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时间总是不允许温情再多留一刻的。

“轰”一声响,金灼厌从土石中落了出来,一挥袖拂去身上粘连的土石,抬眼朝这边看来。

一瞬间他脸上露出一抹兴味盎然的笑,“合欢宫少宫主?真是惊喜连连,连你也来了,不过我今天不是来找你的,你还是让开比较好。”

谢危怔了怔,“你认识我?”

他在原主的记忆里扒拉了半晌,压根没和这人相关的记忆。

金灼厌微微笑起来,“啊,当然认识,我只是对你身上的某些东西比较感兴趣,我可是关注你很久了。”

谢危一瞬间全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艹!这种被人在暗地里肖想着身上某个东西的感觉真是恶心透了。

他嫌恶的看了他一眼,抬起红莲刀,刀尖指他,冷笑道:“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司昆在身后提醒道:“小心,他刚入大乘,至少领悟了一种法则,为金锐法则,剑气所出,无往不破,不要和他硬碰硬。”

谢危一笑,“懂,但你说的是废话,爷我除了硬碰硬,不会其它打法。”

司昆:“……”

还没等他继续劝说,谢危已经扛着大刀冲了上去。

他眼皮一抽,然而形势所逼,也没其它办法,只能努力加快扩散空间波纹。

一把燃着烈烈金焰的刀与一柄覆着金锐之气的剑在空中短兵相接,悍然一撞!

轰!

灿金色的光芒交击在一起,片刻后又快速分开,一金一红两道身影急速后退。

嘭!

谢危后背猛地撞上一座山丘,眼前有一瞬间的发黑,唇角已是见了血。

他粗鲁的抹了把嘴角,眼神狠厉的看着对面,“艹!点子有点硬啊……”

如果不是这突如其来的金色火焰让他的灵力又增强了不少,可能连这一击都接不下来。

毕竟是可劈山裂海的大乘啊。

谢危眼神发亮,不惧反喜,唇角笑容越发兴奋。

揍大乘啊,揍了还没死,那还等什么!

必须接着揍啊!

他长笑一声,扛起大刀猛地就冲了上去,“爽快!再来!”

金灼厌虽然没撞上土丘,但手臂也被那一刀砍得发麻,心里同时也有些惊骇。

这人到底什么修为?怎么感知里像金丹,真正对上却比合体都猛?而那火焰竟能无视他的金锐法则……不,不是无视,而是在焚烧法则!

他瞳孔有一瞬间的颤动。

焚烧法则……这种恐怖的火焰,他只在一个人身上见到过……

明尊封九重!

还没等他想明白,谢危已经扛着刀飞了过来,刀身举起,悍然一劈。

轰!

两道金芒狠狠地撞击在一起,激起一阵爆裂至极的灵气狂潮,炸裂开的土石溅落一地,随即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从土石碎屑里飞出,在半空中再次相撞。

轰!

嘭!

锵!

每一次相撞都是一起强大的灵力风暴席卷四周,每一次相撞都震得整片空间都在颤动,狂暴汹涌的灵气潮浪在半空肆虐,空气里密布锋锐的金灵气和灼热的火灵气,仿佛靠近一步都要被切割成粉末,焚烧成虚无。

那是一种恐怖的,让人无法窒息的磅礴威压。

那是来自大乘的威慑。

青鸾早就带着无力动弹的滕玉君离开附近了,金旭不知何时也离开了,所有在半空中打斗的人,金烨,韵琴仙子,在两人升空的一刻便远远的避开了,俱都惊讶的看着这一幕。

在御兽宗结界破碎的那一刻,修士们就蠢蠢欲动想去分杯羹了,但是因为金灼厌的突然到来,摄于大乘的威压,没人敢轻举妄动,现在见半空两道身影互相交击,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震惊到无法言语。

窃窃私语声不断响起。

“那是合欢宫少宫主?那个只有金丹只会勾引男人的废物?”

“是吧……但是他这么猛,我都不敢认了。”

“绝对是他!光看那张脸就知道了,我就没见过比他还美的人!”

“前几天他还被合欢宫的人到处追呢,我还看到了,怎么今天……嘶!这都大乘了吧?”

“金灼厌大乘我还可以理解,毕竟人家都在合体巅峰待了好几年了,但那位少宫主……开玩笑的吧?”

“一定是被夺舍了,说不准是哪个大乘死后夺舍……”

“啪!”

一道粉菱从天而降,狠狠在那人身上抽了一下,将那人抽得在半空转了个圈。

粉霞满面含煞,缓缓收回粉色长菱,冷笑着扫了那人一眼,“我小师弟清清白白,魂魄和身体完全一致,我们不介意你们用查看夺舍的法宝看他,但要是谁敢胡说八道,我合欢宫定不会放过!”

人群一阵哗然,被抽那人瞪着眼看了半晌,最后却还是没敢说什么。

合欢宫早已不是过去的合欢宫,在阙殷执掌它的那一刻起,它的实力就位居魔门第一了,一门十五个合体修士,现在来的就有两个。

过了一会,有人试探着拿出一面测夺舍的镜子,缓缓对准了谢危的方向。

粉霞看了一眼,并没阻止。

那人松出口气,他身边一瞬间也围了很多人,全都在专注的看着镜子。

谢危的移动速度实在有点快,那人必须同样快速才能跟上,镜子里波纹一闪,渐渐现出一个红衣身影,和谢危一模一样。

所有人“嘶”一声到抽口冷气。

那人喃喃道:“还……还真没夺舍,那这修为怎么暴涨这么多?还性情大变?”

没人替他解答,因为所有人都不知道。

甚至有的人灵机一动,掏出留影石开始记录半空中的场景,而这样的人还不在少数。

粉霞在远处看着,心里微不可查也松出一口气。

绿依小声道:“说实话,若不是宫主提醒过,我也有点不太敢认小师弟呢。”

粉霞点点头,眼里也露出一丝惊叹,“这变化也实在太大了……”

临走之前,宫主叫住他们,提醒了一点小师弟的事情。

“他的性格和修为会有点变化,你们不必担心,他没被夺舍,只管带他回来便是,必要时可借他人之手验证他的身份。”

当时她还不懂什么意思,现在却忽然懂了。

真是男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了,脱胎换骨不外如是。

只是被人欺负就是所有人都不能忍的了。

粉霞冷笑一声,“等着吧,宫主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来,很快了……”

此时此刻,半空中的战斗差不多已经分出了胜负。

“嘭!”

两道身影再一次相撞后猛地分开,齐齐退后一段距离。

“噗——!”

谢危猛地吐出一口灼热的鲜血,身上都是被利剑切割出来的剑痕,脸颊上也多了一道细细的血线,少了几分艳丽,多了几分彪悍,眉眼之间尽是犀利的杀伐之气,一眼看去,惊人的美。

他撸起袖子抹了把唇角的血,抬头朝对面看去。

金灼厌满身都是被火焰灼伤的痕迹,那身整洁干净一看就很高贵的衣服已经惨不忍睹了,右手甚至整条袖子都被烧没了,脸上更是黑灰一片,不见半点霸气,反倒很是狼狈。

但他身上的气势要比谢危沉稳得多,至少没吐血。

谢危轻叹一声,“还是勉强了啊。”

不过他的唇角还是缓缓勾起一个笑。

金灼厌的脸色反倒很不好看。

他们的视线同时落在下方。

金焱兽庞大的身体绝大部分已经被空间波纹包裹住了,那波纹正缓缓向四肢蔓延,最多不超过一刻钟就能完全包裹住。

再和谢危缠斗下去,他就得不到金焱兽了。

金灼厌眼神一狠,倏然转头扫向四周,声呐灵气大声道:“今日见者有份,凡攻击金焱兽者,事后都能得到一袋兽血,我金法宗说话算话,决不食言!”

空气安静了一瞬。

司昆豁然抬眼,眼中杀机满布。

谢危被震得睁大眼睛,半晌才抖着嘴唇说出一句话,“……我艹你X!”

御兽宗所有弟子脸色大变。

与之相反的是沸腾的人群。

刚刚一直不出手不代表他们不想出手,而是被两个大乘给逼得不敢出手,现在金灼厌允许了,还许给他们梦寐以求的好处,试问谁不想搏一把?

霎时间天空灵光四射,万千灵光齐齐落下。

合欢宫众弟子脸色微变,他们本不想参与这件事,合欢宫对远古遗族一直是视情况而定,在不危及自身安危的情况下能帮则帮,但自家小师弟在里面,这就是不得不帮了。

粉霞猛然一声大吼,“结阵,挡!”

六人齐齐出手,霎时间半空铺展开一道结界,但人少范围太小,只是拦住了一小片方向,片刻后又陆续有一些人加入了进来,帮他们把结界撑大了,挡住了小半部分攻击。

粉霞有些意外的朝身边看了一眼,都是陌生修士,一个都不认识。

他们朝粉霞回以善意一笑,其中一人道:“只是不想看着这么宏伟的巨兽沦为修炼的牺牲品,能帮则帮吧。”

粉霞一怔,随即露出微笑。

这世间不乏不为利益所动坚定本心者,虽少,但还是有的。

虽然他们帮忙分担了一部分攻击,但是大部分的攻击还是朝着金焱兽落了下来。

谢危一咬牙,刀尖在手腕上一划,滚滚鲜血流淌而出,在半空瞬间熊熊燃烧起来,浪涛一般一浪高过一浪,猛地辐射开一大片,又挡住了小部分攻击。

御兽宗其他弟子各展所能,所有的防御法器全都用上了,没防御法器的就用剑,用刀,用身体去挡,妖兽们扇风刃的,吐火焰的,各展所能,牢牢护卫在自家主人身边,生生撑起了一面防御的人.兽墙。

空间波纹已经蔓延到过八成,速度越来越快。

突然半空金锐之气再次聚拢,金灼厌手中长剑光芒大盛,他冷笑着看向谢危,缓缓道:“你撑不住了。”

谢危刚放了点血,现在身体的确有点虚弱,他不着痕迹的喘出口气,咧嘴一笑,“那就试试吧。”

金灼厌抬剑指他,下一刻身影倏然消失,再出现时已然到了谢危身侧。

金锐之气化万千剑气,倏然一划。

谢危抬刀一挡。

“轰——!”

半空一道金红色身影轰然落下,在龟背上砸落一个深深的大坑,溅起万千碎石飞落。

“咳咳……”

谢危勉强撑着刀从坑里站起来,抬头看向半空,又是一剑刺来。

谢危瞳孔一缩。

“嘭!”

又是一声土石塌裂声响起,谢危狼狈的摔在地上,落点正好在司昆附近。

司昆手指一颤,脸色一瞬间紧绷到极点,就想上去帮忙。

“别过来!”谢危“呸”了一声,吐出一口血,眼神狠厉的看着缓缓走近的人,“说好了护着你,就不用你动一根手指,我说话算话,可别砸了爷的名声!”

他撑着刀,一点一点站了起来,那并不算高大的身影牢牢挡在司昆面前,即使满身狼狈,也不曾后退一步。

司昆眼神微微变了,颇有些复杂的看着他。

不知何时,他已经不会再以欲擒故纵来想他了,更不知何时,他可以无视他的脏污握住他的手了。

又更不知何时,他对这个人竟开始有了一丝欣赏。

不,不是一丝。

是很多。

和他并肩作战的感觉,是他从未有过的畅快。

空间波纹已经包裹九成了。

司昆闭上眼,极力催动空间法则。

就剩一成了,就剩最后一点了……

“轰!”

又是一道撞击声响起,司昆没有睁眼,只是全身紧绷手指紧握,唇角缓缓流下一道血线,脸色逐渐惨白如纸。

他不惜强制从元婴里压榨灵力,拼尽了全力在催动空间法则。

他没忘了谢危拼命护他是为了什么,这是最好的报答。

“轰!”

在又一道撞击声响起的时候,司昆豁然睁眼,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的气息一瞬间萎靡到极致。

成了!

但他付出的代价同样不小。

“吼——!”

大地金焱兽仰天长吼,全身都被空间波纹层层包裹,整只兽的身体开始缓缓变淡。

御兽宗所有人在阻挡攻击的片刻都眼露欣喜。

谢危哼笑着抹了把嘴角的血,他整个身体都撞在一座土丘上,红莲刀横刀挡在身前,紧紧地拦住刺来的长剑。

他看向面前近在咫尺的人,冷笑道:“你输了。”

金灼厌阴沉的看了他一会,却突然一笑。

“不,赢的是我,”他缓缓直起身,身影一闪飞到半空,笑道,“我会让它自愿留下的。”

谢危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金灼厌猛然一挥手,虚空万千剑气顷刻成型,对准了……所有御兽宗的人。

谢危瞳孔一缩,想要阻拦,一步跨出却虚软的跪倒在地。

司昆豁然抬剑,然而过度抽取元婴灵力,一时间甚至无法动用一丝灵力。

剑气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中轰然飞出。

时间好像一瞬间放慢了无数倍。

金灼厌嘴角的狞笑还定格在那里。

御兽宗弟子脸上的惊恐缓缓凝结。

谢危脸现惊怒。

司昆满眼杀机。

“滴答!”

仿佛有水滴落在地上。

天空有庞然巨兽缓缓飞过,巨大的龟壳似土石凝结。

剑气在它面前就像根绣花针。

但绣花针有时候也是致命的。

“轰——!”

伴随着巨兽的长鸣和剑气撞击声,一头庞大的巨兽从天而降,狠狠砸落地面,像是一片山脉轰然落地,那声音过于巨大,一时间甚至无声。

只能看到烟尘四起,大地开裂,树木倒地,山脉倾塌,仿佛一场巨大的灾难降临。

大地金焱兽趴在地上,嘴角鲜血狂涌,那双巨大的兽眼中流落出滴滴透明的眼泪。

它仰天长鸣,声音悲戚,震天荡地。

大概是这场景过于震撼,所有的攻击顷刻停止。

御兽宗的弟子们呆了半晌,突然一个个大吼出声,泪流满面的扑到了大地金焱兽身上,像个孩子般失声哭了起来。

韵琴仙子脸色惨白的落到龟.头附近,滕玉君被青鸾抓着也飞了过去,落地的时候几乎是跌跌撞撞的。

他抱住金焱兽的脑袋,即使只能抱住一小块皮肤,他依旧紧紧地抱着,哽咽道:“你这是做什么,你马上就能走了,你管我们干什么啊!你干什么啊!”

金焱兽温和又悲伤的看着他,低低吼了一声——因为你们有危险啊。

滕玉君突然就崩溃的哭了起来,“可你走不了了啊!你走不了了啊!”

韵琴仙子轻抚着金焱兽的头颅,早已泪流满面。

青鸾两只翅膀紧紧抱着它,也跟着哭了起来,“大个子……呜呜……大个子……”

谢危和司昆一前一后慢慢飞到龟.头附近,看着眼前巨大的神兽,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本就能成功了,却突然出这事,但也不能怨金焱兽,毕竟它之所以答应司昆的条件,就是为了保住御兽宗。

人兽情深啊。

金焱兽眼睛一转看向他们,突然张开嘴,口中飘出两颗红色的珠子,落到了司昆和谢危手上。

“吼——!”

金焱兽低低的吼了一声,所有人都脸色巨变。

金焱兽说:“谢谢你们帮过我,这是我的火心,送你们当谢礼。”

金焱火也属于高等级的火焰了,金焱火的火心,那是绝对的至宝!

金焱兽如此庞然巨物,被剑气击中最多受伤,不至于濒死,但它已经错过一次空间转移,司昆已经没办法再给它转移一次了,只要不离开,它必死无疑。

他们挡不住这么多人的贪婪。

金焱兽也是知道如此,所以它直接献出了火心。

火系妖兽失火心必死。

它是在求死,也是在对司昆和谢危表达谢意,不让他们白忙活一场。

谢危感觉握着个烫手山芋,这可是一头巨兽的生命!

司昆自然也是如此。

但火心已失,塞是塞不回去了,塞回去也没用了,金焱兽已经活不了了。

它的眼睛已经黯淡了很多。

韵琴仙子叹息一声,“你们拿去吧,这是它的请求,我们会尊重它的。”

她抬头看向天空,略有些疲惫道:“让我们陪它最后一程吧,它快不行了,给我们最后留一点时间。”

人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人对死亡都是有些敬畏的,一时间谁都没出手。

韵琴仙子缓缓低下头,垂下的眸子里杀机一闪。

陪完它最后一程,就战它个天翻地覆,谁敢动它,从他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所有的御兽宗弟子都如此想。

却就在这时,突然一道金光猛地袭来,直直朝着谢危手中的金焱火心夺去,“给我拿来!”

谢危眼神一厉,猛地抬刀阻挡。

“轰——!”

一堆土石猛地炸开,一道身影狼狈的陷落其中,伴随一声脆响,手心紧握的金焱火心碎裂开来。

“谢危!”

司昆下意识两个字脱口叫出,这是他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初次的生疏后很快就来不及在意太多了,幸好他这时灵力已恢复些许,身影一闪便冲了上去。

“嘭——!”

金灼厌伸向谢危手心的手被另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挡住了。

“云霄君?”金灼厌不是很惊讶的打量他一眼,笑道,“你的状态有些差啊,能挡得住我吗?”

司昆轻轻呼出一口气,缓缓道:“那也要挡了再说。”

两人对视一眼,下一刻交错的那只手已经于片刻间过了几招,因为招式实在太快,司昆猝不及防间握在手心的金焱火心一个没拿稳,“啪”一声落了下来。

正好落在了谢危身上。

谢危这时候已经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他整个人都已经进入了一个奇妙的状态。

原因来自于那颗金焱火心。

火心碎裂,里面浓郁的岩浆流淌到他身上,很快进入皮肤,进入经脉,进入丹田,最后沿着那颗金丹碎裂的缺口流淌了进去。

“嘶溜!”

好像有吸吮的声音响起,片刻后,一股奇妙的感觉传递上脑海:还差点,就差一点了……

谢危迷迷糊糊地想:什么差一点?什么东西?

下一刻,身上突然被扔了什么东西,那东西接触皮肤的部分涌上一股热意,接着那热意很快到了丹田,又被金丹吸收了进去。

“嘶溜!”

又是吸吮的声音响起。

这次谢危感觉到了浓浓的满足感。

片刻后,一片金色的绒羽从金丹缺口飘落了下来,还有一片小小的红色花瓣。

绒羽和花瓣接触到火焰后,谢危的眼前一瞬间一片空白。

他恍惚了一瞬,下一刻神思猛地清醒过来。

这是一处纯白色的空间。

一道红衣身影背对他而立,手持一柄暗红色的长刀,似乎是在那里站了很久。

谢危一怔,莫名感到一阵熟悉感,对那身影升不出丝毫警惕。

他好奇道:“你是谁?”

那身影顿了顿,缓缓转过身。

谢危瞳孔一缩。

那是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那人眉梢一挑,轻笑出声,是他经常做的表情,“我等你好久啦,谢危。”

谢危猛地后退一步,诡异的感觉到一股荒诞别扭的感觉,就像在照镜子一样,镜子里的影子还不和本人同步。

他警惕道:“你是谁?你等我做什么?”

那人笑道:“我叫封九重,尊号明尊,别人称我明尊殿下,万剑宗的小师叔祖。”

谢危一怔——他好像听谁提起过这个称呼?

那人微微一笑,“我在进入万剑宗之前还有另一个名字。”

他踏前一步,脸上笑意越发明显。

“我还叫……谢危。”

谢危猛然一震!

那人仰头大笑起来,笑声张狂肆意,他笑着道:“是不是被吓到了啊哈哈哈哈,我就猜我以后肯定会被自己吓到的,果然如此哈哈哈哈……”

谢危一头黑线的看着他,莫名有点想揍人的感觉。

那人笑声却突然一收,表情变得严肃又正经,“算了,我时间不多,还是给你解决眼下的难题吧。”

他一挥手,面前的白雾突然涌动起来,渐渐显出一副画面,正是司昆和金灼厌打斗的场景。

两人用的都是剑,但是司昆刚刚消耗太大,还抽调了本源,一时之间身体有些虚弱,只能勉力支撑,撑不了多久。

封九重看着,轻轻叹出一口气,“小崽子长大了啊,虽然还没我当初厉害,但也很不错了。”

谢危冷漠道:“你再啰啰嗦嗦下去,他就死了。”

封九重一噎,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忽地正色道:“我曾自创一套刀法,名为九重刀法,一刀即九刀,刀刀重影,威力极大,在修真界名气很响。”

谢危冷漠接话,“但我不能用。”

封九重:“……你能不能别抢我的话!”

谢危翻个白眼,“废话,要是我用出你的刀法,不是在告诉修真界明尊回来了?我连你的生平都不了解,我可不想继承一个陌生人的人生。”

封九重眼神复杂的看他一眼,继续刚刚的话题,“……后来我卧病在床一段时间,闲来无事,又推敲出一套刀法,这套刀法还没来得及在人前现身,所以无人知道。”

谢危脸色一正,“什么刀法?”

封九重缓缓道:“封天刀法。”

谢危:“……你,封九重?”

封九重:“对。”

谢危:“九重刀法?封天刀法?”

封九重笑起来,“那是,我这么天才,又自创的刀法,为什么不能以我的名字命名?我就是要告诉天下人,这套刀法是我创的!”

他笑得骄傲笑得自得,洒脱又肆意,自信又自傲,灿烂耀眼到让人瞩目。

谢危看着他,渐渐也笑了起来,同样的骄傲同样的自得,仿佛那套刀法就是他创的。

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表情。

那两张脸渐渐靠近,额心相抵。

封九重笑道:“揍翻他啊!”

谢危回道:“必须的啊!”

两道身影渐渐透明起来,接着缓缓重合,融为一体。

“轰!”

司昆猛地后退一段距离,唇角鲜血横流,韵琴仙子刚刚为他挡了一击,此刻也已受伤,跌落在旁虚弱的喘息。

半空合欢宫弟子们要上去帮自家小师弟,却被一道身影拦住了,“我劝你们还是别动为好。”

粉霞扫过去一眼,脸色猛地一变。

地面上。

司昆深吸一口气,看着缓缓走近的人,他的丹田在丝丝抽动,是过度调用灵气的后遗症。

转移这么巨大的金焱兽,对于还没到大乘的他来说还是太勉强了。

金灼厌持剑走近,缓缓道:“我本不想杀你的,奈何今日已结仇,那就只有斩草除根了。”

司昆冷哼一声,懒得与他废话,“来战便是。”

金灼厌假惺惺的叹口气,“那就请云霄君……归西吧。”

“归西的是你吧。”

身后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忽地响起。

金灼厌嚯地一转头。

谢危扛着一把长刀,一步一步慢慢走来,满身狼狈,却气势凌然。

他微笑道:“我来送你归西。”

金灼厌冷笑,残兵败将而已,想都不想,随意一剑挥出。

谢危双手举刀。

一刀。

劈山裂海。

“轰!”

眼前一座大山直接从中间劈裂成两半。

金灼厌深深陷落地底,人早已不知被埋到了哪。

谢危吹了声口哨,一笑,“都说了送你归西,偏偏不信。”

他看向司昆,挑了挑眉,“哟!不小心又救了你一命,你的那颗金焱火心我就收下了。”

司昆:“……”

一时间分不清这又惊艳又糟心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