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环视周围,跃上一棵大树,向西夏军阵后瞧去,只见一面面宋军军旗飘扬,箭如骤雨,西夏铁鹞子纷纷落马。
军旗阵阵,有写着“章”字,也有写着“种”字、“姚”字、“郭”字。
谷雨当即恍然大悟:“原来是经略使章质夫章大人率领其他各路大军来了,瞧那阵势要把梁太后留下啊。”
谷雨知道这个“章”是指环庆路经略使章质夫,“种”指的是名将种鄂,“姚”指的是名将姚古,而“郭”则是名将郭成。
这些人都是章质夫提拔出来的西军名将,哥哥悍勇非常,本来他们驻守各路,如今一起杀出,大有歼灭西夏主力的决心。
谷雨下树之后给大家说了救兵出现,众将士顿时军心大震,一个团练打扮的将军说道:“谷兄弟,末将乃徐将军麾下团练使高永亨,咱们快冲杀过去,这时正是破敌的良机。”
谷雨摇摇头道:“高将军说的有理,但我们人马太少,就算是冲击敌军后阵,也是力所不及,还是待铁鹞子溃败之后,我们再出击为好。”
高永亨一想也是,也就不在说话。
此时徐禧等人也推到了鹰愁峡一带,他们上了山顶姚望,看救兵已至,顿时后悔不已。
若是我们不急着走,趁机冲击敌阵,说不定能反败为胜,还能取得一分战功。
但现在看麾下将士各个精疲力尽,哪有力气再战?
……
因为此战能重创宋军主力,挽回梁太后及及可危的政治声望,所以梁太后亲临前线指挥作战,是以宋军杀出山谷之后,她命令铁鹞子出阵,就是想全歼这股宋军。
哪知道忽然间听到号角呜呜吹动。四下里杀声震天,远处一排宋兵势若奔雷般冲将过来。
西夏铁鹞子虽然冲击力强,但装备厚重,机动性太差,结果外围的队伍一溃,中间你推我挤,乱成一团。
梁太后急忙发动旗语,命令手下将军喝令约束,但阵势已乱,士无斗志,不到半个时辰,大军已被冲得土崩瓦解,大股逃散,小股歼灭。
梁太后见状不妙,急忙换了一身衣服,丢弃凤撵侍者,只带着几十个精锐护卫沿小路而而逃。
因为铁鹞子战斗力太强,大多数逃出升天,宋军只斩得首级千余,扣除宋军徐禧部的损失,“除亡失与所获准折,计获首级三百二十一级”,史称“洪德堡之战”。
同时,宋军缴获马六百余匹、驼九百余匹。驼多于马,另外,缴获监军已下铜印二十四枚及梁太后凤撵、衣服、龙牌等,也证明宋军的确冲击了敌军的指挥中枢。
但宋军损失也是不小,徐禧部中了敌人诱敌深入的计策,损失三千兵卒,另外三百辆战车、八百匹战马全丢在了一线谷。
若非军中勇士谷雨奋战,再加上章质夫把握战机,率其余各路大军围捕梁太后,无意中救了徐禧大军,说不定徐禧所部要全军覆没。
此战完美体现了环庆路经略使对于宋夏战争“弹性防御”的战略,但朝廷派来负责制衡西军的徐禧却知道,自已的仕途是暗澹无光了,老老实实等着听参吧。
谷雨回来后曾将自已了解的一些加强兵员素质及基层军官协调性管理运用的知识写下来送与折可适和徐禧。
在谷雨看来,后世游击队那种灵活作战的战术,能有效弥补目前这种重将不重兵,两军相接,全恃将勇,将勇则兵亦如雄狮,无将则士兵百万亦化散沙的问题。
折可适看了当然大声叫好,徐禧也澹澹的说了一声谢。
但谷雨离开之后,两位将军都不屑一顾。
折可适只是把谷雨当做护卫勇士之类的人才,所以把这封书信放进书架里,而徐禧这冷笑着掷于桉下。
一介书生,连进士都不曾中,会些三脚猫的功夫,不好好的历练一番,能与军事有什么见解?
倒是那位杨成杨公公,悄悄地又将书信捡起来揣在了自已怀中,现在任何一点对徐禧不利的东西,都是他逃脱责任,诿过于人的证据。
杨成是大太监李宪的门人出身,深通朝廷宫闱手段,写出了一份高水平的奏折快马飞报东京汴梁:洪德堡之战之所以未能克竟全功,我军之所以在一线谷损失惨重、皆因徐禧跋扈独行、贪功冒进,致为鞑虏所趁。
谷雨也在战后正式加入折家军,补三班奉职,可在折可适帐下行走。
谷雨加入折家军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向通晓内功之人请教。
折家世居府州,根深蒂固,“内屏中国,外攘夷狄”,家族英才世代辈出,络绎不绝,折可适乃是当今家主折克行从子,身为洪德堡守军主帅,看似英武不凡,但在折家之中算不得出挑的。
不过就算如此,折可适身边也有几个武功高强之人,除了红拳宗师之外,还有两个内家好手,却是神木派的好手。
这神木派虽然名声不显,但属于少林分支,内功心法是乃是正宗的少林派内功心法。
谷雨也不求高深内功,只求一些呼吸吐纳功夫,是以每日酒肉相陪,加上嘴遁1.4的配合,半个月后,便得到了一份正宗的神木派入门内功心法。
虽然获得这份内功心法,但谷雨并没有着急苦练,而是牢牢记住,细细琢磨。
结果两个月后,他正随折可适巡视军营,忽然有士兵来报:“将军,有京城公文来传。指定您立刻到中军大营听令。”
折可适大为奇怪,他出身折家,在东京开封却没什么经营,这一次洪德堡之战,他表现中规中矩,好不显眼,为何京中有公文传来,还指定要他亲往?
不过相关规矩确实如此,他便点头道:“好,马上去!”
说罢他带着众人来到中军大营,却见大营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两旁各有八匹神骏的战马,马上端坐的骑士顶盔挂甲,十分威武。
这分明是东京中央禁军的造型。
样子货。
待折可适率众人赶到,马车轿帘儿一掀,里边哈着腰走出一人,脸庞尖瘦,一身宫中宦官的打扮。
折可适失声道:“杨公公?”
那人正是监军杨公公,一个月前回京述职。
他下了马车,笑容可掬地道:“折将军,咱家和你还真是有缘,这不......才一个多月的功夫,咱们又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吧,可看他样子,并不像回来继续当监军的样子,折可适把杨成让进大帐,一时还摸不清他的来意。
十六名武士步入大厅立于两侧,手按腰刀目不斜视,杨成走到大帐正中,回过身来清咳一声,高声道:“洪德堡都监、皇城使折可适、三班奉职谷雨,接旨!”
于是众人按照礼仪跪下听宣。
只听杨成念到:“门下,制曰:朕自即位以来,用仁义以治天下,公赏罚以定干戈,求贤未尝少怠,爱民如恐不及,遐迩赤子,咸知朕心……”
杨成念得摇头晃脑、抑扬顿挫,谷雨只觉得如老太婆扯裹脚布,又臭又长,好半晌,才听杨成念到正题:“......是故民者,国之主也,天子代民而有天下,为君者,讲信修睦,选贤与能。闻洪德堡都监折可适,战贼有功,拔为环庆兵马都监、宁州知州。补三班奉职谷雨,英武风锐,既贤且能,甚善。朕意,宣谷雨进京,任中书舍人,皇城司提举,闻诏即刻进京,不得延误。钦此。元右三年年九月。”
听完圣旨,谷雨长吸一口气。
好家伙,我做了什么,从一个边境小兵,一跃成为天子眼前官员?
这是系统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