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孙棍跟我讲了很多关于马爷的故事,我是越听越震惊。
马爷从出师以来,经历过许多次争斗,其中有好几次,差点要了他的命。
孙棍感叹道。
“虽然马爷出身名门,但他能成为津门扛把子,努力和机遇都很重要。”
他瞥了我一眼,又补充了一句。
“你知道吗?青爷年轻的时候,也曾立志成为泉城最厉害的阴人,可一连奋斗了近二十多年,都没有成功,干脆就放弃了。”
我心中惊讶,青爷那么厉害的一个人,都做不到泉城第一,那这条路,该有多难走?
我不由得想起了判官,他只比我大几岁,却已名震一方,着实厉害。.
来到酒店,有马爷的手下在门口迎客,胡秋雨刚露面,就有一人小跑过来。
这人身体微微前倾,恭敬的说道。
“胡大师,您来了!”
这名阴人的年龄,少说比胡秋雨大二十岁,但一句“大师”,立马就清晰的表达出两人身份地位的差距。
胡秋雨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称呼,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他指了指我们三人。
“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带他们来一起玩玩。”
“好的,麻烦三位登记一下。”
我们三人在宾客的花名册上登记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跟着胡秋雨一起走进酒店。
酒店的第十层是一个巨大的宴会厅,总共摆了三十张桌子,每张桌子旁边有八张椅子,满打满算,可以坐二百四十人。
我们来的并不算最早的,此刻已经有不少人入了座。
这些座位当然不是随便坐的,有专门的人安排我们入座,胡秋雨被安排在了第一排,而我们三人,则被安排在最后一排的最后一桌。
等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大部分的宾客都赶到了。
这一桌应该是专门安排散客的,我发现除了我们三个,其余五人相互之间都不认识。
不过我们当中有一个自来熟,他跟这个人聊一会儿,再跟那个人聊一会儿,气氛逐渐活络起来。
在聊天的过程中,我了解到许多从未听说过的阴行秘闻。
正聊着,一个人忽然说道。
“马爷来了!”
我顺着这个人的目光看去,看到一个四十多岁,身穿白色西服的中年男人。
这人就是马爷。
马爷面相威严,走路生风,他一出场,就给人一种“这是个大佬”的感觉。
原本有些喧嚣的宴会厅,忽然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翘首以待,等待马爷开口讲话。
马爷走到宴会厅中央,他开口道。
“欢迎大家的到来,我这次召大家来,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是大家平时太忙了,难得抽出时间聚一聚,所以我来牵头,请大家坐一起喝喝酒,聊聊天。”
随后,马爷说了一堆客套话,等到说完,他举起酒杯,向大家敬酒。
大家齐齐喝了一杯后,宴席就正式开始了。
我心中纳闷,这津门的阴人聚会,就是一场单纯的聚餐吗?
我把这个疑问说了出来,孙棍向我解释道。
“这当然不是单纯的聚餐,据我所知,这样的聚餐津门每年会举办两次,除了像马爷说的那样,让大家都坐下来交个朋友,最主要的作用,是解决矛盾。”
我恍然大悟,在座的大部分阴人,都是马爷的手下,虽然大家都信服马爷,但不代表着,他们之间不会产生矛盾。
身为老大,马爷当然不允许自己人出现你死我活的冲突,所以举办这场宴会,谁有矛盾,就来找马爷来评判。
马爷有足够的威望,他定下来的结论,大家都信服。
果不其然,马爷刚坐下不久,就有两个阴人拿着酒杯,去找马爷敬酒去了,这两人看对方的眼神,十分凶狠。
马爷跟两人聊了大概有十分钟,两人竟相互敬了一杯,握手言和了。
我在心中感慨,这枭雄可真不好当,光是处理手下之间的矛盾,就够头疼的,没有大智慧的人,很难做好。
这场宴会,马爷让我看到了枭雄的另一面。
江湖,不止是打打杀杀,还有人情世故。
宴会举行到一半的时候,孙棍拿着酒杯离开了,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来交朋友了,现在大家都喝的微醺,正是攀谈的好时候。
我没有喝酒,所以一桌酒蒙子聊天也没带我,至于胡眉,从宴席还没开始,就开始吃吃吃,到现在也没停嘴。
就在我考虑要不要离开时,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走了过来。
他一屁股坐在孙棍的位子上,就坐在我的旁边。
我正想提醒这里有人了,老人家却率先开了口。
“小伙子,我怎么看你有些眼熟呢?”
他盯着我的脸,仔细的打量。
我好奇的问道。
“大爷,咱应该是第一次见吧?”
大爷笑呵呵的说道。
“是第一次见,可我还是觉得,你很眼熟。”
老人家从口袋里掏出几枚形状怪异的铁片,放在手中晃了两下,铁片碰撞,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他问我。
“小伙子,算命吗?”
我来了兴趣,询问道。
“您是算命先生?”
“对啊,老头子我不像吗?”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胡眉已经凑了上来。
“大爷,给我算一卦吧!”
大爷伸出另一只手,在胡眉手上扬了扬。
胡眉不解的问道。
“您什么意思?”
我从口袋里掏出钱包。
“大爷,您要多少?”
老人家哈哈大笑。
“还是你小子有眼色,我们这行有规矩,给钱才能算命,金山银山不嫌多,一块一毛不嫌少,至于给金山还是给一毛,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毫不犹豫的把钱包里的现金都抽了出来,数都没数,全都给了老人家。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
老人家把钱装进口袋里,再次摇晃起手中的铁片。
“看在你这么大方的份上,我给你们两人好好算。”
他盯着狐媚,眼神深邃,仿佛要看穿胡眉的灵魂。
胡眉被老人家盯的有些不自在,下意识的往后仰身,就在这时,老人家手腕一翻,铁片落在了桌子上。
老人家看了一眼铁片的排列,然后似笑非笑的问胡眉。
“花非花,梦非梦,镜花水月一场空。
雨是雨,雾是雾,烟雨人生百年寂。
小姑娘,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放不下呢?”
我看到胡眉的眼神发生了变化,她结结巴巴的问老人家。
“您都算到了什么?”
老人家的话非常深奥。
“往前算,我看到了云霄高台一把火,往后算,我看到了取你性命的飞刀。”
我皱着眉头问道。
“取她性命?大爷,您能说清楚一些吗?”
老人家微笑道。
“我何须多费口舌,她自己一清二楚。”
我再次看向胡眉,她脸色煞白,仿佛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她颤声问道。
“我一定会死吗?”
老人家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我们算命先生,算的是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而不是必然发生的事情,未来是可以改变的,取决于你们愿意为改变未来,做多么大的努力。”
说完,他重新捡起铁片,把头转向了我。
老人家的眼神再次变得深邃,我感觉自己好像被脱光了衣服,再也没有任何秘密。
当铁片再次落在桌子上时,老人家的眼神,变了又变。
我问道。
“大爷,卦象怎么说?”
老人家沉默了好久,才开了口。
“万丈煞气魔倾天,
青丝白发为红颜。
今生有缘今生聚,
三千回眸来生缘。
花开花落花轻舞,
缘舍缘分缘成怨。
半正半邪半生情,
游戏浮生往复迁。”
他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感慨道。
“老九啊,好久不见了。”
我诧异的问道。
“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是九?”
老人家哈哈大笑。
“或许因为是缘分吧!”
说完,他站起了身,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同桌的五个人,此刻全都用紧张的眼神看着我面前的老人家,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们这是怎么了?
就在这时,老人家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师父,您怎么坐这儿了,大家都等着给您敬酒呢。”
我抬头一看,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正站在老人家身后。
是马爷。
我惊住了,给我和胡眉算命的老人家,竟然是马爷的师父?!
“好,我这就去。”
老人家离开了,临走之前,老人家对我说了一句话。
“你我有缘,我送你一句人生忠告。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风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