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天皇居发生猛烈爆炸！目测是叛军的120毫米榴弹炮炮击造成的，毁伤情况暂不明确。”二郎顾不得失礼，猛的冲进了寺内的办公室。
“炮击？前线战事如何？”寺内颇为意外的问道。
本来这批叛军在他看来已经没有了利用的必要，从他们停下来开始，就被寺内放弃了。
如果不是寺内需要留着这些人吸引目光，养寇自重，好有借口将人调进京都，寺内不会在为这些人遮掩，他们也早就该失败了。
即便如此，随着日军兵力越来越多，他们失败也只是迟早的事，这时候他们却做出了寺内希望他们做的事。
“前线叛军发起了一轮夜袭攻势，突破了一道防线，但是叛军人力稀少，后勤断绝，后继无力，已经被包围起来。”二郎微微低头，他也想不明白叛军的操作。
“可惜，天皇陛下已经转移了。”寺内摇摇头，胸中暗自叹息。
“派人去查看一下损伤情况，打电话给陛下，我要知道陛下是否安全，他所在的位置是否安全！”寺内的声音十分柔和，但是盯着二郎的眼神十分严肃。
“哈依！”二郎看了一眼寺内的眼睛，深邃的像能吸收他的灵魂一样，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将天皇居遭遇袭击的事通报第一第二师团，要求他们务必全力以赴，尽快解决叛乱，然后就地等候处理。”寺内想了想，这是个解决第一师团和第二师团阻碍的好机会。
可惜，早知道事情向这个方向发展，寺内就不会让第四师团前来了。
“哈依！”
……
轰隆隆……
炮弹在牟田新之助不远处炸响，各种火炮的炮弹，75毫米山野炮，105毫米野战炮，120毫米榴弹炮，150到155毫米重型火炮，繁杂的炮弹落到他们周边。
自从天皇居被炮击后，首相及各位大臣的催促，让日本第一师团和第二师团失去了最后束缚，动用一切火力，向叛军防线发起炮击。
本就只能苦苦抵挡的牟田新之助在围剿军队的绝对优势火力下，军队开始溃散。
“浅口山田到底干了什么，为什么第一师团和第二师团的炮兵也在进攻我们？！”
“收拢溃兵，向后撤退，向浅口山田请求火力支援，掩护我们撤退。”
“还有，通知野中部队，向后撤退，快！”
牟田新之助也算有情有义，退走都不忘了叫上野中，其实此时他不叫更好，野中会帮他们分担不少压力。
“哈依！”
也许是为了泄愤，也许是为了确保洗刷耻辱，第一师团和第二师团的炮兵火力全开，进行了持续半小时的炮击。
这可是进攻城市，还是自己城市，进攻者还是以节俭著称的日本军队，此情此景，实在是难以言状。
半小时后，月亮高挂在空中，给饱受摧残的城市提供了微弱的照明。
“嗬嗬……咳咳咳！呸！”牟田新之助从一堆沙土中钻了出来，整理了一下沙土，回想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我正带着士兵撤退，退到这儿时，突然遭遇了大规模无差别炮击，密集的大爆炸，应该是被敌人发现了，使用了大口径重炮。”
“炮击之下，士兵伤亡惨重，不计后果的无差别炮击让他们非死即伤，然后就溃散了。”
“而我，也被炮弹扬起的泥土所掩埋，索性埋的并不深，不然……”
牟田新之助后怕的摇了摇头，将杂七杂八的思域摔了出去，观察着周围。
今天的月光并不是很好，不仅自己的光芒不强烈，天上还有一朵朵云彩，时不时的带来一片黑暗，但是燃烧的房屋补充了部分光源。
看了看周遭，附近几百米已经被炮击搞的面目全非了，房屋倒塌，随处可见燃烧着的木头等建材。
地上是各种残肢断臂，运气好的能保留一具完整尸体的都不多，运气不好的，自己的一部分甚至全部都已经被炮弹炸成了血雾。
至于士兵，那更是一个都没有了。
“败了，失败了，咳咳咳！！！”牟田新之助无助的看着周围，没有一个还在活动的。
死了的人可能都在这里，至于活着的人？很明显已经跑光了。
“哈！我也快了……”牟田新之助找了一块木头，坐了下来。
牟田新之助看着月亮，低声吟唱起故乡的小曲。
“咳咳咳……噗！”牟田新之助吐了口血，感受着腹中和胸腔内的疼痛。
他知道，这是被炮击产生的冲击波冲伤了内脏，他不清楚具体伤情，但是他知道，他一定在内出血。
内脏受伤，不能及时就医的话，等大规模内出血，甚至出血凝固，就是神仙难救了。
他感受到了力气正在逐渐流失，应该是撑不了太久了。
“浅口山田，你到底干了什么？！竟然让他们这么激动……”牟田新之助看着月亮，喃喃自语到。
“真后悔呀！清君侧，清君侧，最重要的是清君呀！而我们却天真的等待着天皇出来主持公道。”
“底层过得是什么日子，我不知道吗？天皇会不知道吗？退一万步说，天皇，真的能忍受军队大规模叛变吗？”
牟田新之助又咳嗽了两下，吐了好几口血。
“天皇就是在养蛊，青年军官刺杀温和立宪派大臣能从轻发落，迟早有一天，这些军官会刺杀更多人！”
踏踏踏踏……
几十个士兵冲上了这一片废墟，拿着手电筒和火把，小心的搜索着。
牟田新之助靠的比较远，没有被第一时间发现。
他倒是发现了这些追兵，但是他现在连站起来跑两步都已经做不到了，更别说其他的。
“呼~不甘心呀~~”牟田新之助掏出左轮手枪，检查了一下子弹。
弹巢内还有三颗，调整了一下位置，将击锤拉到代击发位置，然后顶在自己脑袋上。
牟田新之助强忍着胸口的疼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压抑的语气大声嘶吼:
“大日本帝国~！~！~！”
吸~
“半载！！！”
砰！
枪声响起，整个过程只持续了三四秒钟，以至于正在搜索的士兵还没来得及趴下寻找掩体，牟田新之助已经完成了自尽。
但是这些人并不知道牟田新之助已经死了，他们还是完成了趴下，寻找掩体，战术转移等一系列动作。
直到搞到一半，也没有等到叛军的攻击，带头进攻的小队长才觉得不对劲。
“什么情况？”
“枪声，手枪的声音，为什么只有一枪，敌人在哪里？”
“有没有人受伤？子弹从哪里来的？”
“谨慎搜索，小心遇到装死的士兵……”
这些士兵忙碌起来，小心翼翼的搜索着，直到半小时后，一个举着火把的士兵才发现坐在破木头后面的牟田新之助。
大尉，在叛军序列中已经是大官了，大于这个等级的官员，都是被迫一起发动的。
“第二师团，牟田新之助大尉，叛乱主要领导者之一，死不足惜，就这样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不一会儿，大队长跑了过来，确认了牟田新之助的身份，狠狠的踢了一脚。
“注意了，叛军逆贼炮击了皇居，给第一师团带来了奇耻大辱，此次战斗，不需要任何俘虏，叛军需要用他们的鲜血来赎罪！”
“传令兵，上报联队长，叛军主要指挥官之一，牟田新之助已经伏诛！”
“其余人，继续按原计划前进，明天日出之前，我要看到大队全体已经占领叛军所以阵地，叛军所有军官，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出发！”
大队长大手一挥，继续向着前方摸去。
也就是黑夜，士兵无法快速准确的统计战场情况，不然大队长会发现，这里已经消灭了四分之一左右的叛军。
要是他知道，现在就是光明正大的行军了。
…………
这天晚上，日本第一师团和第二师团不顾夜色发起了总攻夜袭，在经历大规模炮击后，大型阵地战基本结束，日本陆军第一、第二师团完胜。
但是零星的战斗一直持续到天明，接近中午才完全结束。
天亮之后，野中、浅口山田等人的尸体被发现并确认，叛乱被确认消灭。
之后，第一师团和第二师团被要求，就地驻扎，停止活动。
第一师团和第二师团的士兵虽然有些委屈，但是也能理解，毕竟叛变者出现在他们之中。
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接替他们位置的不是远道而来的第四师团，而是从东京而来的地方防御部队和各种民兵部队。
这倒是让第一师团惊喜了一会儿，第一师团是从东京都地区招募人手训练而成的，这些人来自东京地区，怎么说这也算半个自己人了。
……
“大人，比想象中顺利很多，一郎已经接手了京都防御体系，第一、第二师团已经封存重武器，等待处理了。”二郎低着头，不敢看那个气势越来越强的老头。
“说到底，这些人只是民兵，让第四师团去看守他们，没有我的命令或天皇御令，不得擅自行动。”
“另外，找到育人皇太子了吗？”
寺内悠闲的喝着茶，浅口山田炮击皇居后，大局已定，他丝毫不担心。
“目前还没有。”二郎几乎已经弯下了腰。
“快去找……通报京都，叛乱已经解决，目前正在搜索参与分子，政府会尽快恢复秩序。”
“哈依！”二郎直接鞠躬。
…………
第二日中午，广播播报了叛军已经被平定，不日即将恢复秩序的消息。
消息一出，所有人都在大声叫好。
“就应该给这些无法无天的人一点颜色看看。”
“他们应该以死谢罪！”
“没错，竟然敢炮击皇居，简直罪无可恕！”
“必须严惩，绝对不能再像曾经一样从轻发落！不然这种事还会发生。”
“可是，曾经从轻发落，好像是天皇陛下的意思……”
“胡说！天皇陛下的头……身体……总之，你们知道的。”
“那是什么意思？是谁下令从轻发落的？”
“应该是皇太子殿下吧？听说平时皇太子殿下就在代替天皇听取大臣们汇报国事。”
“是啊是啊，我也这么听说过……”
总之，叛乱只是在武力上被平定了，针对这件事的讨论却才刚刚开始。
大家在讨论各种阴谋论，其中最大的阴谋论莫过于皇太子殿下失踪的事情。
没人注意到，人群中，一个穿着破旧却身强体壮的矮子听了很久，然后悄然隐退……
“皇太子殿下，外面通告，叛乱已经平定了。”永田推开房门，对着育人微微鞠躬。
“终于结束了吗？叛乱者结果如何？”育人坐在房间中，面色有些发黄，显然是有些急躁。
“叛军基本伏诛，不过，大家在讨论皇居被炮击和您失踪的事情。”永田脸色有些奇怪。
传闻说的有模有样的，要不是他一直呆在育人身边，他也要怀疑这次叛乱是不是和育人有关。
要知道民间传闻中除了这次叛乱是其他亲王势力针对育人的传闻之外，还有这次是育人针对天皇的。
民众对这种传闻还十分信任，毕竟育人不仅有条件，还有充足的行动。
不然育人怎么解释，叛乱爆发之前，他恰好去了郊区这件事？
而且平时皇室成员去郊区，也会赶在天黑之前回来，或者干脆在郊区的行宫住下，而育人却非要在天将黑时回来。
“我失踪的事？是我的弟弟们做了什么吗？”育人眉头一皱，第一时间怀疑自己的弟弟动了手脚。
哪怕自己的弟弟还很小。
皇室争夺永远不是一个人的战斗，每一个皇子背后都是一股势力，哪怕是日本这种所谓万世一系的皇室，也有血淋淋的皇室争端。
且有些事不是当事人可以决定的，就像如果是他的弟弟或一个派系的人主导了这件事，他就算不想对弟弟下手，皇太子一系的力量也不会允许。
“什么传言都有，现在当务之急是您要尽快站出来，首相因为找不到您，已经在挨家挨户搜查了。”
永田顿了顿，斟酌了一下用词。
“而且我听说，今天亲王殿下跟在的陛下身后出席御前会议，讨论善后事宜。”
永田的意思很明确，就是您再不快点出来行动，说不定就被人做成既定事实了。
到时候即便跑出去能争回来哪个位置重新获得胜利，中途也会消耗不少力量，浪费时间。
不如这时候就老老实实的出手。
“我知道了，给侍从官打电话吧，告诉他们，派人来接我们。”育人虽然年轻，但是常年接触这些，还是听懂了永田的两层话外音。
“哈依！”永田微微低头，然后转身去打电话。
说起来，侍从官还是他的部下。
“等一下，你刚才说，皇居被炮击了？”育人突然出声问道。
之前他就想问，但是没来得及，原因是关于他失踪的问题更加急迫。
毕竟这是非常可能直接见效，导致他被死亡的事情。
现在这件事过去了，他才有时间想一想别的。
“哈依！叛军向皇居发射了三十六枚高爆榴弹，最起码毁坏了十二座建筑物，完全摧毁了三座以上，目前天皇陛下正在行宫歇息。”永田低着头，眼睛却看着育人。
育人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不自觉的站起来，走到一旁，手握着木质扶手，用力的捏着，甚至因为太用力，脸涨的通红。
“参与此次事件的人，应该得到应有的惩罚。”育人很像骂人，但是他的教育和他的身份不允许他骂人。
天皇为何万世一系？除了幕府时代天皇没有威胁，还有几干年来被神话的地位。
即便是幕府将军，也需要得到天皇的册封。
天皇同时是日本的政治最高元首，还是日本人的信仰，神道教中，天皇就是神的化身。
就是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神化天皇的地位，天皇才能存在这么久，即便它的压迫非常狠，狠到日本人都开始反抗了，也没有人动摇到它的基础。
但是这一次，对皇居进行炮击，这是什么行为？对天皇开战的行为吗？
不管怎么做，都一定程度上打破了天皇的神话地位，也就是动摇到了天皇的根基。
…………
“找到皇太子殿下了，皇太子殿下在返回时，碰到了一队叛军围攻警察总局，侍从长官永田为了皇太子殿下的安全考虑，将皇太子殿下藏在了一个民居。”
“警察总局被叛军攻占后又第第一时间被叛军放弃，之后皇太子殿下一直住在警察总局旁边。”
“战斗中，那个位置并不重要，没有人去争夺，也就一直不知道皇太子殿下就在那里。”
二郎尽可能平静的解释道，不过他那抓着袖子的手暴露了他的紧张。
这件事和他没关系，而且也没有谁做错了什么，二郎的紧张，只是像小孩儿面对大人气势的那种紧张罢了。
“尽快接皇太子殿下回归皇居。”
“第四师团怎么还磨磨蹭蹭的，让他们在今天之内接手看管任务，没有命令不得外出。”
“让一郎……前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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