徒弟丁春秋勾搭,他又想起自己是丈夫了,要杀人泄愤。
李秋水不得已之下,联合丁春秋重伤无崖子,将他推下山崖。
于是在以后的三十年,无崖子只能像个活死人一样,用一根绳子吊在半空。
老实说,这人生悲剧,基本是他无崖子自己造的。
叹气之后,无崖子又道:“这珍珑棋局乃是我花费多年心血所创,不知谷大人是如何破解开来的?”
谷雨见他相询,便将直接三路破解之法一一告知了无崖子,无崖子听了之后,良久不语,忽然笑道:“很好!”
他道:“谷大人,你天资之高,举世难寻,你能收拾丁春秋如收拾木偶,可见你武功方面已经是天下无敌,我自衬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你,但我当年在无量山附近曾经建有一处享清福之地,那里有我收藏的百家武学典籍,你若是有兴趣,可以前去一观。我尚有两位师姐存世,他们所在之地,乃是我逍遥派祖师证道之地,里面医卜星象诸般杂学都有记载,我当时遍阅典籍,获益良多。杨大侠若是有暇,不妨前去观摩一番,想来对你应当有所帮助。”
谷雨点头道:“好说。”随即问道:“我有一个朋友,不过十八岁,享受世间最好的待遇,却自小腹泻和便秘并存,久治不愈,且腹痛之处常有变化,如今已经成为一族之长,因为家务操劳和不节制,咳嗽频繁,倦怠不快,若是想要医治,该用何等手段?”
无崖子思虑片刻,叹道:“此人体弱,极易得病,且人体之中有肉眼看不见的微小害虫,当是肠内感染这种害虫,导致腹泻和便秘交替出现。”
“先生是医学大家,向来就是如此,此人可有解决方案?”
无崖子想了想:“一来给他疏通经脉,让他体格健壮,二来多服用人参,三来服用药物。”
“什么药?”
“大理无量山莽牯朱蛤,昆仑山冰蚕,以及天山缥缈峰金蛇,这三种既是天下至毒之物,又是至良之药物,无论哪种毒物,只要碾碎提炼,放置三年之后,让病人服用,必能药到病除。”
谷雨闻言点头,眼中露出佩服之色,点头道:“多谢前辈赐教,听君一句话,胜读十年书,若论医术,在只怕扁鹊华佗,也不如你!”
无崖子笑道:“我不过是拾人牙慧,只是从先贤典籍的医药手札中看到过此等医治手段罢了!怎么比得上先贤事必躬亲。”
他笑道:“我逍遥一脉源远流长,我派祖师在秦汉之交便已经创出本派,留下镇派典籍,之后又有诸多门人增补添加,使得派中武功杂学数不胜数,少林寺虽然立寺久远,但与我逍遥派相比,还差了几分底蕴。”
谷雨道:“难怪贵派百艺精通,还有各种匪夷所思的神奇武功。”
zhiho无崖子笑了笑,将手中的指环解下来,双手拿着,郑重说道:“说到这一步,老朽还有个请求。”
谷雨眉毛一扬:“你让我接管逍遥派?”
“正是。”无崖子点头:“我虽是本派掌门,却上愧对师尊,下歉疚弟子,中不能结好师姐师妹,实在是无颜去见列祖列宗,如今我大限将至,所虑者便是门派传承。”
“听闻你杀了丁春秋之后,我便让星河向你发来请帖,一心想和你畅谈,请你屈就入我门派,接管掌门之位,没想到你居然连这珍珑棋局也破了,还连破了三次,逍遥派掌门,非你莫属,谷大人,谷先生,还望万勿推辞啊。”
说到这里,无崖子已经语带哽咽。
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无崖子浪了一辈子,瞑目之前只想给逍遥派找个合适的掌门人。
谷雨没伸手,沉思片刻道:“我以什么身份入你门派?”
无崖子道:“谷先生武功高明,自出一体,非同小可,即是老夫,也不敢做你师父。唯有替先师收你为弟子,你是我的师弟,整个逍遥派当中,只有大师姐天山童姥,老夫和那李秋水和你同辈。”
谷雨笑道:“既然如此,我接了指环,你也不用传我内功了吧?”
无崖子道:“你功力通玄,犹在我上,我既不能化你内力,自然不能将内功相赠。”
“既然如此,那我便接了你这掌门之位、”
说着,谷雨接过七宝指环,戴在手上,从无崖子微微拱手,转身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