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一天

接着王玉堂正要追进去,一个肌肉发达的男人却抢先一步,抬手按住门框、面色不善的拦住了王玉堂的去路。“有没有先来后到了?这个女良们是我先看上的。”

打量对方几眼,确定他应该是码头上的苦力后,王玉堂可就露出了冷笑。“这个女人我包了,想开心找别人去。”

“你说包就包呀?”

“不行吗?”

反问的同时,王玉堂还故意动手整了整自己雪白的衣领。所谓先敬衣衫后敬人。

肌肉男看到王玉堂一身华服后果然退却了,嘀嘀咕咕、骂骂咧咧的走向了窄街上的其他女人。“呼.......,王八蛋,一回来就坏了老娘的生意,你给我滚。”

等王玉堂低头钻进窝棚,瞬间就听到了风声和小妖的叫骂,他本能的抬手一挡,五指间就抓到了一个枕头。“我在江嫂那买了粽子,尝尝吧!”

将枕头丢回床上,王玉堂就在桌前坐了下来,还主动拿来了碗筷。“花我的钱你还真不客气。”

小妖冷笑着坐下,手刚摸起筷子王玉堂就宣布了好消息。

“我找到一份工作,接下来就是找个住处,然后把你从这边接走。”“嘿嘿嘿,这话你至少说过二十遍了,我相信你才是真的傻。”

不然这样吧,小妖你明天抽空,到金池馆去转一圈,看看我上工的样子,那么大一家西药店、那么多的洋人总不可能一起陪我演戏骗你吧?”“吃你的粽子吧.....”

尽管还是嘴硬,但小妖依然是信了三分,接下来不但吃了粽子,还给王玉堂夹了一大块肉馅。

窝棚区窄街的热闹,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曾经也有人来砸小妖的门,可小妖却安静的缩在王玉堂身边.....转过天早上,窄街是死一般的安静。

早早出门的王玉堂还在想,怎么去获得西蒙老头的信任,谁知一拐弯就看到了两个人,春爷的那两个跟班挡在路中央,正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金嘴茶壶?这么早去那呀?”

曾经踹过王玉堂的家伙问道,一看就是不怀好意。

“两位兄弟早,我不是答应春爷了嘛,自然不敢怠慢。”

王玉堂小心的回答,从小妖那借来的钱,剩下的那些还带在身上,可不能便宜了这两个家伙。“没事,春爷就死让我们来给你提个醒,你还有两天功夫了。”

“放心吧,我绝对不敢忘....…哎!”

王玉堂还在答话,没想到对方突然动手,一拳就掏在了肚子上,险些打的王玉堂跪倒在地,急忙扶住旁边的窝棚才稳住了身体。“今个算是客气的,还有两天了啊!”

看着王玉堂抽搐的的脸,两个跟班是非常的满意,特别是动手的家伙,他故意拍拍王玉堂的脸,然后才笑嘻嘻的扬长而去。待身上的痛楚平复,王玉堂这才站直身体,看来春爷的威胁比想象中还要夸张,必须尽快解决才行。

身体对抗不是王玉堂的强项,他最强大的武器就是他的脑袋,于是在赶去公共租界的途中,一个计划就飞快的成型了。“晨报、晨报、一毛钱一份。”

“香烟,哈德门、金鼠、八仙。”

清晨的租界显得有点冷清,着急上工的人们行色匆匆,再也没有昨晚上那种热闹和奢靡了,那些努力招揽生意的小贩中也就报童的营生最好。王玉堂一走一过也买了一份报纸,简单扫了几眼,没发现什么重要新闻后,人就直接跨入了金池馆的大门。

“日安!”

“日安。”

不同于傲慢的药剂师,看门的印度侍者朝着王玉堂笑了笑,瞬间王玉堂就猜到了,这肯定是西蒙老头打过招呼了,昨天那管橘子水果然没有白喝。有过一面之缘的地中海经理出现了,他把王玉堂领到休息室,一面讲解店里的规定,一面安排柜子和白大褂给王玉堂使用。

一转头的功夫,准备妥当的王玉堂就和其他几位药剂师站在了柜台后面,不过昨天藏钱那小子却没露面。

接着地中海经理帮王玉堂介绍两句就走人了,跟着王玉堂就迅速盯上了身边的同事。

“你好!我想问问昨天哪位和我吵架的药剂师那?”

“辞工了,你不是应该比较清楚吗?”

谁知看上去十分面善的同事却给王玉堂来了个软钉子,斜眼看人的表情很欠揍。“那太遗憾了,我还没跟他吵够那。”

既然对方不想好好相处,那王玉堂也不会客气,耸耸肩膀、一句话怼回去之后,自己就返回了负责的柜台,还动手捋了捋自己的发型。

从十点钟开始,金池馆的顾客才渐渐多了起来,不过这些来取药、配药的洋人,非常默契的都避开了王玉堂所在的柜台,显然是不太信任中国人。可这样正好,王玉堂一会儿抠抠耳朵、一会儿弹弹指甲,到后来干脆看起了报纸,别的药剂师忙得团团转,只有他闲的都要挂上蜘蛛网了。

还有就是在楼梯方向,时不时就会有一道视线闪过,小心翼翼的盯着王玉堂的一举一动。

建立信任是需要时间和契机的,西蒙老头也许在等三个月后的证书,也许在等王玉堂犯错,不过王玉堂却忽然注意到街对面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嘿嘿嘿......

小妖果然跑来偷看了,还特意戴上帽子伪装,只可惜王玉堂对她的身形太熟了,看到她顾头不顾尾的躲到灯柱后面,忍不住就有些想笑。故意挥挥手,谁知小妖就仿佛受惊的兔子一般逃走了,下一秒一辆挂着法国国旗的豪华轿车就停在了金池馆门口。

从车上下来一家三口,中年男女牵着一个7-8岁的男孩进门。

王玉堂这边露刚出笑容,没想到那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却皱皱眉头、直奔左侧的一位药剂师走了过去。“新来的药剂师?难道是日本人?原先的波比哪去了?”

八字胡的声音不大,可王玉堂却听得是清清楚楚。

“奥古斯丁先生你好,波比发生了一些事情,已经离开我们店了,你需要点什么,我来为你效劳。”从药剂师的态度看来,这位奥古斯丁先生肯定不简单,大概率是公共租界什么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