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爷和赵大郎把事情说定之后并未多留,中午就走了,下晌赵氏和陆风禾还是按照计划去了老宅。
老太太听赵氏说九月初去夔州,一口就应承了下来,还催着赵氏,若是无事就早点走,他们老两口都好着呢。
坐了没一会儿,陆二郎身边的小厮就来请陆风禾,“我们郎君请拾姑娘去书房说话。”
赵氏催着陆风禾,“去吧去吧,我和你祖母说会子话。”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居然被赵大爷猜中了,陆二郎还真是为了船资的事找她的。
“你身边的管事早上去了船行,说是四日后又要走一趟,你这生意是准备一起做下去?”
“若是能做,自然是要做的。”
陆二郎没给匣子,直接给了几张银票,“既然一直要走这条线,那这船资就得另算了。”
“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船上除了船老大和一个老成的船工,大半人是你那边的,这条线船行也没走过几次。”
“若是我的人太多了,我这一趟就留下一部分人。”
陆风禾想的是,既然是船行,有船也有船工,自己的人若是太多了,那么船行的船工就闲了下来,像船行这种时常需要船工的地方,大部分船工都是长契,闲下来了也是要付工钱的。
陆二郎摇头,“这倒不必,我们其他线走在正常走着,你这多了一条线,若是船上的人都要船行出,船行还真调配不了那么多人。”
“那哥哥给我这个银子是何意思。”
“船行准备常走这条线,这样一来人就更缺了,你那边若是每次出船都能多出些人,这事就好办了,至于船工在船上的工钱,全部由船行来出。”
“啊?还要人?”陆风禾没想到陆二郎不仅给钱了还要人,这人是沉南珣那边过来的,是可以说的吗?
“常走这条线?”
陆二郎点头,“你这走了一趟回来,也不知是哪走漏了风声,好几个商行来船行打听我们什么时候再走。”
陆风禾来劲儿了,问陆二郎,“哥,都有哪些家打听啊。”
陆二郎说了几家商行,有些家陆风禾知道,有些家陆风禾却毫无印象。
“有没有你比较熟悉的,信得过的商行?”
“要说信誉,其实我更喜欢同小的商行做生意,有多少钱干多少事,能出多少船资就给多少,船回来了钱也结了,干干净净,倒是有些大的商行,三次五次甚至三月五月都不结,着实烦人。”
“大商行怎么反而这样?”在陆风禾浅薄的生意经里,大商行不应该银子更多给得更痛快吗?
“体量大需要花用的地方也大,他们的难处我也理解,可理解归理解。”
陆风禾倒有了新的想法,只是同陆二哥不好多说。
“若是有二哥觉得还不错的商行给我写一写,这两天我倒是可以让我这边的管事去走一走,这条线二哥该是比我清楚的,不是往褫州往汝水走一趟那么简单的事。”
陆二哥点头,“这事我知道,祖父也同我说过,所以这事我并未应承他们,而是先同你提一提。”
“多谢二哥,我也同各家商号接触接触再说,反正还有几天。”
陆二郎没同陆风禾说的是,为了西北这条线,沉南珣和陆三爷都给老爷子写过信,老爷子病中还把他叫去耳提面命了一番。
至于陆风禾手里那些人的来路,陆二郎都比陆风禾这个表面主子清楚。
“至于哥哥说的人,只怕一时半会也没多少,我得再去寻摸。”
“不急,西北这条线我也同你直说了,往后不管你走几船货物,每条船我只给十个船工,缺的人的你自己想办法,船行实在没那么多人手。”
陆风禾可知道一条船,哪怕是小沙船,十个人也是不够的,越往腹地走,河道越窄,河道上的风浪也越小,有些时候靠帆是完全不行的,时常要靠船工在底舱再添把劲。
一条沙船,光是运货物,少说得二三十人,这十个人,哪里够,她手里也就一百来人,这还是只能出去十条船啊。
陆二郎可不管陆风禾怎么办,这事是老爷子交代的,就是妹妹小脸皱成了苦瓜,他也没法子。
陆风禾走出陆二郎书房,第一反应就是,得再给沉南珣写一封信,若是自己要联合其他人往西北去,十条船不够,一百个人也是不够的。
】
只是联合,怎么个联合法,这也是个问题。
陆风禾被赵大爷和陆二郎一找,一个脑袋两个大,里面塞的全是难题。
出了老宅就让人给金宝传信,去看陆二郎提过的几家商行。
若是联合商行,陆风禾觉得自己又把自己搞成南北货行了,这可不是她想要的。
还得给沉南珣写信,这事是她提的没错,可她干不了,她只想做个茶行。
一天之内,陆风禾给沉南珣传了三次信,若不是香芽儿知晓陆风禾人好好地,也同传信的交了底,不是娘子和孩子的事,传信的人都有点儿慌了神,可别是出了什么事,自己这边没察觉,没能报给主子。
沉南珣隔天就收到了陆风禾的三封信,确实慌了,拆信的手都抖了。
好在陆风禾第一封信说了褫州和茶叶的事,还提了边市不能只靠她一个品类,做不起来的。
第二封信只提了人和想联合其他商号的事。
第三封信更简单了,“联合商号太复杂,我做不来,我只想做个茶行。”
沉南珣看到第三封笑出了声,这字里行间都只透露了一件事,我累了乏了,这事我不想干了,摆烂了,前面写的都不做数。
沉南珣想了想,叫寿康进来。
“去找几个背景干净的,能行商的进来,再请先生进来。”
寿康一抬眼就看到了正对着他的小公子和姐儿的画像,原本桉桌边挂的是大雍舆图,现在挂上了他从毗陵揣回来的画像,至于舆图,自然是被取了下来。
寿康现在还记得当时主子让人取舆图的那个样子,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有不齿,有嫌弃,有痛心疾首,更有踌躇满志。
“什么玩意,祖宗的地盘再让王家当家十年八年的,怕是还要再小一圈。”