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圣旨下了,折可适等人虽然满头问号,却也无话可说。
谷雨是以举人身份挟策投军的,在西北可谓是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根本不用怎么收拾便能随车而行。
而这位杨公公对待谷雨十分热情,主动邀请谷雨上车,一起畅聊。
谷雨也想知道系统怎么给他打通的赴京门路,所以用了嘴遁术和他聊天。
“杨公公,没想到下官还能与你同车进京,正是三生有缘啊。”
“谷提举客气了。”杨成笑了笑,看着谷雨的眼神充满了欣赏:“当日在一线谷相见,咱家就觉得谷提举年少有为,勿需客气。如今咱家已经被太皇太后提拔为勾当皇城司公事,以后一个衙门任职了,无须客气。”
谷雨知道皇城司是宋朝的情报机构,类似于明朝的东西两厂,顶头管事的都是太监,
置勾当皇城司公事元丰六年定为十员。以武臣武功大夫以上及内侍都知、押班充任,
杨成是李宪门人,和童贯一样,现在还处于蛰伏期,能有一个皇城司公事的职务,已经算不错了,所以谷雨忙道:“恭喜公公,贺喜公公,以后下官就和公公一个大锅抡马勺,深感荣幸,下官只是举人出身,若有不懂冲撞之处,还望公公海涵。”
“哈哈哈,谷提举一表人才,又兼文武双全,上马杀敌寇,下马写文章,进了皇城司,一定能够得到重用,甚好,甚好!”
谷雨谦虚道:“大人过誉了,下官只是一介举人,能为中书舍人,皇城司提举,已是惶恐,岂敢再有奢望?”
杨成笑道:“英雄不怕出身低,何况......你这个中书舍人不过是个闲职,皇城司提举却是太皇太后钦点,如今是太皇太后垂帘听政,他日晋见,赐你同进士出身,以后不可再以举人自称了”。
谷雨更疑惑了,进京倒也罢了,不过杀了一个敌酋,还能劳当朝一把手接见?
我的系统这么给力?
祁同伟要是有这系统,那不早成了中央大员了?
“公公,下官愚昧,尚不知......下官当年进士不第,所以挟策西游,侥幸立下微功,也已经被提拔为补三班奉职,何以突然上达天听,竟然得以进京呢?”
杨成听了哈哈大笑,乐不可支地拍手道:“上达天听?岂止是上达天听?你虽身在西北,但你可知如今兵部、工部、三司衙门、内官衙门、御史台、枢密院正在转着圈儿地打架,半个东京城的官儿都被绕进去了,全因你谷提举而起?”
谷雨听了大吃一惊,失声道:“什么?!”
杨成笑吟吟地解释了一番。
原来西夏袭大宋环庆路,各路大军均有斩获,唯独洪德堡徐禧一路损兵折将,导致数千将士阵亡,监军御使叶大人也被乱军踩死。三法司奉圣谕给徐禧量刑定罪,不料徐禧被递解进京后,却将轻敌冒进之罪一概推到监军叶大人和杨成身上。
徐禧是枢密院荐举的将领,目的是为了制衡当地西军,若是徐禧被治罪,他们自然难逃用人不明的指责,所以枢密院力保徐禧,指责监军不明军事、胡乱干涉,这一来御史台那班御使和内官衙门不免起了同仇敌忾之心,与枢密院互相攻吁不休。
内官司衙门不过是一群太监,除了派遣监军叽叽喳喳之外,于军事上原本就没甚么主意,可是杨成却拿着谷雨写给徐禧那封信回来。
这杨成虽然出身李宪门下,但军事造诣不怎么样,不过他有一个好友叫做童贯,乃是李宪真正传人,颇有几分军事造诣,见了谷雨这信奉为至宝,立即鼓动内官司参劾枢密院,指责军中兵士战力不强、斥候能力低下、枢密院统兵无方才是致败之由。
可是枢密院是负责调兵任将的,日常招兵确是由兵部负责,如此一来,本来与其毫不相关的兵部便被如释重负的枢密院给搅了进来,四个衙门开始走马灯般打起了罗圈架。
听了杨成的描述,谷雨又好气又好笑。
原来踢皮球这事,古来有之。
不过这和工部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谷雨便随口问道。
杨成摆摆手道:“不相干,原本不相干,不过你那信中曾提及弓箭当以精良为要,杜甫有诗云,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么,指出大力发展远程武器对今后战事的重要作用,结果知制诰大苏学士看到之后大以为然。”
“大苏学士?那不就是苏东坡先生吗?”谷雨插口道。..
“是啊,大苏学士深受太皇太后信重,他看了书信之后,文人气发作,给太皇太后上了个洋洋洒洒的万言书,大谈强兵之道,认为应该改良火器、改造火药箭。据咱家好友童公公看来,这奏陈的内容倒也切中时弊,只是时候选的有些不合时宜。”
谷雨笑了笑道:“传言大苏学士就曾自嘲,他满肚子的不合时宜。”
“可不是嘛!”杨成道:“这一来工部生怕这些衙门推来推去,却把兵败的责任推在他们身上,便向太皇太后大诉苦水,什么银两拨付不足,兵员素质低下,精良武器制作不易......”
杨成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甚为有趣地道:“嗯......咱家出发的时候,工部的折子刚刚递进大内,估计主管钱粮的户部早就上折子抗辩了。”
谷雨听得啼笑皆非,说道:“连大苏学士都被牵扯进来了,下官真是……真是……那封信不写也罢。”
开玩笑,你不写那封信,咱家怎么从这场旋涡脱身。
所以杨成笑道:“官场嘛,推诿抢功,历来如此,只是这一来可成全了你,如今整个东京汴梁皆知你的大名,连官家都听说了,索了你的贴子去,看后便向太皇太后伸手要人,要你进京了,呵呵呵......”。
听了杨成说的内容,谷雨彻底无语了。
系统确实给力,连太皇太后、苏东坡等人都牵扯到了,自己还未进京,名声就传到了。
众目睽睽,众失之的,我还怎么修练神功?
等等,不对劲。
朝廷上的这一群文臣,都是身经百战之人,怎么会轻易陷入打罗圈架的旋涡里?
此时官家年幼,太皇太后高氏临朝听证,重用司马光、文彦博为首的旧党,不断打击新党。
想想环庆路经略使章质夫的身份,他是新党领袖知枢密院事章惇的堂弟,偏偏打赢了这次防御战。
旧党只能在一线谷失利上找茬,新党便在这上面反击。
一切的一切,都是神仙打架,谷雨受惠而已。
明白了这一点,谷雨心里边有了底。
进京之后,别的不说,抱紧太皇太后的大腿,对官家保持最高的尊重。
谷雨在大学里曾阅览群书,知道宋朝有个武备库,还有个御拳馆。
他完全可以在这两处学习内功入门的修炼法门啊。
想到这里,谷雨长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