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吃点吧。”丹贵妃搀扶着皇帝起床,来到桌边。
傅念迟亲手打开食盒,这一路上他都把手放在食盒上,用魔力温着,菜还是热的。
叶君毅闻到饭菜的香味,腹中的饥饿立刻被强烈的唤醒,但又忍不住想要干呕。
傅念迟特地做了适合养病的蜜汁山药和老猪粉丝汤。
丹贵妃夹了块山药,送到皇帝唇边,叶君毅没多少食欲地张开嘴,已经做好了强行将其咽下去的准备。
但山药一入口,叶君毅就愣了。
他身为皇帝,每天吃的都是山珍海味,御厨们个个都是绝顶高手,什么样的饭菜,什么样的味道都能做得出来。
可如今入口的软糯,是他从未品尝过的。
舌尖轻轻一抿,就融化开来,山药的浓香和蜜汁的甜意融合,丝毫不觉得腻味,反而还觉得清爽。
甚至让他怀疑平平无奇的山药怎么能如此美味。
叶君毅囫囵嚼了几下,就将其咽了下去,主动拿起筷子,自己吃了起来。
丹贵妃也为他盛好了老猪粉丝汤,猪肚劲道,一咬汁水在唇齿间四溅,粉丝一路上带过来竟然没坨,浸着汤汁,染上金灿灿的色泽。
“好吃,丹瑾你也快尝尝。”
丹贵妃咬了口山药,感受到那绵软的口感和扩散至全身的温润,愣了下。
她看向傅念迟,美眸深处划过一丝探究。
她旋即笑道:“王妃真是厉害,竟然能做出如此鲜美的食物,本来我还在发愁官家不肯吃东西呢。”
“能让官家快点恢复就好。”傅念迟道,“要是还想吃,我明天再做一点。”
“好,好。”
叶君逸喝了一大碗粉丝汤,精神头明显好了不少,傅念迟渗透进食材里的魔力正悄然温养着他的身体。
四人共同用过晚膳,见时间也不早了,叶君毅道:“皇兄,皇嫂,你们好不容易过来一趟,今晚就留宿皇宫吧。”
傅念迟和叶苍澜对视一眼,答应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可是皇宫欸,有能在皇宫中住一晚的机会,拒绝才是傻子。
正常情况下,亲王入宫,不得过夜,也就是说整个后宫只允许有皇帝一个正常的成年男人在。
但叶苍澜和叶君毅关系极佳,加上叶君毅还吃了傅念迟亲手送来的菜,身体状况转眼就好了许多,干脆就打破了这番规矩。
两人被安排进一处空殿,叶君毅勤于政务,纳妃不多,加上这大半年来独宠丹贵妃,整个后宫可谓清静。
房间内终于只剩下了他们俩,傅念迟关好门窗,对坐在床边的叶苍澜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感觉毛毛的,特别是在那座殿里。”
“不舒服吗?”
傅念迟点点头:“就好像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躲在暗中一样。”
“说起来皇帝病的也挺蹊跷。”傅念迟顿了顿,道,“症状看起来像偏头痛,但反反复复的做噩梦,就很古怪了。”
放在现代,他身为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会觉得这是身体亚健康的表现,顶多建议叶君毅去看看心理医生,检查一下是不是植物神经紊乱或者惊恐发作。
但在如今的这个世界,什么怪力乱神的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叶苍澜凝聚精神,他现在完全就是个凡人躯体,但好歹还残留了一些感知能力,当初他就是凭借于此,认出大白的灵兽身份。
“确实,我也感受到了一股不祥的阴暗气息。”叶苍澜面色严肃起来,“可这毕竟是皇宫,不乏能人异士,如果有情况,不至于大家都察觉不到吧。”
“不懂。”傅念迟摇摇头,“原书当中有没有提过什么相关的剧情?”
“书里剧情是跟着男主走的,男主在洞口被女主夺走了天荣火草,回去之后就开始了修炼的道路,用时间大法一笔带过。而且《诡仙》主要写的是修仙,很少涉猎人世间的内容。”
叶苍澜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后来我这个配角出现的时候,皇帝也跑过龙套,就说明他的性命应该没有太大威胁。”
“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傅念迟道,“你不是说国师也是修仙者吗?”
“他一周前回老家探亲去了,说起来刚才咱该给叶君毅仔细看看的,说不定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一周前离开皇宫,这时间节点,确实有些古怪。
“等明天吧,明天我再做些吃的给他,顺便近距离接触看看情况。”
傅念迟叹了口气,道:“本来还想着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在皇宫里逛逛呢。”
叶苍澜:“明早再逛吧,现在天也黑了,咱毕竟是住在后宫,万一遇见妃子宫女什么的,也不像样子。”
傅念迟:“行,那你现在洗澡吗?”
叶苍澜:“洗吧。”
两人洗漱完毕,傅念迟就坐在桌边练习魔法。
自从进入皇宫的那一刻起,乌漆嘛就有些躁动,傅念迟说不清楚从触手上传来的情绪名为何物,反正总归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
这么强大的乌漆嘛也会不舒服吗?
兴许是坐马车的路上累到了,傅念迟也比以往更早的感觉到困顿。
有点奇怪,按理说随着他修炼的深入,体内魔力愈发充盈,应该会更少的疲惫才对。
总之,傅念迟决定还是别跟自己过不去了,他打了个哈欠,就和叶苍澜共同躺下。
“今晚不会出什么事吧?”他小声道,“早知道就该带着大白了。”
“谁知道呢?”叶苍澜回答得迷迷糊糊,显然都已经快睡着了,“没事,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
然而叶苍澜似乎忘记了,他和傅念迟有可能是皇宫里个子最高的人了。
.
黑暗。
如墨般浓稠的在身后泼洒。
傅念迟摸索着前行,实在是太黑了,他什么都看不到。
他深吸口气,本能地产生恐惧。
人对黑暗的恐惧与生俱来,因为黑暗代表着未知。
傅念迟摸向自己的左手手腕,想要触碰乌漆嘛,毕竟这小东西可是克系生物,有它傍身,对未知的古老恐惧也许会消退一些。
但触手所及只有一片光滑,没有日常缠绕在其上的绑布,也没有寄生在他血管内的柔软生物。
傅念迟皱了皱眉头,他双手尽力向着周围触摸,碰到了明显是墙面的冰凉存在。
他的手向前挪动,摸到了一条笔直的棱。
傅念迟愣了两秒,他立刻蹲下身摸索,果不其然,在右手边碰到了鞋柜。
这是他家的玄关,向前走上两步,还有个花瓶。
是梦吧?
傅念迟定了定心神,意识到这是他从前的家,心中的恐惧就稍微消退了些。
他去按墙上的开关,这么多年过去,傅念迟早就把开关位置印刻在肌肉本能当中了。
然而他却摸了个空。
……怎么回事?
傅念迟仔细地把整面窄墙都摸了一遍,没有,还是没有。
就好像开关凭空消失了。
灯似乎再也不会亮起,他只能继续站在浓稠的黑暗当中。
隐约间有什么声音从前方的转角处传来。
似乎是谁在小声说话的窃窃气音,摸不清究竟来源于哪个方向。
傅念迟无法听见话音的内容,他的鸡皮疙瘩从手臂冒出,顺着胳膊蔓延到了后背。
毛骨悚然。
如果这是恐怖片,作为主角的傅念迟应该声音颤抖着高声问上一句:“是谁在那里?”
但玩过众多恐怖游戏的傅念迟可不会傻到用声音来暴露自己的位置。
现在他们还算是都在暗处,万一有什么危险,他多少还稍微掌握些主动权。
傅念迟蹲下身,小心谨慎地向前挪动,他摸到了记忆中的花瓶,立刻将其握在手中当做武器。
突然间,主卧的门后传来清晰声响。
傅念迟立刻将花瓶举过头顶——
然而下一瞬,橙黄色的光亮透出,一个又一个的人影从卧室门后面跳出来,出现在他面前。
“Surprise!!!”
礼花炸开。
彩条落满傅念迟发顶和肩头。
“爸,妈,姐姐?”傅念迟讶然,陡然看见这些熟悉的面容,忍不住睁大双眼。
为首的姐姐手里端着个蛋糕,看到傅念迟举着花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是在干嘛?”
“哦,我闲着没事,锻炼锻炼胳膊。”傅念迟赶忙将花瓶放下,“你们这是……”
“忘了吗?今天是你生日呀。”妈妈温柔道,“过了今天,迟迟就要二十二岁了。”
嗯?
傅念迟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如果没记错,他才二十一岁,距离二十二岁的生日还有好几个月。
他看着面前熟悉的亲人,三人脸上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只是那里咧开的唇角和露出的牙齿,总显得有些怪异。
……毕竟是做梦,梦见没发生过的事,很正常。
只是傅念迟不明白,突然梦到了许久未见,并且很有可能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的家人,他心中为何毫无激动之情。
白色的蛋糕上点着三根蜡烛,摇曳着橙黄色的温暖火光,映照在众人的面庞上。
姐姐把蛋糕放在桌子上,对傅念迟道:“许个愿吧。”
“呃……”傅念迟的脑子空空如也,一时间根本想不起什么合适的愿望。
他很确定这是在梦里。
自己早些时候穿进了一本书里,还非常幸运的遇见了个合得来的老乡。
所以说无论许愿的内容如何,都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其实就算不在梦里,许下的愿望也大都很难实现,所谓生日许愿,只不过是美好的习俗罢了。
傅念迟双手合十,他闭上双眼,在烛光当中默默念道:
希望世界和平。
将眼睛睁开,他一口气将三根蜡烛全都吹灭。
周围一下子再度黑了下去。
父母却没有像从前那样把灯打开,而是又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拿出了两根红色的蜡烛,点燃了,用滴落的蜡液固定在桌角照明。
“你来之前客厅的灯闪了,先这么凑合着吧。”爸爸如此解释道。
行吧。傅念迟定了定心神,这时候姐姐塞给了他一把尖刀。
“快快,寿星切蛋糕。”
傅念迟盯着手里的剃骨刀,用力握紧刀柄,嗯……他家平日里也不是太讲究,拿什么刀过来都正常。
但也许是眼下环境的问题,他还是本能觉得紧张。
傅念迟习惯性地将刀尖朝下,径直插进了蛋糕正中。
却突然感觉刺进去的手感不对。
并不是软烂的奶油和柔软的蛋糕胚子,反而受到了某种阻挡,更是切开了莫名的坚固存在。
他下意识地将刀尖抽回来一些,鲜红色液体喷出,瞬间溅上了他的脸颊。
热的。
什么?
蛋糕整个的碎开,傅念迟赫然发现在蛋糕胚子的中央,放着的竟然是叶苍澜的头!
他刚刚的一刀直接从对方颅顶插入,又从下巴刺出。
叶苍澜双目圆睁,失去了焦距的两眼无神,他大张着嘴,似乎想要呼喊来提醒傅念迟,最终却还是晚了一步。
血潺潺流淌,从桌子边缘滴落,很快就淹没了傅念迟鞋底。
桌角的两根红烛不知何时变得惨白,而那在切蛋糕之前被拿下的三根细长的彩色生日蜡烛,竟然化作了燃烧的香!
傅念迟听到身旁的爸爸妈妈和姐姐在笑。
“迟迟,喜欢这个礼物吗?”
——喜欢……这个礼物吗?
“嗬——!”
傅念迟陡然从梦中惊醒。
他猛地坐起身来,里衣都被汗水塌湿了。
周围一片漆黑,现在还是夜里。
以至于让傅念迟都分不清自己是否还陷在梦魇之中。
他迅速拉开床头抽屉,找出夜明珠捧在手里。
莹莹的绿色光芒照亮周围的一小片空间,傅念迟把它凑到里侧,看到还在安睡的叶苍澜。
脑袋并未被他用一把剔骨刀开瓢。
还好还好。
傅念迟不放心,就要伸出手摸摸确定一下,结果叶苍澜突然惨叫一声,大汗淋漓地睁开了双眼。
借着夜明珠微弱的光芒,傅念迟看到叶苍澜的脸色极差,神情惊恐,不住喘.息着。
傅念迟:“怎么回事?”
叶苍澜惊魂甫定地看向傅念迟,声音嘶哑道:“……做了个特别恐怖的梦。”
傅念迟一愣:“你也做噩梦了吗?”
“是啊。”惊恐之中,叶苍澜没有注意到傅念迟的那个也。
“具体是什么内容还记得吗?”傅念迟追问道,睡在同一张床上的两个人都做了噩梦,实在古怪,仔细问问,说不定能察觉到什么蛛丝马迹。
“我梦见……梦见我发了一夜的烧,被痰和鼻涕卡的都没怎么睡着,第二天早上七点钟起来还要上班。到地铁站等地铁,人太多过了两班都没能挤上去,第三班好不容易上去了,结果半路上低血糖晕倒,被好心的路人姑娘塞了块糖。”
“好不容易醒来之后,上班已经迟到了,我匆匆忙忙赶到公司,才发现自己发烧烧得昏头转向,出门的时候竟然忘了穿裤子,上半身西装革履打着领带,下半身就只有一条平角内裤,还一路上赶着地铁来的。”
“我打卡迟到,被罚了二百块钱,刚坐到工位上就听说今天游戏维护临时发现了重大bug,维护延期,开始写相关公告。公告发出去之后,微博b站tap上短短十分钟内就收获了几万条骂评,但是我早就习惯了,毕竟玩家们骂得再狠,也不知道我这位策划在现实中姓谁名谁。”
“好不容易等到十点钟,延迟维护结束,刚一开门许多玩家就反馈说又出现了bug,抱怨补偿不够,非得想要自选ssr的,非得要加强自己喜欢的卡的,还有闹着说一个十连打发叫花子的……”
“我真的服了,他们难道不知道一个游戏随随便便就发送海量福利其实是在缩短寿命吗?难道不知道这么多卡,肯定会有强有弱吗?好,其实发多少福利对我而言都无所谓,我身为策划,当然也想让玩家玩的开心,可是老板不让啊!甚至连发个十连他都嫌多,还说多抽一张卡就多扣我一天的工资呢,他说他是开玩笑的,谁知道啊!”
叶苍澜说着,逐渐变得咬牙切齿,傅念迟甚至都能看到他眼中熊熊燃烧的火光:“这还没完,我好不容易清闲一会儿,坐在工位上塞了块面包,嘎吱窝里的体温计才放进去没一分钟,又通知我过去开会。”
“尼玛的天天开会写资料写策划,有个屁用,有本事管管你手底下的程序员啊,让他们少弄点bug出来。”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我头晕脑胀的,打算去医院一趟,等出租车的时候顺便看了眼公告我是不是也在玩这款游戏,我刚回答了一个是啊,他就立刻和我骂起策划来。”
“我哈哈尬笑着,听到身后有下班的同事过来,揽住我肩膀,问今天的游戏的策划案写的怎么样了,老板说如果玩家再闹就直接冷处理。”
“然后我扭头看见刚才那个在骂策划的男生表情,就被吓醒了。”
傅念迟:“…………”
傅念迟流下了满满一额头的冷汗。
这真是他迄今为止听到过的,最为恐怖的噩梦了。
这就是社畜嘛,好惨。
傅念迟鼻子发酸,甚至都有想要流泪的冲动。
相比起来自己方才做的梦都不算什么了,毕竟叶苍澜所说的那些,很有可能是真实发生在他身上过的。
“现在那些都不会发生了。”傅念迟努力安慰道,“你是尊贵的王爷,再也不用工作了。”
叶苍澜也慢慢平息下来,他轻轻嗯了一声,问傅念迟:“你呢?做了什么梦?”
傅念迟给他说了梦里的内容,尤其是最后自己一刀插进了叶苍澜脑壳,叶苍澜听着,忍不住抬手摸摸自己的头顶。
“这皇宫里绝对有蹊跷。”傅念迟得出结论,“你再想想,原书中有没有什么提到过的相关地方?”
叶苍澜眉头紧皱地仔细思索,这在时间节点上属于很前期的剧情了,他看过二三百万字之后,又过了好几个月,在脑子里留存的印象极为有限。
“书里好像提到过一句什么天魔降世,但是很快就被降服了。”叶苍澜道,“难不成那什么天魔就在皇宫里?”
“有这个可能。”傅念迟道,“明天我们再去看看皇帝的情况吧,如果他恶化了,大概率与其相关。”
叶苍澜答应下来,虽然自己身为一个穿书者,叶君毅并非他亲兄弟,但他还挺喜欢自己的这位皇帝胞弟的。
他不希望有任何人会出事。
闹腾了这么一遭,两人睡意也消失得差不多了,他们共同躺在床上,脑子里还不由自主地想着方才做的噩梦。
傅念迟摸了摸左手腕,乌漆嘛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安,亲昵地纠缠着傅念迟手指。
没什么好怕的,只是个梦而已,比起这些,更应该多关注明天会发生的事情。
只是他仍然能感受到叶苍澜身上散发出的涔涔汗意。
傅念迟翻身面对着叶苍澜,他捏着里衣的袖子,给还处在呆滞当中的叶苍澜擦了擦额头和颈边的汗。
叶苍澜猛一哆嗦,陡然回过神来,少年的衣袖仔细擦去他冒出来的冷汗,很快就让他清爽了许多。
“……谢谢。”
“没事,快睡吧。”傅念迟将手收回,“明天还得去看皇帝状况呢。”
身边少年的呼吸很快重新变得平稳,叶苍澜却寻不到丝毫睡意。
不光是因为那场简直是他人生阴影大集合的噩梦。
他和傅念迟已经相认,知晓了对方的身份,按理说傅念迟完全没有必要再对他那么好。
叶苍澜知道自己日后无需再从系统那里查询好感度了。
上次看就已经到达了50,更别说两人还共同经历了一场秘境。
需要好感度才能解锁的更多任务也面对叶苍澜开放,看到那些堪称离谱的内容,叶苍澜麻了,他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要是傅念迟真是反派,自己想完成这些任务,估计都得掉层皮。
叶苍澜在心里痛骂系统,这小心思他在太平洋另一端都看得一清二楚。
叶苍澜都想好了,接下来他和傅念迟就做那些低好感度的互动任务,还有与剧情相关的积攒积分,至于这些离谱的内容,绝对不能让傅念迟知晓。
叶苍澜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半宿,才勉强重新睡着,好在这次没再做噩梦。
他们在天亮时起床,用过皇宫里的早膳,便前去看望皇帝。
皇帝每日卯时上早朝,也就是早上六点就要听大臣汇报工作,冬末春初的季节,六点钟天才刚蒙蒙亮。
光是想到叶君毅要全年无休地早起上班,傅念迟就大概能够理解,为什么古代会出现不早朝的昏君了。
要是落在他身上,他也不想去,和皇帝一比,早八都算幸福的。
但今天的早朝取消了。
傅念迟一听,就知道昨晚叶君毅过得肯定很辛苦,不然以他的敬业程度,是绝对不会贸然取消早朝的。
傅念迟和叶苍澜赶去林临华殿,御医们正在进进出出,各个愁眉苦脸,面色凝重。
“明崇。”叶苍澜走到床边,一看叶君毅的脸色,就知道坏了事。
叶君毅双眸紧闭,英朗的眉峰拧在一起,似乎被魇住了,他满头是汗,浑身还在不住地发抖。
丹贵妃坐在旁边,红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只能不断用帕子擦着叶君毅额头上的汗水。
御医:“贵妃娘娘,请详细为老臣说说官家昨晚的情况。”
“昨日亥时,我与官家就寝,只觉浑身莫名其妙的发冷,让宫女添了碳盆。”
“后来我睡着了,却做了非常吓人的噩梦,从梦中惊醒,就发现官家他好像被魇住了。”
“我不敢轻易吵醒官家,只能轻轻唤他的名字,过了许久,官家才转醒,说他同样也做了惊人的噩梦。”
“我给官家倒了杯热茶,服侍他重新睡下,以为挣脱了梦魇之后就没事了,结果今早却发现官家又陷入了其中。”
叶君毅和丹贵妃也在昨晚做了噩梦。
傅念迟和叶苍澜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眸中都看到了格外的凝重。
如果说只有他们两个,还能用突然换了地方睡觉不适应来解释。
但眼下看来,只有唯一一种可能了。
——皇宫里确实存在着不干净的东西。
并且那东西的目标,极可能是身为皇帝的叶君毅。
御医:“老臣这就来为官家诊治,娘娘,您的情况如何?”
“我还好,后半夜虽然睡得迷迷糊糊,却也没再做梦。”
丹贵妃从床边起身,将位置让开,方便太医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