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金色丹凤脚踏红莲,红莲业火与丹凤之火滚滚燃烧,在半空铺展开一片绚丽的火幕。
趁着生死轮回大法则摄住众人神智的时刻,司昆,阙殷,凤元坤齐齐出手,伴随着黑红色火焰与剑光闪烁,半空又是三道身影血光飞溅,气息全无的落了下去。
至此,还有十三个大乘。
在片刻的混沌之后,他们徐徐苏醒,但却被一道火幕直接弹远了。
三人又重新守在丹凤身边。
司昆转头看向丹凤,脸色凝重,“你们拦住他们,我去阻止他,他绝对不能再杀人了!”
每杀一个人,他身上的黑色就会浓重一分,等到彻底被黑色覆盖的时候,他就真的没救了。
这是三人都知道的事情,也是在极力阻止的事情。
阙殷道:“你有办法?”
凤元坤道:“只要你能救他,拼死我都会拦住他们。”
司昆深吸一口气,道:“暂时没法让他彻底恢复,但能好转一点。”
阙殷和凤元坤对视一眼,两人齐声道:“好,我们会替你挡住他们。”
司昆轻轻颔首,“两位小心。”
他身影一闪,直接落到了丹凤头顶。
他跪坐在丹凤头上,轻吸口气,道:“谢危,是我,司昆,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还有神智吗?”
丹凤没有甩落他,像是感觉不到头顶站着一个人,他沉默着,一双锐利的凤眼扫视四方重新又扑上来的敌人,并没有予以回应。
司昆闭了闭眼,忽地一伸手,掌心飘散出点点蓝色的纯澈灵气,他一翻手直接盖在了丹凤头顶。
霎时间整只丹凤都激灵灵一抖,身上持续扩散的黑色有一瞬间停滞,接着以极缓慢的速度开始淡去。
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微微晃了一下,混沌之中有了一丝淡淡的灵光。
掌心“乾”字印记一热,司昆脑海里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司……昆?”
司昆重重松出一口气,道:“是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轰——!”
那十三个大乘再一次攻来,却被阙殷和凤元坤死死的拦住了,给他们创造出了一片安静的天地。
丹凤静静地看着,缓缓道:“很想杀人。”
司昆默了默,声音略微低沉了一些,“忍住,你再杀人,就真的没救了,你看看你的父亲和爹,他们还在努力保护你,你真的忍心刚刚和他们团聚,就让他们再次失去你吗?”
丹凤的目光落在浴血奋战的阙殷和凤元坤上。
他看到阙殷身上带伤,还拼命舞出重重火莲拦住冲过来的大乘。
他看到凤元坤的翅膀被一只奇形怪状的金乌咬住,但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一甩翅膀拔了出来,带出片片飞溅的血羽,又速度极快的一翅膀把一只鲛人大乘给扇飞了。
丹凤眯了眯眼,道:“可我若不出手,我会失去他们。”
司昆闭了闭眼,道:“这十三个大乘难不住我们,只要你不走火入魔,我们……会有办法的。”
他顿了顿,又说:“我有办法的。”
丹凤默了默,缓缓道:“如果只是他们,我不担心,但血神宗准备这么久,你觉得会没有一点后手吗?”
司昆呼吸一滞。
.
血泣子整个人激动得都快颤抖起来了。
他几乎是癫狂地看着半空中脚踏红莲的丹凤,双手张开手舞足蹈,猖狂的笑声在长空肆虐,“完美!实在太完美了!轮回圣莲和丹凤的融合,两大至尊火焰和法则的融合,哈哈哈我终于知道那血是谁的了,我只尝过一滴,终身难忘啊,那味道美极了,美极了……嘶!”
他抽了口气,白眼一翻,几乎倒过气去。
足以见他有多么兴奋。
他深吸口气,稳下心来,喃喃道:“原来他所说我终会有用它的一天,指的是现在,幸好我没吞噬了它,值了,值得我用那东西了,赔上整个血神宗也值了,只要……只要能得到他……”
他双手张开,仰天向上,手指结了一个复杂的符印。
血红光芒闪烁不休,最后在半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血色字符。
“祭。”
.
与此同时,地底之下。
整个湖底地下都被丹凤那一通火焰焚烧得惨不忍睹,血神宗一个人都没留下。
但这里却是前所未有的生机满满。
所有的遗族都得救了。
他们从那束缚了很久的笼子里钻了出来,所有的牢笼都被烧毁,每个遗族身上都裹着一层浅薄的金黑色火焰,那是生死法则中的生之焰。
不但没有伤害他们,反而护住了他们在这恐怖的高温之下不受影响。
此时所有的遗族全都奔向一个地方,轰隆隆的声音在地底蔓延。
最前方带路的是一只全身燃着透明火焰,很像是喜鹊,却长着七双翅膀的大鸟。
大鸟伤痕累累,受伤很重,但却还是坚持飞着,他身边是一条青金色巨蛇,巨蛇身后还跟着一只金乌和白虎。
巨蛇速度极快,不时看向身边的大鸟,神情之间颇有焦躁,“还有多久?你说的那东西真的存在?”
大鸟脸色沉沉,“很快就到了,那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不方便透露,去了你们自己就知道了,总之若不破坏它,不管那只丹凤有多强,它都必死无疑!”
叶怀蛇身紧绷,语气不由暴躁了一点,“你再快点!快点!快点!快点!”
大鸟突然双翅一展,停在一座被焚烧变形的巨大石门之前,“到了!”
巨蛇一时没刹住,整条蛇“嘭”一下撞了上去,那石门已经被火焰肆虐一次,再经不起他这一撞,轰隆一下就塌了个洞。
“噗……咳咳咳……”一阵尘土飞扬,巨蛇抖落身上的石块,从碎石堆里爬出来,直起身一看。
“嘶——!”
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响起。
所有的遗族全都头皮发麻浑身僵直,宛若看到了毕生大敌齐齐后退一步。
石门之下又是一层地下空间,宽广庞大,空旷冷寂,整个湖底地下大概都在这了,甚至比湖底的空间都要庞大了许多。
这里只有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占据了整个地下空间的血红色阵法。
阵法纹路与其说是阵纹,更像是一条条血红色的脉搏,中央之处画着一个巨大的“祭”字,“祭”字中心有一个碗状器皿,里面装着一碗纯金色的血。
金乌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这是……十绝献祭阵?”
一旦开启就无法停止,除非吸够足够的遗族之血,堪称遗族毕生大敌!
大鸟沉沉点头,“这就是血神宗最大的秘密,一百年前神宫之变,集所有门派之力多年搜捕遗族留下的血才启动了一次十绝献祭阵,但那金血好像威力很大,只那么一小碗就可以启动一个禁阵,是一百多年前血泣子从外面带回来的,如果不是数量太少,它早已被吞噬了。”
白虎若有所思,“一百多年前,十绝献祭阵启,明尊战五大乘而死之后吗?”
大鸟点头,“那之后不久。”
白虎道眯了眯眼,道:“看来和那场大战有关。”
叶怀早已等不及了,冲上去就企图把那碗金血叼回来,以破坏这可怕的阵法,但刚刚冲入地下,“嘭”一声就被一层结界给弹了回来。
“联手,破坏它。”
大鸟展翅,道:“时间不多了,他不会容许丹凤逃走,速度要快!”
破洞被扒拉得更开,近千名遗族齐齐站在结界之外,天赋齐出,同时向结界攻去。
虽然并不认识丹凤,虽然甚至都没见过谢危,但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他们会尽力助他一臂之力。
“轰隆隆!”
各色攻击轰然落在结界之上,各个都包含法则之力,结界轰鸣着开始颤抖,渐渐裂开蛛网般的裂缝,最后“咔嚓”一声响,彻底化作漫天光华消散。
叶怀巨大的蛇身猛地一弹,第一个就朝地底扑了下去,直奔那碗金血而去。
“嘭!”
那始终沉寂的阵纹脉络微微跳动了一下。
接着是又一下。
“嘭!嘭!嘭!嘭!嘭!”
脉搏搏动的声音响起,一声又一声,仿佛响在了心底。
整个阵法瞬间活了过来。
那只是电光火石一瞬间的事情。
金乌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一瞬间脸色剧变,爪子一探抓起跳出的巨蛇尾巴猛地朝外甩了出去,尖利的嘶鸣响彻整个地底。
“都躲开——!”
所有的遗族齐齐后退。
空气一瞬寂静,有恐怖的波动从地底蔓延出来。
不过一刻……
“轰——!”
血红光芒冲天而起。
破开地底,破开整个血神宗,一路势如破竹,直至冲上天空。
半空中的四人敏锐的感觉到了地底那股不同寻常的波动,脸色都猛地一变。
丹凤巨大的羽翼一扇,掀起滚滚热浪,企图破开一条去往外面的路,但那十三个大乘牢牢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司昆手一挥,想要开辟出一方空间,但附近充斥着混乱的法则波动,空间一片扭曲,估计一进去就能被挤碎。
丹凤眼神沉沉,道:“我开路,你先走。”
司昆深深吸口气,道:“我只能开启一次空间转移。”
丹凤道:“够了。”
司昆闭眼,抬手,层层空间波纹涤荡,极力排开附近混乱的法则余波,露出中央一片空荡荡的镜面。
丹凤扬声道:“爹,妖王,过来!”
阙殷和凤元坤回头一看,立刻懂了他的意思,两人一前一后飞速靠了过来,凤元坤果断道:“崽崽,你先进去!”
丹凤看向那群没了阻拦而扑过来的大乘,眯眼道:“我进去,他们也会进去,你们快点,速度!”
阙殷不再废话,拉着凤元坤直接步入了那空间镜面。
丹凤正要紧随其后,忽而那镜面“咔嚓”一声绽开裂缝,接着轰然散去。
司昆脸色猛地一白,低头看向地底,眼神森寒如冰,“有什么东西禁锢了此方空间!”
那股恐怖的波动越来越近,直至某一刻冲破了地底。
血色光柱带着恐怖的波动冲天而起。
丹凤瞳孔一缩,全身羽毛瞬间炸起,霎时感觉到了一股致命的熟悉。
仿佛他曾经也经历过这样的一幕,孤身一人与天地对抗,血色光芒铺天盖地,哪都躲不开,哪都逃不走,撕裂般的疼痛遍布全身,痛得他无声惨叫。
他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说话。
“丹凤和圣莲,明尊啊明尊,你竟是他们的血脉,但他们好像都不知道,你说你怎么这么惨,有这么好的一身血,最后却白白便宜了我。”
“你要救那么多的遗族,这阵法得吸你多少血才能停下?你说你最后还能有命吗?”
“说实话,我其实不想你死的,你只有活着才能创造最大的价值,但谁让你想不开,非要救他们呢。”
“你放心,如果你到时候还有命,我一定让你好好活着,在我的牢狱里。”
谁?是谁在说话?
铺天盖地的杀意瞬间侵占理智。
丹凤仰天长鸣,声音凶戾刺耳,身上原本停滞的黑色瞬间又开始蔓延。
脑海里一幕幕陌生又熟悉的画面走马灯般闪过。
他想起来了。
是有一个人,他启动了十绝献祭阵,他想用那一万多遗族的命去开启磐月神宫,他被迫跳入阵法暴露了身份。
那血光可真疼啊,疼得他撕心裂肺,却无路可逃。
无人护他,无人救他,他只能靠自己,伤痕累累地从阵中走出。
最后斩敌于刀下。
如今时光倒转,十绝献祭阵的光芒再次笼罩天地。
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又再次回到身上。
血光冲天,转瞬覆没一切。
丹凤暴戾长鸣,几乎被杀意淹没理智。
却就在这时,眼前霎时一黑。
仿佛有什么东西牢牢包裹住了他。
那东西很坚硬,触感甚至有点冰冷,但却牢牢围住了他,于漫天血光中撑起了一个牢固的结界。
他似乎听到有鳞甲摩擦的声音响起,片片锋利,块块冰冷。
但谢危却出奇得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有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驱散了心底那彻骨的冰寒。
“谢危,我说过我有办法的,你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