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一成毕业以后,暑假里思考了不少天,终于下定决心将事情告诉家里人。
这一天傍晚,乔家的堂屋里面,乔家五个兄弟姐妹围坐着一起,乔祖望单独坐在一张桌子边,众人正在吃着晚餐。
乔一成看了一眼众人,然后道:“我不准备念金陵大学的研究生了,我要重新考研,然后去京北大学。”
话落后屋子里面瞬间安静下来,没了吃饭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乔一成。
惊讶,不解。
“大哥,你不会说笑的吧。”乔四美率先说话,然后微微打了个嗝。
“没有。”
乔一成面色平静。
啪!
这时乔祖望一巴掌狠狠的拍到了桌子上,桌子狠狠一颤,酒杯都被打翻,酒流到桌子上,然后又滴落在地面。
他面色非常的难看,怒气冲冲的看向乔一成道:“你脑子滑丝了,放着好好的金陵大学不念,你要跑去京北,那么远的距离,坐火车都要一天一夜,你要干么事。”
“我想念一个更好的大学,看看更广阔的天地。”乔一成说道。
“金陵大学不好吗?这片天地不广阔吗?我看你就是翅膀硬了,想抛弃这个家。”乔祖望寒着脸说道。
“抛弃?”乔一成冷冷看向乔祖望,这眼神吓了乔祖望一大跳。
“说到抛弃,谁能比的过你,这么些年,家里家外不都是我在管,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总之,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
乔一成说着,然后放下碗筷直接离开了堂屋,向着夜色中走去。
“你…你要造反啊,我告诉你,你老子还没死呢,这件事坚决不同意,你必须念金陵大学。”
乔祖望追到门口,看着乔一成的背影气愤的说道,不过乔一成没有回话。
乔祖望也气呼呼的去卧室里面了,他被气饱了。
堂屋里面只剩下了二强他们,众人有些面面相觑,随后三丽道:“大哥决定的事,我是支持的,京北大学的确比金陵更好一些,有利于大哥未来。”
众人也点点头,乔一成在他们心中可比乔祖望重要多了,自然是向着的。
——
乔祖望阻扰了一段时间,但是乔家兄弟姐妹都向着乔一成,最终乔祖望也只能偃旗息鼓。
乔一成在家中再次学习考研的知识,每天勤学苦读。
不过这事情在邻居间传开后,倒并不都是好话,有人认为乔一成是读书读傻了。
乔祖望在和邻居们下象棋的时候,就有邻居提起这事,乔祖望哼了哼,他哪能把自己的面子给丟了。
“你们懂什么,京北那是什么地方,首都,去了那里那叫深造,出来后跟普通的大学那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乔祖望昂着脖子说道。
“哎哟,我的乔哥哥,没想到你还是个文化人。”
“乔哥哥,你这家里出了大学生,到底跟我们这些文盲是有些不一样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巷子里面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乔一成每天勤学苦读,虽然累,但是也不是没有开心的事情,他收到了文居岸的好几封信件,每一封都看了好几遍,然后又仔细的收好,放在盒子里。
他自己也写了回信,两人就通过这样的方式互诉衷肠。
时间流逝的很快,这一年很快就过去了,在八八年一个较为寒冷的早晨,乔一成收到了来自京北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他成功的考上了,读新闻系。
这个小巷子又轰动了,乔祖望虽然面上没说什么,但是每天走到哪都是哼着小曲,显然心情不错。
邻居吴姨碰到乔祖望,笑着道:“我的乔哥哥哎,你家祖坟这不是冒青烟,这是冒双份青烟了,你家一成真是不得了,你要享大福了哦。”
乔祖望听得乐呵呵的,跟吴姨交谈两句然后离开了,不过他也在想是要再去祭拜一下了,前些年乔一成考上大学去祭拜了一次,这几年都没去过了。
他又有些记不清祖坟具体位置了。
五月份的时候,乔一成准备提前去京北,去见识一下京北的繁华,去见见文居岸,然后也能找个零工先打着。
不过这时。
他姨夫齐志强出了事情。
当他来到姨夫家,看到的是躺在床上的齐志强,他面色枯黄,像走到尽头的枯木,整个人完全瘦脱了相。
看望了齐志强,乔一成问二姨魏淑芳,“二姨,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魏淑芳摇了摇头,浑身上下散发着悲伤:“医生说了,再次转移,而且扩散到全身了。”
乔一成整个人很悲伤。
和二姨聊了很久,然后他去找了韩文龙,说了他姨夫的事情,韩文龙对此也叹了口气,表示没有办法。
前些年他提醒过齐志强一家,所以齐志强的癌病被提前查了出来,然后进行了手术,只不过韩文龙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又再次转移,而且还是晚期,没办法了。
齐唯民很快也从京北赶了回来,他从导师那里请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假期,是的,他也考上研究生,还是读哲学。
齐唯民看着齐志强虚弱的模样,握着父亲的手,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爸,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齐志强看了一眼齐唯民,脸上露出一丝欣慰,闭上眼睛,渐渐的呼吸一下比一下弱,很快便没了呼吸。
“爸!”
齐唯民跪在床前,声音满是悲伤的喊了一声。
乔一成站在边上,看着这个以往强壮的男人永远的闭上了眼睛,他想起了那些年艰难的岁月,姨夫总是会来帮他,他心中极度悲伤,他在想为什么上天会对这样的好人给予惩罚呢。
乔祖望在事后曾感叹好人难做。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并且说自己不要做个好人。
乔一成只是冷冷的看着乔祖望,他想乔祖望这种人的确是一辈子自私。
齐志强的丧事结束以后,齐唯民帮母亲魏淑芳开了一家小店铺,卖各种各样的碟片,明星的画像,磁带等等。
“唯民,你父亲的事情也安排了,你在家里待的也够久,这两天回学校去吧,不能耽搁学业。”小店铺里面,魏淑芳对着齐唯民道。
齐唯民点了点头。
“唯民,你别担心妈,现在居委会也给我安排了工作,我还能开个小店,生活没有问题,你放心读书。正好,一成这些天也要去京北了,你跟着一起吧,两人也能有些照应。”魏淑芳又道。
“知道了,妈。”齐唯民说道。
六月中旬的时候,乔一成和齐唯民乘火车离开了金陵,向着京北而去。
乔一成坐在火车上,看着家乡正在渐渐远离,他心中升起了离乡之愁,但是他又对京北之地满是憧憬。
——
乔一成离家以后,乔祖望依旧不管事,每天上上班,吃吃喝喝,日子悠闲的可以,渐渐的,家里大小事就被三丽揽了过来。
三丽这个才刚刚高三的学生,开始当家做主了。
这一天傍晚,三丽刚做完功课,四美就在喊,“姐,快来看啊,龙哥哥又上电视了。”
三丽很快便跑了出来。
彩电上正是金陵台,采访的正是韩文龙。
韩文龙正坐在办公室里面,目光璀璨如同星河。
记者询问着各种问题,韩文龙一一给予解答,在节目的最后,记者问:
——韩教授,您认为十年后我国将会是怎样的?
韩文龙淡淡一笑,道:“十年后,我们的宇航员将会踏上桂月,我们的卫星将会进入荧惑轨道,探日工程将会开启……”
“十年后,从金陵到京北,火车只需要三个小时,飞机两个小时即可。”
“十年后,千里之外,我们可以面对面说话。”
“十年后,城市里面摩天大楼随处可见,大家出行会开着属于自己的小轿车。”.
“……”
韩文龙的一番十年后,令记者诧异,心中满是憧憬。
“韩教授,您对未来的畅想令人憧憬,真希望能早点看到十年后。”记者道。
“那不如你现在写一封信,题目就叫做十年后,然后等十年后你再拿出这封信,看看十年后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也看看十年后的国家和现在的国家。”韩文龙淡然一笑。
记者心中一动。
十年后?
她突然想到一个关于十年后的征文想法,也许得回去和领导讲讲。
“韩教授,多谢您的建议,我会试试。”
采访很快结束。
三丽看着电视机,想着刚才韩文龙的话,她也是有些心潮澎湃。
她要写一封信给十年后的自己。
“姐,你准备写一封信给十年后的自己吗?”四美问。
三丽点点头,道:“你呢?”
“写。”
“我也要写。”七七举起了手。
“好,那我们都写,十年后再拿出来看看。”三丽笑道。
韩文龙的这一番话,经过金陵台播放,又经过各台转播,最终在央台播放,很快便传遍了各大城市,还有一些拥有电视剧的农村地区,由此掀起了一场关于十年后的大讨论。
这一年。
很多人都写了一封信给了十年后的自己。
而在讨论中,这一年便这样过去。
进入八九年,这一年,三丽高考了。
高考的当天,三丽和四美七七正在考点前交谈着,交谈之际,三丽目光向着周围扫着,她心想韩文龙怎么还没有来,再过一会她就必须要进考点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三丽脸上也带上了些许的愁容。
“姐,要不你先进去吧,龙哥哥在路上可能耽搁了。”四美道。
三丽看了一眼时间,点点头,然后一步三回头的向着考点而去。
但是到了检查处她还是没有看到韩文龙的身影,三丽心中叹了口气,然后检查了一番向着考点内走去。
“三丽。”
就在这时。
有声音响起。
听到声音的刹那,三丽脸上的愁容瞬间消失,她高兴的转过头。
“哥。”
三丽飞快的跑了过去,站在栏杆处,看着外面的韩文龙,她很喜悦。
“抱歉,刚才因为一点事情耽搁了。”韩文龙说道。
“没事。”三丽微笑道。
只要能来就行,她想。
“考试加油,等你凯旋。”韩文龙又道。
“嗯,我会加油的。”
三丽的高考没有什么意外,这几年她的成绩一直都很稳定,她顺利的被金陵大学录取了,读的英语。
而韩文龙这时候又联合一些老师,还有学生写了一份建议书,关于改革高考时间的建议。
等待三丽高考的途中,感受着黑色的七月,韩文龙心想是应该把高考改到六月了。
黑色的七月实在是折磨人,不仅是折磨学生,还折磨组织高考的人。
这一份建议书上交后,教育部门进行了多方位走访调查,结合天气,灾害等各种因素,论证了数个月,最终在年底的时候发布了通告。
将高考时间从七月调整到了六月的七八九三天,而明年正式实行。
——
三丽上了大学的这一年,四美也初中毕业,但是她没有上高中,因为她的成绩实在是太拉了。
连初中毕业证都差一点没拿到。
韩文龙托人把她安排到一家纺织学校了,学习一门技术比较好。
不过这家伙也是懒,完全有种混日子的感觉,而且十月份还跑去京北看了一场费祥的演唱会。
当然。
被乔一成逮到,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又送了回来,乔四美只能感叹,人生太难。
而在金陵大学,韩文龙此时也有些头疼,他发现了一件事,曾经的三丽小妹妹长大了,似乎产生了一些奇怪的想法,冲哥逆妹啊。
教师公寓,饭桌上。
“三丽,最近的大学生活还习惯吗?”韩文龙看着面前已经长大的三丽,问道。
“习惯。”三丽说着,然后又偷偷的打量韩文龙,耳垂都泛着红。
“习惯就好,要是有问题解决不了,就过来找我。”韩文龙说着,然后扯了扯嘴角,看着这一脸娇羞样子的三丽,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啊。
两人吃着饭聊着,吃过饭三丽又主动去厨房洗碗了,嘴里还哼着小曲,看样子心情还不错。
韩文龙摇了摇头,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瞧了一下。
这时,门被敲响了。
三丽用围裙擦了擦手,然后主动跑去开门了,门一开,门外站着三个年轻人,一男两女。
“你们是?”三丽问。
三人也正疑惑韩文龙这里怎么会有年轻的漂亮女孩子呢,这时韩文龙的声音传了过来,
“三丽,让他们进来吧。”
三丽让开了,然后又跑去厨房了。
“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吗?”韩文龙看向面前的三个人,这三人都是他的研究生,赵鹏程,吴小雪,王一彤。
“老师,实验室那边的手机研究已经到了关键了。”王一彤道。
“哦?速度还算可以,走吧。”韩文龙起身,然后又看向三丽,
“三丽,哥还有点事要去处理,你等会自己回去。”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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