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危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小蛇,嘴角笑容狰狞毕露,小蛇瑟瑟发抖盘成一圈,都快要抖成筛子了。
看起来很像是坏人欺负小孩一样。
于是这一幕也理所当然被误会了。
“他还是个孩子,要抽抽我的血,你别对他下手!”
身后一道怒气沉沉的声音响起。
谢危转头一看,有一瞬间被这场面给镇住了。
身后有三个巨大的方形石台,其中两个石台上各立着一只身形庞大的兽类,石台周围用石质的栏杆圈了一圈,困住了里面的古兽。
一只三足金乌,一只白虎,两只气息虚弱,浑身伤痕,显然在这里备受折磨。
这两只俱是和祖蛇烛九阴同级别的存在。
刚刚说话的就是金乌,白虎一双白瞳也紧盯着他们。
谢危淡淡道:“教训孩子呢,别管。”
两只:“???”:
谢危目光在第三个石台上绕了一圈,那笼子里是空的,栏杆破了个大洞,刚好能容纳一条巨蛇进出的样……子……
谢危默默低头看向叶怀。
叶怀身子一抖,把自己盘得更紧了。
谢危眉一挑,“说说,怎么进来的?”
叶怀稍微抬起点脑袋看他,吞吞吐吐,“……就……被……被抓进来呗……”
谢危幽幽道:“是不是应该加故意两个字?”
叶怀……叶怀又把头埋进蛇躯里了。
谢危顿时觉得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到这会儿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敢情那场大乱斗压根就是故意的,故意要被血泣子发现他的身份,再顺势被抓进来……
谢危深吸一口气,道:“你……你怎么出去的?”
叶怀连忙抬起头,露出两颗獠牙,颇有些得意道:“我的传承记忆里有修炼蛇牙的办法,任何东西都困不住我。”
谢危冷哼一声,“你倒不怕他们把你的蛇牙给拔了。”
叶怀理直气壮,“这倒是不怕,拔掉我就没命了,他们也不会让我真的出事。”
谢危幽幽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你完了,等着挨揍吧你。”
叶怀:“……”
他们在这旁若无人的对话,两只古兽面面相觑一会,终于慢慢顿悟了什么。
这人……好像是烛九阴家的长辈?
可他这通身浓郁的火灵气,也不像是烛九阴的样子啊?
难道是叶怀被骗了?
金乌忍不住问道:“小怀,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是谁?”
叶怀顿时精神抖擞起来,给他们介绍,“他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个救了我的人。”
金乌还是警惕,“那他为何会在这里?”
“显然易见啊,”谢危指了指地上的小蛇,道,“家里孩子丢了,找孩子来了。”
两只:“……”
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之前并不和这小孩在一起啊!
叶怀干笑,“哈哈……那啥……他比较爱开玩笑,但他真不是坏人,不然我早死了!”
两只古兽盯着谢危看了一会儿,勉强点头。
不管怎么说,小怀还是可信的。
谢危环视周围一圈,道:“时间不多了,不说废话,叶怀,这石门能撑多久?外面打不开?”
叶怀脸色一肃,道:“打不开,我从里面关上了,我也不知道能撑多久,大概片刻总能撑住吧?”
谢危“唔”了一声,转头看向那两只巨大的牢笼,手中长刀缓缓提起。
这架势一看就知道要干嘛了。
金乌怔了怔,忽地道:“等等,如果你要强行破开,我建议你先看看地下。”
谢危一怔,低头一看,瞬间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这地底不是土地,而是一层厚厚的冻冰。
冻冰之中密密麻麻封着很多奇形怪状的兽类,地上刻着一个血红色的阵纹,将所有的气息全部封住,一点都没露出来。
而那些兽类的眼睛此刻正紧紧盯着他,一双双眼睛全部血红一片,理智全无,只剩杀戮。
谢危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那些修炼九转血炼诀而被反噬的人都去了哪里?
除了那五个黑衣人,他再没见过其他人。
还有那些试图变成遗族但最后却失败的人又去了哪里?
总不可能只有那头血龙。
而这冻冰之下数不清的存在好像已经把答案揭晓了。
“这石台和底下的阵法相连,你若是打破石台,阵法也会瞬间破除,底下的东西全部都会出来。”金乌缓缓道:“猜猜看他们是什么修为?”
白虎懒洋洋的趴着,淡淡道:“不用猜了,我告诉你。”
他说:“二十个大乘,七十三个合体,剩下的都是化神,元婴和金丹这里都没有,排不上号的。”
谢危倒抽一口冷气。
白虎道:“不是我们出不去,是出去了都会死,包括地下其它被囚禁起来的遗族,血泣子放它们在这里就是制约我们的,这群东西不受任何人控制,血泣子也控制不了它们,一旦出去就是个灾难。”
他一字一顿地说:“全天下的灾难。”
金乌道:“小怀才刚刚来,阵法还没和他的石台彻底勾连,所以他出去没事,我们出去有事。”
谢危看向叶怀。
怪不得叶怀明明有破坏牢笼的能力,却只他一个逃了出去,这显然就是原因所在了。
他想起什么,问道:“同样是没神智的存在,那头血龙为何会在外面?”
“他?”金乌脸色奇怪,“他也不算是完全失败吧,还有一点微弱的神智,被血泣子强行认主了,还算能控制得住。”
谢危“唔”了一声,低头看向地下的冰层。
现在有一个难题摆在面前。
救他们,会放出地下的这群东西。
不救他们,这两只古兽会继续被折磨,一辈子痛不欲生,直至死亡。
但情况似乎不允许他来犹豫。
突然地面阵纹一亮,地面轰隆隆声不断,下一刻,随着“咔咔”几道声响,谢危和叶怀身周地面瞬间升起一圈石柱,将他牢牢困在中央。
叶怀刚刚还懒洋洋的模样瞬间消失不见,“嗖”一下直立起身子,警惕地看着这些石柱。
谢危眉梢一挑,反手就是一道刀芒劈出,“咔嚓”一声响,三道石柱瞬间破碎。
但与此同时,地面的冰层也乍然裂开三道缺口,一丝可怖的气息从地底泄出,光是一接触就有一股头皮发麻的感觉,难以想象当里面的东西跑出来时会发生怎样恐怖的事情。
别说外面怎么样,石门里面的人绝对是首当其冲。
谢危一顿,眉头紧紧凝起,目光沉沉地看向地底。
金乌震惊道:“怎么会……他们修改了阵法?之前小怀的石柱明明还没和这阵法勾连的!”
谢危叹气,收起了长刀,“显然是,他们不可能会允许同样的错误犯两次。”
怪不得刚刚血鬼子一路被他打退,表情还始终镇定如初。
原来是有意将他引入这里。
老奸巨猾。
三道破裂开的缺口转瞬又被新的石柱替代。
石柱范围越缩越小,脚下地面缓缓升起一座石台,周围石柱林立,和那三座石台一模一样,直至彻底将里面的人围拢,石柱周围闪过一层光芒,一圈透明的结界牢牢将里面的人困在了其中。
谢危瞬间感觉到全身的灵力都被石台之上的一股力量压制住了。
叶怀浑身一颤,灵力被压,再也维持不住小蛇的形态,整个身体一瞬间变大,好悬没把谢危给挤到栏杆柱子上。
他连忙缩了缩身体,双目警惕地盯着石门的方向。
谢危表情平静,不慌不忙,他一个翻身直接在庞大的蛇身上坐下了,甚至还有闲心问叶怀,“你啃石柱需要多久时间?”
叶怀“嘶嘶”吐了吐蛇信,獠牙微微露出——他听到了石门咔嚓咔嚓的破碎声,外面在强行破门了。
他道:“最少一炷香,来不及了,你……魔主不来救你吗?”
谢危取出一块传讯令牌,眯了眯眼,道:“他来了,是能对付得了底下那二十个大乘,还是再被这石柱困一次?”
叶怀沉默不语。
谢危叹口气,翻手把那令牌一收,道:“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石门“轰”一声彻底破碎,尘土飞舞之中,血鬼子带着一伙人缓步走来。
他微笑着看向谢危,笑容里透着股浓浓的贪婪和势在必得。
“少宫主,可算抓到你了。”
他双眼红芒闪烁,一字一顿,宛如情人呢喃。
“三大至尊血脉之一的轮回圣莲,我可是觊觎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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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之前,阎初轮怒战众人之时。
随着他的暴露,地下被人潜进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血神宗上下。
还在地面与三人纠缠的血泣子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他的脸色却没多大变化,反倒是诡异的笑了笑,再不理会那满地面乱窜捣乱的三人,镇定自若的转身,身影一闪便到了湖中。
一眼就看到了与血龙对峙中的司昆。
他眉梢轻挑,不见愤怒,却是心情很好的笑了起来,“云霄君,是你啊!”
那五个宝贝伪大乘,都是被眼前这人给灭掉的。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不怕你来,就怕你不来啊。
明明是合体对上大乘,他脸上却现出一丝优哉游哉的快感,就像一个准备好了陷阱,等着猎物自投罗网的猎人。
司昆淡然而立,直接无视了对方,眼神扫了眼石门方向,微微皱了下眉。
血泣子不会突然来这,是暴露了?
阎初轮说里面没有大乘,谢危应该能应付吧?
他心不在焉的看了眼血泣子,压根没把他放心上,心里在想多久能把这血龙给解决了,得尽快进去看看。
他这模样却是让血泣子极度不爽起来。
血泣子目光阴森的看了他半晌,这时他耳朵一动,似乎收到了什么消息。
他忽而收敛了所有怒气,甚至心情颇好地笑道:“刚刚师弟给我传来一条消息,你那位很要好的少宫主被抓住了。”
司昆嚯地转头看他,眼里森寒剑气一闪。
血泣子慢悠悠道:“你来了,魔主和妖王应该也在附近,知道我为什么明知魔主怀疑,还从没想过逃走吗?”
他在司昆越来越冷的视线之下幽凉地笑了笑,“因为若是你们来了,就走不了了啊。”
司昆微微眯了眯眼,淡淡道:“那就先让你走不了吧。”
他抬剑,一挥,漆黑剑气霎时遍布整座湖底。
“轰!”
一道水柱炸响,两道身影破水而出,沉寂片刻,忽然整座湖底宛如地震般震荡起来,接着“轰隆”一声炸响,一道水花冲天而起,水花之中是一道血红色的庞大身影。
一条千米长的血龙破水而出,巨大的身体横亘长空,龙嘴张开,对着天空猛然一声长吟。
“吼——!”
声音浑厚如钟,没有传说中龙吟的大气磅礴,反而充斥着一股暴虐嗜血的气息,那低沉有力的吼声瞬间就把血神宗周围始终围拢着的血雾给驱散了很多。
血神宗地面上所有的混乱一瞬间停止,所有人齐齐抬头看向半空,眼里皆是满满的震撼。
下一刻,那血龙身周燃起滚滚血焰,掉头就朝司昆冲了过来。
霎时间剑气与血焰撕裂长空,在半空炸裂开一道绚丽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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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之上。
懒洋洋靠在树上等着崽崽传消息的阙殷猛地直起了身子,双眼紧盯着那条突然出现的血龙。
“大乘境的龙,这血泣子是折腾出了点东西。”
不远处的树上不知何时站了只凤凰,同样在看着那条龙,只是语气却有点酸溜溜的,“你竟然还能沉得住气,不去救你崽?”
阙殷手里紧握着一块传讯令牌,冷声道:“崽崽还没叫我,我去会破坏他的计划。”
凤元坤冷哼一声,“你倒是信他。”
阙殷淡淡道:“还好,比信你多点。”
凤元坤:“……”
感觉不太对啊,按说他都毁了那小院了,阙殷只轻轻怼他这么一句,怎么还没和他打起来?
往日里不都该撕他羽毛了吗?
不会……还不知道?
就在这时,血泣子突然冲上半空,仰头大声道:“魔主,妖王,我知道你们在这里,那位少宫主已经被我囚在地牢了,你们若再不去救他,他可就没命了!”
“轰!”
阙殷身上一瞬间燃起一团暴烈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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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之中。
血鬼子踏步而入,微笑道:“这里可是为少宫主准备了很久了,魔主和妖王,一个圣莲后裔,一个丹凤后裔,可都是我们垂涎好久的血脉啊。”
他轻笑着说:“不怕你们来,就怕你们不来,这一地的杰作,够招待你们了吗?”
他想了想,又道:“哦,再加上一个云霄君,没关系,今晚一网打尽吧。”
谢危仰头看天,半晌才道:“所以从雷劫开始,你们就一直在等着我们来了?”
血鬼子一笑,“那是,我们当时就想着,若能趁雷劫拿下魔主和妖王,那自然更好,若拿不下,九转血炼诀和那五个尸傀的事也足够引起你们的怀疑,你们迟早会来的。”
他一顿,又笑,“再不济,也还有那个叛徒在,他总会引着你们来的。”
谢危若有所思道:“怪不得,我们一路进来如此顺利。”
血鬼子心情好极了,也许是即将实现长久以来的心愿,他不介意解答他的疑惑,“我们知道云霄君领悟了空间法则,他能无声无息的进来我并不意外,原先金乌和白虎不在这里,是我们为了引你进来,特意关到这里的。”
他环视一圈,微笑道:“毕竟这里适合用来招待客人。”
叶怀瞬间绷紧身体,獠牙龇出,浑身鳞片都微微炸起,“嘶——!”
金乌气得破口大骂,“卑鄙!”
白虎还算沉稳,只冷声道:“你们好像并无控制底下这些东西的办法,你们能确定放出来不会攻击你们?”
血鬼子好心解答,“我和师兄改良了下功法,它们不会攻击修炼了九转血炼诀的人。”
一顿,他又补充道:“哦,我指的是改良过的,被九转之血溅上而被迫修炼的除外。”
白虎眼眸一眯,到此也说不出什么了,只能说他们蓄谋已久,准备得够充分。
血鬼子仰头看向穹顶,微笑道:“昔日明尊一人战五名大乘,当之无愧的修真界第一人,最后却也力竭而死,如今这里足足二十个大乘,外面还有一条血龙,而你们就三个人……”
他阵地有声,“除非祖龙丹凤现世,否则今日,你们必败无疑!”
“丹凤啊……”
谢危听了半晌,忽地问:“你说丹凤雏鸟能不能干得过这么多大乘?”
血鬼子一脸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即使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这个,但……
即便是丹凤雏鸟,那不还是只雏鸟么?一个大乘都打不过好么!
谢危叹气,看了眼丹田里那只明显才刚刚破壳的丹凤雏鸟,幽幽道:“我也觉得不太行,所以还得想点办法。”
“没办法了。”血鬼子冷酷无情道,“我师兄已经告诉了魔主和妖王你被囚的消息,以魔主对你的重视,他们很快就会来了。”
他们一来,肯定第一时间就会破开他的牢笼,而只要牢笼破碎,阵法便会随之破除,地底的东西一涌而出,谢危和来救人的阙殷凤元坤首当其冲。
血鬼子抬起下巴,颇有点得意道:“这石牢里传不出任何消息,你即使传讯也不管用,别费心思了,你逃不了了!”
谢危却罕见的没多少担心。
他默了默,问:“我爹知道了,妖王……也知道了?”
血鬼子道:“自然,我师兄是广而告之的,魔主即便想瞒也瞒不住。”
谢危仰头望天,半晌才道:“……上面应该打得很激烈。”
血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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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山巅。
“轰”一声巨响,一团黑色的火焰和一团红色的火焰相撞在一起,轰然爆发出一股剧烈的震荡。
阙殷后退几步,脸上的神情堪称狰狞,“滚开!你再挡路,我不再客气了!”
凤元坤张开大翅膀死死拦住他,也同样暴怒,“让他自生自灭怎么了?小崽子就该经历风雨才能成长,我俩小时候有谁帮过我们?不还是照样过来了!你会害死他的!”
阙殷气得呼吸都不稳了。
凤元坤理直气壮,“再说,那血泣子有那么好心告诉你你崽子有危险?那底下肯定有阴谋,你是关心则乱,绝对不能去!”
阙殷气到快失去理智,声音几乎撕裂长空,“我——让——你——滚——开——!”
“轰!”
黑色火球与红色火球再一次撞击在一起。
远处看着的血泣子多少有点懵——怎么不去救崽子,反而在这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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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底石牢。
谢危扶额沉默了好一会。
他是闭着眼都可以猜到那不靠谱的老父亲又干了什么蠢事。
打着为他好的名义光明正大的吃醋,就差把“蠢”写脸上了。
不过阴差阳错也算干了件好事,他爹肯定关心则乱想冲下来救人,到时候就中计了,所幸妖王还算庆幸,有傻父亲拦着也好,爹那边暂时是没危险的。
其它事情不靠谱,至少保护爹这一块,他做的还是不错的。
血鬼子这会儿也收到了血泣子的传讯,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不过顷刻又冷笑起来。
“只是一时的失误而已,他们很快就会来的,毕竟你在这里。”
谢危想了想,真诚道:“也对。”
血鬼子好整以暇的抱起双臂,“那我就等着他们的自投罗网。”
谢危看着地下厚厚的冰层,眼睛一眯,缓缓抬起手。
视线落在掌心的“坤”字印记上。
乾坤印身为联结两人仅次于道侣印的兄弟印,自然不会只有代替渡劫一个作用。
它可以感知对方大致位置,也可以通过印记……直接沟通对方。
只是之前还没来得及用。
不能传讯,不代表印记联系也被断了。
他闭上眼,调动体内微弱的灵力,注入到了印记之上。
“司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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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司昆刚刚那血龙的脑袋重重一脚踩入地里,忽而手心“乾”字印记一热,脑海里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他整个人都是一顿,灵力注入印记传讯过去,“谢危?你那边如何?血泣子说你被抓了。”
谢危扫了眼前边忽而想到什么,缓缓往石牢靠近过来的血鬼子。
他淡淡道:“没什么,我问你一个问题。”
司昆一脚又把扫过来的龙尾踹飞,道:“你说。”
谢危问:“你能对付得了几个大乘?”一顿,又道,“最多几个?”
司昆又在龙头上跺了一脚,把龙头整个埋入地底,身体干着如此粗暴残酷的事,偏偏语气还很平淡,“五个。”
顿了顿,又说,“如果不计后果,六七个也行。”
谢危笑着夸他,“听说明尊才能对付得了五个,你比他还厉害啊!”
司昆又是一脚把龙头跺得更深,道:“小师叔祖在对付那五个大乘之前,就已经受了不轻的伤。”
言下之意,他其实能对付得更多。
谢危轻笑,“你这么一说,我更有信心了。”
司昆敏锐的发觉了他语气的不对,跺龙头的动作微微一顿,道:“……发生什么事了?你那边怎么了?我现在就过去!”
他转身就往湖水的方向飞去。
血鬼子已经走到了石牢旁边。
他手里拿着一柄刀,似乎要放他的血。
谢危淡淡道:“啊,没事,我能解决,你别过来,我只是想和你说……”
司昆身影一顿。
谢危微微一笑,“接下来有点辛苦,可能得你全力以赴了。”
司昆莫名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石牢里。
血鬼子站在栏杆之外,看着里面被束缚的红衣美人,贪婪地舔了舔嘴唇,“我们这样等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既然他们还有一会来,那我就先放你的血吧。”
他微笑道:“放心,我一定会轻点的。”
“嘶——!”
叶怀恐吓般地张开巨大的蛇嘴对准他,大有他若敢进来,就咬掉他手的狠意。
谢危却突然抬了抬手,阻止了叶怀的威吓。
他抬眼看向血鬼子,道:“你想要我的血?”
血鬼子道:“自然。”
谢危忽地笑了笑,道:“我给你啊。”
他手一伸,掌心倏然握住了一柄漆黑如墨,其上燃着黑色火焰的剑。
血鬼子瞳孔一缩,下意识后退一步,“魔炎剑!”
谢危点点头,微笑道:“我用它给你血如何?”
血鬼子一脸莫名,魔炎剑划人?那不是会彻底把人烧死吗?这可是比反噬还恐怖的,这人是……要自杀?
他脸色瞬间大变,还没来得及阻止,谢危突然手一挥。
“哧”一声响,血光飞溅。
漆黑如墨的魔炎剑没入谢危丹田之处。
“嘶——!”
叶怀浑身激灵灵一抖,低头骇然地看着他,震惊过度以至于连字都吐不出来了,“你……你……你……”
金乌和白虎也都惊讶的看他。
血鬼子震惊地后退一步,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这看起来强势无比的少宫主竟是个一受到挫折就自杀的人?
谢危脸色惨白如纸,唇角也缓缓滑落一丝鲜血,他低低地笑了一声,“果然……很疼,傻父亲虽然傻了点,但幸好给了我这剑,若是没它,我可能还真的……没法破这一局了……”
破局?
用魔炎剑刺自己?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魔炎剑。
却见那柄漆黑如墨的剑竟渐渐发生了变化,火焰像是被什么东西吞噬似的缓缓流入到了伤口之中,那剑身也越来越小,最后整柄剑竟然都沿着那伤口没入了他体内。
谢危浑身的气息急速暴涨。
丹田的丹凤雏鸟变成了金色与黑色掺杂的颜色,那小小的雏鸟在短时间内迅速长大,眨眼就变成了一只金黑相间的凤凰。
那双始终紧闭的眼睛倏然张开。
双眼如血,满目鲜红。
它仰头轻轻一声啼鸣。
那一瞬间好似突然破除了什么奇怪的禁制。
他听到有人和他说话。
“崽崽啊,就是你以后真的返祖成了丹凤,那魔炎剑你也一辈子不要碰。”
“父亲,为什么?”
“那是个不祥的东西,丹凤走火入魔留下的不祥之物,你碰了,我怕你也会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
“就是会变得冷酷嗜杀啊。”
谢危倏然睁开了眼。
他从蛇身上一跃而下,不知何时变成红色的眼眸冷漠无情的看着石牢之外。
准确的说,是看着那地下一堆奇形怪状的东西。
他微微一笑,手指轻轻在石牢栏杆上一点。
只是那么一点。
“咔嚓!”
所有的栏杆轰然破碎,化成灵光消失不见。
与之伴随的,是地底封冻的冰块也层层碎裂。
群魔乱舞的嚎叫声霎时响彻整座石室,地底数不清的东西一拥而上。
石牢里的众人脸色剧变。
血鬼子疯狂向外退去,叶怀蛇嘴大张,口吐火焰,金乌和白虎蜷在石牢里警惕地绷着身体,做好了随时攻击的准备。
时间好似有一刻钟的停滞。
谢危缓缓合上眼,双臂张开,下颌扬起。
他深深叹息一声,轻声道:“焚烧吧。”
“轰——!”
金黑色的火焰瞬间遍布整座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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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之上。
凤元坤打死不让阙殷去地底,两人实力相当,半晌都僵持不下,阙殷气得脸都白了。
凤元坤振振有词,“崽子就该让他自生自灭,父爱那是多余的!再说你下去会有危险,我不会让你去的!”
阙殷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暴怒道:“所以果然是你故意让我们的崽崽走丢的?你终于承认了是吗?”
凤元坤一秃噜说错话,目瞪口呆,“我怎么可能让我的崽崽受这种苦!”
阙殷怒道:“那我的崽崽不是崽崽吗!”
凤元坤气到失去理智,口不择言,“什么崽崽,那就是那个什么明尊的替代品!他和他那讨人厌的父亲长得一模一样,你确定你不是在透过他看他父亲吗?我都知道了,我看到那个小院了,我已经把它烧了,还把魔炎剑给你的崽了,你就是救他他也活不了了!”
阙殷眼前一黑,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他颤抖着声音问:“你……你把小院烧了?”
凤元坤理直气壮,“那不烧我留着让你继续怀念他吗?我好不容易接受了你和其他人有了崽,但我绝对不能容忍那个人还活着!”
阙殷差点飞不稳从天上掉下去。
他捂了捂心口,深吸口气,喃喃道:“我原本想着,等崽崽到大乘了,等你再也无法对他造成伤害了,我再告诉你这件事的,但现在看来,我如果不说清楚,你又会害他再次没命。”
凤元坤眨了眨眼,心里莫名有一股不太好的预感,“什么事情?你要和我说什么?”
阙殷猛然一抬头,一字一顿,缓缓道:
“我说,谢危,他是我们丢了四百多年的崽崽,他一百多年前作为明尊死了一次,二十多年前才刚刚涅槃重生!”
“轰咔——!”
天际一道雷劫劈下,照亮半边天空。
火红色的凤凰彻底呆住了。
却就在这时,整个地面轰隆隆地震颤起来,似是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要从地底喷发出来,空气里散发出一股致命的灼热。
湖水咕咚咕咚沸腾起来,大片水汽蒸发,一池几十米深的水不过片刻就成了虚无。
整片湖底一片恐怖的高温。
刚刚到了石门附近的司昆脸色剧变,猛然躲开。
好不容易从土里拔.出.头来的血龙头上的鬃毛都因为高温而卷曲成一片,飞速升到了高空。
血泣子脸色阴晴不定,大声道:“所有人,退开湖边!”
就在这声音落下的一瞬间……
“轰隆——!”
一道金黑两色相间的火柱猛然从湖底喷了出来,以恐怖的速度直上云霄,瞬间将大片乌云轰然撞散。
云消雨散,天际一刻晴朗。
火焰之中传出一大片痛苦的嚎叫,仔细看去,那一道火焰竟呈火龙卷状,里面卷着数不清的奇形怪状的兽类,他们在高温之下痛苦的翻转扭曲嚎叫挣扎,但却挣脱不开火龙卷的肆虐,直至彻底被焚烧殆尽。
火柱越缩越小,上下缓缓合拢,最后变成一颗火球大小。
接着……
轰然一爆。
光明侵占人间,火焰纵横天地。
在这盛大灿烂的光景之中,有清丽悦耳的凤啼声响起。
“唳——!”
光焰消散,天地静默。
一只巨大的金黑色凤凰悬空而立,垂天之翼缓缓张开,长长的尾羽辉煌又绚丽,烈烈凤火在身上滚滚燃烧,空气都极度扭曲起来。
更让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
如血般血红一片。
他巨大的爪子里抓着一个伤痕累累的人,他拼命挣扎,不甘的声音响彻云霄,“……放手!你放开我,放开我!”
那是血鬼子。
金凤低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不含任何感情。
他倏地一低头,尖锐的鸟喙破空而来直接刺入了血鬼子的脖颈。
血洒长空。
所有的挣扎一瞬间停止。
血鬼子惊愕地睁大眼,嘴唇张了张,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金黑色火焰瞬间从脖颈扩散成全身,眨眼就将他烧成一片虚无。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惊到了。
丹凤出世,长空饮血。
如此凶戾之态,着实让人大受震撼。
血泣子脸皮抽搐,声音都在颤抖,“师……师弟……”
司昆瞳孔骤缩,“不太对……”
阙殷苍白着脸喃喃道:“崽崽……”
“嘭!”
凤凰忘记扇翅膀了,整只鸟都栽到了地上。
他“嗖”一下又飞了起来,眼都不眨地看着那只丹凤,小小声道:“崽崽……他是……我的崽崽?”
他顿了顿,又说:“我的?”
顿了顿,又说:“我的啊!”
但那黑色的火焰又是怎么回事?
看起来有点眼熟的样……子……
他瞳孔骤缩,整只鸟的羽毛瞬间炸起!
卧槽!
魔——炎——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